希望降临柯学世界

　　“呃……嘶……”意识逐渐回归的时候，苗木诚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痛。

　　他痛苦地皱起眉，刺鼻的气味好像还在鼻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脑袋生疼，可意识却依旧混沌不甚清晰。
　　苗木试图睁开眼，落入眼中的却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影，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出些许物体的轮廓。

　　‘怎么回事……？’

　　脑中尖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苗木诚试图顶着胀痛的脑袋思考，然而思绪却总是被疼痛打断，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记得他是去找沙耶问清楚真相来着……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又在哪里？

　　“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吗？”
　　还没等苗木诚努力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头顶突然传来了狛枝凪斗的声音。

　　“！”苗木一惊，下意识就要挣扎起来。

　　可他不仅头脑昏沉，四肢也绵软沉重，苗木自以为是用力地大幅度挣扎实际上不过是在狛枝凪斗怀中微弱地挣动了两下，狛枝凪斗只不过稍微用力就能够轻松压制苗木诚的反抗。

　　“啊、别动。”狛枝凪斗调整了一下抱着人的姿势，防止怀里的人从怀里滑落。
　　“这样会掉下去的。”

　　而苗木本就头痛难忍，刚才一番毫无作用的挣扎更是加剧了他的痛苦。疼痛像是有生命一般一突一突地疼，血管仿佛都要随着这份疼痛一起崩裂。
　　他紧紧闭着眼，咬牙强忍着这份痛苦。四肢似乎比刚才回复了一点力气，苗木诚不愿放弃试图继续挣扎，可这样做除了加剧头痛意外没有任何效果。

　　狛枝凪斗的胳膊依旧紧紧箍着他，不给苗木一丁点逃脱的空间。

　　虽然就算是苗木挣扎出狛枝凪斗的怀抱，以他现在酸软的四肢能不能站立都成问题，更别提离开了。

　　苗木诚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点无用的挣扎。他闭上眼安静下来，试图再多积攒些体力。
　　可是闭上眼，从第一次与狛枝凪斗相遇、到后面多次暧昧亲密的接触与举动纷纷在脑海中浮现旋转，最后定格在他昏迷前所看到的那一抹白色头发上。

　　苗木诚感到嘴中苦涩。
　　“狛枝前辈……”他的声音艰涩，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喃出声。
　　难道从他们见面起狛枝凪斗就在欺骗算计他吗？

　　“我？”狛枝凪斗轻笑。
　　他似乎猜到了苗木诚心中的疑问：“我可没有欺骗苗木君你。”

　　“我确实是希望峰学院第77期的学生，也的确是因为‘超高校级的幸运’而入学。”这一点狛枝凪斗确实不曾说谎。
　　他只是没有告诉苗木诚之后发生的事情罢了。

　　“只不过在‘史上最大最恶绝望事件’之后，更多的人称呼我们为‘超高校级的绝望’。”

　　狛枝凪斗低下头，果不其然看到怀中的人呼吸一窒，眼睛也缓缓睁大，脸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
　　“不过这些苗木君应该都不记得了。”

　　狛枝凪斗当然知道苗木诚失去了在希望峰学院学习两年的记忆，更是对“史上最大最恶绝望事件”无甚了解。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如此完美地隐瞒自己的身份，让苗木对他几乎从未有过怀疑？

　　“啊、对了。”他甚至还颇为好心地补充。“差点忘了，江之岛盾子已经死了。”
　　“按照未来机构的说法，我们现在应该被称为——”

　　“绝望残党吧。”

　　狛枝凪斗话音刚落，怀中苗木诚不出所料又开始挣扎起来。
　　他这次挣扎的幅度比一开始要猛上许多，饶是狛枝凪斗早有预料也险些让苗木诚挣脱怀抱。

　　“你一直在骗我？！”惊愕之下，苗木也顾不得方才所想的保存体力的事情，拼命挣扎起来。

　　难怪，难怪。惊愕之余，脑海深处他却又有点“果然如此”的镇定与冷静。
　　他之前在狛枝凪斗身上感受到的一切微妙的异样都能够得到解释，狛枝凪斗对他莫名热切熟稔的态度也有了依据。

　　他是江之岛盾子的同僚。
　　是在世界散布绝望的狂徒。

　　可苗木诚这一番挣扎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哪怕在平常状况下他都不一定能够逃脱狛枝凪斗的桎梏，更何况此时受到残存药物的影响更是浑身乏力。一通费劲的挣扎也只是让他累得气喘吁吁，脑袋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多也只是拖慢了狛枝凪斗的脚步。

　　“苗木君怎么能这样诬赖我？”重新把失去力气的人抱在怀里，狛枝凪斗并没有因为苗木刚才的挣扎生气，语气里还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至少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苗木君’这一点上，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有作假的意思。”他的话语无比诚恳，而这也确确实实就是他真实的想法与迫切的愿望。

　　“苗木君应该还记得吧？你们在希望峰学院里的一切都是以直播的方式投射到外界的。”
　　苗木诚闭上眼没有接话，狛枝凪斗并也不在意这件事。
　　“你们在学院里自相残杀的时候，就是我们绝望残党在外界不断散播绝望。”

　　白发青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位超高校级的偶像小姐——她是叫舞园沙耶香——的舞台也是我们摧毁的哦？”

　　他果不其然听到了苗木诚呼吸猛然加重的声音。

　　狛枝凪斗的话还在继续。
　　“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超高校级的偶像’正是因为看到了舞台被毁的录像，才会下定决心要杀害同学吧。”
　　“哈哈，只是可惜反而自己被杀掉了呢。”

　　而苗木诚——他呼吸急促，不只是因为愤怒还是情绪波动太大，整个人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他怎么可能忘记。

　　看到录像后神情大变、无论如何都想离开学院的舞园沙耶香；浑身鲜血毫无生气地倒在卫生间里、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留下死亡讯息的舞园沙耶香……还有笑着说要做他的助手，约定好一起离开那个自相残杀舞台的舞园沙耶香……

　　「1 1 0 3 7」

　　这是他永远背负在心中，不敢忘记也不愿迈过去的沉痛回忆。

　　而他怎么能够忍受狛枝凪斗用这样嘲弄一般的语气去评判如此沉重的过往？

　　“从这个角度看，我还要感谢她。”狛枝凪斗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一般，语速越来越快。
　　“我当然应该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率先拉开了自相残杀的序幕，后面也不会出现如此精彩的对决吧。”

　　“然后——我就发现了你！”狛枝凪斗的语气高昂，满怀激动和愉悦。

　　狛枝凪斗不知道带着苗木诚到了哪里，他们此刻所处的环境昏暗异常，即便是正常状态下苗木诚恐怕也难以看清狛枝凪斗脸上此刻的表情。可这浓郁的黑暗却完全无法挡住狛枝凪斗此刻话语中的兴奋愉悦。

　　“虽然一开始的表现有些平平无奇——真是失礼，我本来还以为和我拥有同样称号的苗木君会是最先退场的人。”

　　“但是没有想到你后续的表现会是如此精彩！”

　　如果是在狛枝凪斗自曝身份前苗木诚听到他这样毫不掩饰的夸赞，棕发青年大概会面红耳赤、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在此刻，黑暗为白发青年蒙上了一层诡谲的阴影，过分兴奋的强调变得如此诡异，听得苗木诚浑身冰凉。

　　“明明看起来如此普通、比起其他‘超高校级’的同学看似毫无长处——但唯独只有你，在面对处刑失败后还能够保持镇定重新回到那个舞台；在最后审判那些‘超高校级’的同学都被江之岛盾子的绝望击垮的时候，是你带领他们重拾希望，最后彻底打败了‘超高校级的绝望’！”

　　狛枝凪斗歌咏一般赞叹出声：
　　“你是当之无愧的‘超高校级的希望’！”
　　“是我一直苦苦找寻的希望之光！”

　　换作平常，苗木诚绝不会认下狛枝凪斗如此夸张的称赞。
　　此时的苗木诚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分析出狛枝凪斗的目的。

　　“所以，你是因为我们最终打败了江之岛盾子才会……”
　　如此处心积虑地扯他入局。

　　“怎么可能。”出乎苗木诚的意料，狛枝凪斗当即矢口否认他的猜测。

　　狛枝凪斗话里的厌恶毫不作假。
　　“我要感谢你打倒了那可憎的江之岛盾子。”

　　“只是可惜。”狛枝凪斗话语里带上明显的惋惜和不甘，“在你打倒江之岛盾子的时候，我完全被隔离在外。”

　　希望峰学院不仅封闭了第78期的学员、让他们完全无法与外界获得联系，同样也封闭了外界干涉到学院内部的一切可能。

　　“所以我完全没办法靠近你、亲眼见证如此绚烂夺目的希望打败绝望的场面。”

　　狛枝凪斗摇头叹气，话语里是真切的失望：“没能亲眼目睹打倒江之岛盾子时，苗木君身上那如此耀眼的希望——这件事会成为我这一生的遗憾吧。”

　　“所以，我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狛枝凪斗低下头，果不其然看到苗木诚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

　　他好心地停顿片刻，给苗木诚些许消化方才话语的时间。

　　“既然已经彻底错过了希望峰学院的机会，那我只需要再创造出一个类似的场景和舞台，然后活跃在主角身边，那我不就能够再一次欣赏到如此美妙的希望了吗？”

　　狛枝凪斗发出几声轻笑。
　　他确实觉得如此疯狂的想法是个十分不错的主意。

　　“不过我本来预定的主角是你的妹妹。”
　　没有理会怀中人猛然睁大眼、焦急追问“困？！她还活着吗！”的声音，狛枝凪斗只是接着告白自己原先的计划。

　　他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冷静了许多，只是这份冷静之下也深藏着岩浆般灼热滚烫的疯狂与热切。两种截然相反的语气混杂在一起，听得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

　　“更何况，和拥有素质的你不一样，你的妹妹完全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普通女生……毫无优点毫无才能，明明是「希望的象征」的妹妹，怎么会如此普通、普通得连令人想要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狛枝凪斗似乎一点都没有自己在苗木面前贬低对方家人的自觉。这时候他反而不着急了，颇有闲心和苗木诚慢慢叙述自己最初的想法与计划。

　　“不过，正是要这样才好吧——你看，从古至今希望不一直都是诞生于弱势的一方吗？就算是苗木君你在一开始也是被人小觑、被人忽视的存在吧。”
　　“而你的妹妹则更是毫无长处的普通人，与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什么才能都没有的人一样都是弱者——这样的她如果能够在绝望中站起来，想必更能引起同为弱者的人的共鸣，展现出同样美丽的希望。”

　　“我本来是如此打算的。”

　　狛枝凪斗的话语一顿。

　　他低下头看向怀中的青年，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震惊，对方暖绿色的眼眸即便在如此沉重的黑暗中也依旧能够放射出让他心醉神迷的炫目光芒。

　　“但是在我行动之前，我得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东西。”

　　“就算是像我这样的垃圾人渣，也到底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我得到了被那些异能者称之为‘书’的残页。”

　　即便只是残页，也有足够的力量能够让狛枝凪斗实现愿望了。

　　“在得到‘书’的残页之后，我临时改变了计划。”
　　狛枝凪斗低笑几声。
　　他不顾苗木诚的反抗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及对方温热的脖颈。温热的鼻息在敏感的皮肤上铺撒开，苗木诚忍不住一个哆嗦，脖颈处的皮肤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虽然你妹妹的表现一样令人期待，但我果然——”
　　“还是更想亲眼看到苗木君身上的希望。”

　　所以狛枝凪斗开始了漫长的谋划。

　　‘书’的力量帮助他跨越了世界，并给予他充足的时间慢慢布局，最终引诱苗木诚踏入这场由他一手策划的游戏之中。

　　“不过既然是游戏，那也该有维持游戏平衡的规则或者额外帮助——就像希望峰学院里江之岛盾子也必须遵守的校规一样。”
　　“我本来是打算加入一个比较庞大的跨国组织，然后引导着你慢慢发掘真相，最后带领着其他方的势力最终捣毁这个组织的。”

　　说到这里，狛枝凪斗忍不住皱眉撇嘴：“但我没想到这些势力的进度会这么慢。”

　　照红方这样慢吞吞的速度，他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够欣赏到他如此念念不忘的夺目希望啊？

　　“所以我改变了主意。”
　　狛枝凪斗说。

　　“与其这样慢吞吞地等待，倒不如让我自己成为希望的垫脚石，让苗木君打败身为‘绝望残党’的我——这样的话我既可以好好观赏苗木君的表现，又可以亲眼见证到希望的光芒。”

　　所以他在苗木诚刚要离开希望峰学院的时候，借着‘书’的力量直接将苗木拉扯进这个世界，并由‘书’为苗木安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
　　而凭借着狛枝凪斗本身的幸运，他成功遇到了才刚刚落入这个世界不久的苗木诚，并且成功入侵苗木诚的日常生活，能够如此近距离又毫无障碍地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观察苗木诚的一举一动。

　　坠楼而亡的小林秋葵、离奇死亡的麻生香惠、还有人生尽毁的新津沙耶……这些围绕在苗木诚身边发生的案件里到底有没有狛枝凪斗的身影呢？

　　“啊对了！”说到这里，狛枝凪斗想起了件差点被他遗忘的事。

　　他颇为期待的看向苗木诚，语气简直像是等待着夸赞的小孩：“所以——苗木君觉得如何？”

　　“什么？”苗木诚完全没跟上狛枝凪斗的思维转换。

　　“当然是雾立沙耶啊。”狛枝凪斗颇有耐心地解释。
　　“你看，希望峰学院的自相残杀是由舞园沙耶香拉开的序幕，所以我在想，这里果然也需要一个人使得苗木君能够下定决心对付我吧。”

　　狛枝凪斗语气愉悦，根本没有玩弄他人命运的点点愧疚：“说实话，要想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跟那位‘超高校级的偶像’相似的人还真是困难——不过我的运气一向很好，雾立沙耶不仅长相与舞园沙耶香相似，连人生经历也有相同之处。”

　　“我和雾立沙耶做了交易。我会帮助她向雾立新城和雾立实人复仇，而她则需要模仿舞园沙耶香的神态举止出现在你的面前。”
　　狛枝凪斗勾起嘴角，话语落在苗木诚耳中，只让他感受到满满的恶劣与嬉弄。
　　“怎么样？苗木君对雾立沙耶的模仿还满意吗？”

　　“啪！”狛枝凪斗并没有等到苗木诚的回答，反而是侧脸一痛，脸不自觉地朝着另一边偏去。
　　尽管仍旧没有恢复多少力气，苗木还是挥起手，毫不留情地打了过去。

　　“你怎么能够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形容说他们。”苗木诚紧抿着嘴，那双眼里燃着过分明亮的愤怒火焰。

　　“舞园同学也好，沙耶小姐也好——你怎么能这样贬低舞园同学的付出，嘲弄沙耶小姐的抗争！”还有将他们在希望峰学院经历的一切看作是什么供人娱乐的表演。
　　苗木诚牢牢盯着狛枝凪斗：“狛枝前辈，你太过分了。”

　　这样突然被打，狛枝凪斗也只是愣了一下。
　　他对苗木诚的行为并不感到生气，只是非常疑惑苗木诚为何会如此愤怒。

　　“这样的说法会让苗木君感到不适么……”狛枝凪斗若有所思。
　　“这次苗木君就原谅我吧，下次我会注意换一种说辞的——如果有下次的话。”

　　虽然边走边聊拖慢了狛枝凪斗的脚步，但他还是抱着苗木诚到达了目的地。

　　狛枝凪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救生衣和救生艇，提前放置在此处。

　　白发青年可以说是动作轻柔地替苗木诚穿上救生衣，随后又把人稳妥地放置在救生艇内。
　　苗木只能任由他摆弄——不知是药效重新上来还是肾上腺素的效果退去，他再度感到四肢绵软无力，意识也重新混沌起来。

　　但他还有想要问的事情：

　　“等等……”苗木伸手想要拽住狛枝凪斗的衣角：“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你又要去哪里？

　　狛枝凪斗温柔地扯下苗木诚抓着他衣角的手。

　　“不用担心。”他安慰道，“以你和我的‘幸运’，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你把你救出去的。”
　　狛枝凪斗的指节轻柔地蹭过苗木诚的脸颊，语调柔缓，就像是在和情人说什么温柔的甜言蜜语：“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希望。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他最后伸手捂住苗木诚的眼睛。

　　“睡吧。”狛枝凪斗轻声诱哄，“然后来打倒我。”

　　“让我看到那美妙的希望吧。”

　　****

　　“啧！”柯南有些烦躁地捂住耳朵，眉头皱得死紧。
　　苗木那边的信号实在是太糟糕，本来时断时续、偶尔传过来的几句话里面就夹杂了很严重的电流噪音，这还没听几句话就完全听不清那边在讲什么了，就算是柯南极其努力地辨认也只能听到几个“希望”“绝望”这样的字眼。

　　而侦探显然没有静下来慢慢分辨杂音的时间。

　　他已经跑过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苗木诚和狛枝凪斗所在的地方，此刻正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可他仍旧找不到这两人到底在哪儿。

　　而眼下的情况明显不能够使他再去寻找一遍。
　　船体的倾斜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船上的游客已经基本转移到救生艇上。而柯南要是再不走，连他自己的安全都难以保障。

　　“柯南！”就在柯南急得满头冒汗的时候，侦探徽章里传来了步美的声音：“我们找到苗木哥哥了！”

　　就像狛枝凪斗说的那样，两位“超高校级的幸运”加在一起，苗木诚果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很快就被海上救援的队伍发现身影。
　　救援人员发现他时，苗木诚正毫无知觉地躺在救生艇里，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意识。

　　“但是沙耶姐姐……她还没有离开游轮……”

　　步美的话并不需要说完。
　　因为柯南已经看到了沙耶。

　　“你还不走吗，小侦探？”察觉到了身后的实现，沙耶笑着回头。

　　洁白的月光渡在沙耶深蓝的头发上，海风吹拂间她的发丝飞扬而起，将落下的月光分散成朦胧暧昧的柔光。
　　沙耶微微偏头，她此刻背对着月亮，所以月光照不进她的眼瞳。只有海面波光粼粼的反光偶尔亲吻过她的面颊。

　　在这一刻，她看起来就像是舞台上那位光彩夺目的偶像，牢牢吸引住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只不过此时台下的观众唯有柯南一人。

　　“那你呢，沙耶小姐。”柯南定了定神，问道。
　　“你不打算离开吗？”

　　“你觉得我需要离开吗？”沙耶把反问道。

　　“当然。”柯南答得毫不犹豫。
　　“你应当为你杀害人命的事实接受惩罚。”雾立新城与雾立实人或许确实死得其所，但这也并不是沙耶能够逃脱惩罚的借口。
　　但是柯南还是缓和了眼神，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然后，你会拥有机会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以恶制恶从来都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知道是柯南的哪一句话逗笑了沙耶，让前偶像小姐忍不住弯起嘴角。

　　“从这方面看，你和苗木君倒是有点相似之处。”
　　都想劝她摆脱过去，重拾希望。

　　沙耶朝着柯南靠近。

　　她趁着小孩完全没反应过来，猛然伸手将柯南一把推下游轮，刚好落在救援人员的身边。

　　“——可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她也是这样对苗木诚说的。
　　沙耶也并不期待所谓的未来。

　　这样就好。沙耶看着救援人员和救生艇缓缓远去。船体一惊大部分沉没，他们要是再不走就会被卷进游轮彻底陷落时形成的漩涡里。

　　沙耶伸出手，月光落在她的手上，像是掬起了一捧洁白无瑕的水。

　　她张开嘴——现在她能够完全不在乎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不在乎那些人背后的窃窃私语。
　　她轻轻哼出声，缓慢在月光下荡漾开的是一首轻柔而又明快的曲调。
　　那是她和麻衣子没能有机会发布的新歌。

　　闭上眼。恍惚间，沙耶似乎感觉到自己此刻正站在她心心念念的舞台上，镁光灯的热度照得她微微出汗；
　　她扭过头，正好对上麻衣子的视线。而感受到沙耶的目光，麻衣子也悄悄地冲她眨了眨眼，随即两人默契一笑，又重新将注意力转回舞台。
　　她的声音也不再如此沙哑难听，而是逐渐变得清亮甜美，唱出的也是动人心弦的美妙旋律。

　　这股旋律顺着风迎着光，飘向远方。飘上云头、落入海底。

　　这是新津沙耶最后的舞台。

　　是她在海上的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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