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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
第二日一早,黎锦光早早醒来,身旁已经没有了热乎气儿。
躺在毛毯中愣了会儿神,才慢半拍的察觉出自己身在何处。营帐外三里处大约有士兵在晨练打拳,黎锦光耳朵微动,把那些铿锵有力的声响听了个清清楚楚。
没等他起身,阎贺云便从帐外进来:“醒了?”
黎锦光懒懒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从榻上起来:“什么时辰了,军队是不是要出发了?”
阎贺云手中端着木盆,里头热气腾腾,似乎是打了热水来,闻言便道:“不急,我们还要在这停留些时日,所需的粮草还远远不够,筹备物资还需要些时间。”
后又把木盆放下,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身似雪纯白的衣袍,往黎锦光面前一站,抬了抬下颚。
黎锦光淡眉微挑,没太懂什么意思。
阎贺云:“…过来,我给你穿衣裳。”
“这怎么好意思。”黎锦光嘴上这么说,实际却乐呵呵的凑了过去,展开手臂,舒舒服服的让人伺候。
偏偏这嘴还不老实,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将军何时伺候过旁人,这些事本应该让我对将军来做才是,怪我起的晚,没照顾好将军,唉……”
认认真真把衣服给人穿上,黎锦光以为这人多少会跟自己斗两下嘴,结果阎贺云只是沉吟了片刻,说道:“别人伺候你我不放心。”
这话直接让黎锦光闹了个大红脸。
得,调戏人不成反被调戏,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拉着人转了一圈,阎贺云点了点头:“还是这样适合你。”
只见一身白袍似雪花般荡漾飘落,腰段紧致,广袖之下是一双瓷白细长的手,纯白本是最诱人的,穿在黎锦光的身上,只会让那张脸更加莹润生辉,清俊美艳两相宜。
黎锦光瞧着某将军眼神逐渐危险,顿时便认真去洗脸,随后当着某将军的面,老老实实带上了半块面具。
“不错,这样也好,”阎贺云把玩着黎锦光耳边的发,捻了捻,奖赏一般又拍了拍他的头:“你有这等觉悟,我很欣慰。”
黎锦光便拍开这只作乱的手,抬步出去了。
外头的人在井然有序忙着手中事,黎锦光在营帐外站了站,发现自己并不知要做什么。正在迷茫之际,赵戎从一旁走来,瞧见黎锦光便笑道:“昨日便瞧着黎先生气度不凡,如今再看,倒觉得更似那仙中人了。”
黎锦光回以抱拳,打了个招呼:“赵公子太过抬举黎某。”
“我还真没夸张,”赵戎凑过来,仔细看了一圈儿,越来越觉得像:“黎先生这面具下定当惊艳绝伦吧!”
“赵戎,你没事做了?”
阎贺云聪帐中出来,斜睨了赵戎一眼:“其他人在哪。”
“禀将军,牛力强在外头练兵,赵霆出去了,其余人我还没看到。”见到了阎贺云,赵戎再不敢耍贫嘴了,收起嬉皮笑脸,往黎锦光身旁一站,像等候指令的小孩儿。
只是在赵戎凑过来的同时,黎锦光也往一旁躲了一躲,原因无他,他这一身纯阴之体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阎贺云道:“你若没事做,暂时就跟在黎先生身旁,我还有事,暂时要离开一会儿。”
赵戎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是!将军!您就放心去忙,黎先生有我照顾,一定万无一失。”
“最好如此。”阎贺云最后留下这句,又抬眸与黎锦光对视片刻,这才转身走了。
将军一走,赵戎顿时更加热络,刚想好好施展一番自己的口舌之才,便听黎锦光委婉的说道:“赵公子,其实我今早醒的过早,没有睡好,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去再睡一会,可好?”
赵戎勉强把要说的话重新咽回去,咕噜一声,老大的动静,噎了半晌,才出声说好,反正现如今大家也没什么事,更何况是将军带回来的柔弱谋士。
黎锦光歉意一笑,转身便想回营帐,不过临走前脚步一顿,觉得这样做好像有损赵戎的颜面,想了又想,这才重新回头道:“若是赵公子不嫌麻烦,我晚点想出去走走,到时可否请赵公子帮忙带路?”
赵戎心中一乐,当然点头说好,他本就因年纪小,许多重要之事都甚少让他参与,赵霆又闷的像个葫芦,总算是有个人能让他忙起来些了。
两人约好,黎锦光这才放心进了主营帐,回到帘子后的木榻上一躺,发起了愣来。
若是将军不在,他竟不知要做什么好,他体质又这般特殊,若是当真在这营帐闲逛,也不知会不会惹什么祸端。
眨了眨眼,黎锦光忽然想念阿大和袁安他们,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收到信,自己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回,自己留下的金银倒是够他们生活的。
到时小曜琰会长高一些吧,小汤圆儿或许也会强壮些,阿大最好能在那丰昌县娶妻生子,等自己一回来,阿大身边已经围绕几个半大孩童,热热闹闹,倒也有个盼头。
黎锦光一直晕乎乎的想,竟不成想自己当真睡着了,再一醒来之际,外头夕阳西下,这一日竟就这般过去了!
猛然从榻上坐起,黎锦光匆匆忙忙向外走,果不其然,赵戎已经等在了帐外,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就连脸上都冻出了些红晕来。瞧见黎锦光一出来,之前的烦闷一扫而光,笑呵呵的过来叫他:“我还以为是黎先生厌我,不成想竟当真是睡着了! ”
黎锦光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道:“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的这般厉害,若你得空,我们现在出去走走吧。”
“得空得空,我得空得很,我已事先出去走了一圈儿,这帐外不远处有一条没结冰的小河,空气也清新极了,黎先生若是不怕冷,可以洗个凉水澡。”
说到最后时,赵戎已经调皮的眨了眨右眼,明显是在调侃,他以为瞧着黎锦光这般瘦弱的身躯,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那个凉的。岂不知黎锦光周身全年冰凉,就连那冬日不结冰小河的水都不一定能冷得过他。
两人溜溜达达向帐外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士兵好奇的观望,赵戎道:“这群兵到底是没瞧见过军营里出现黎先生这般的人物,更何况黎先生还带着个面具,大家好奇心只会更甚。”
黎锦光只当自己听不出赵戎的话外之音,只淡淡一笑而过,赵戎耸了耸肩,并不勉强。
两人走走停停远离帐外一里,果真瞧见一条流动的小河,小河下石子儿清透,河面映着夕阳的红晕,林间同样红光一片,倒也不失一个风景。
“此处果真适合洗冷水澡,等回去我便叫赵霆过来,非要让他泡上一泡不可!”
黎锦光伸手拨了拨水面,指尖并不能察觉出究竟是谁更凉一些,便失望的收回手,头也不抬地问:“那位赵霆可是赵公子的亲生兄弟?”
赵戎想了想,才装似随意的摇摇头:“赵霆是我名义上的兄长,他自幼便在我家长大,我爹在兵部当个小官,一直想把我扔出来历练历练,这才把我放在将军的旗下,赵霆放心不下我,便跟着我一起从赵家出来了。”
“原来如此,”黎锦光道:“那位赵霆倒是对你情深意重。”
“也就那样吧,天天比我娘还能管我,今日他被将军叫去做事,我这才得空喘口气。”赵戎嘴巴撇了撇,又忽然把腰一叉:“不说那个呆子了,黎先生,我们来看看这河里还能不能有鱼!”
说到底,这赵戎年纪都是军营中最小的,年不过十六的模样,比黎锦光还小了一岁,所以黎锦光总是会下意识把他当成袁安那般,下意识的就会哄着。
黎锦光站在河边,垂眸认真瞧着这条流动缓慢的河面,日头渐渐西落,天光也终于越来越暗,视线所及之处也都慢慢黑了下来,要想在这个时候捉鱼实属有些考验眼力。
黎锦光的眼睛能寻常视物,并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比得过眼神极亮的赵戎,便笑着偷懒,站在河边假装认真的找。
可大约半柱香过后,黎锦光这嘴角的笑,便渐渐消了下去。
他双耳向来灵敏非常,仅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而他此时,又刚好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他叫赵戎:“赵公子,回去吧,天色已晚,将军也该回来了。”
赵戎叹了口气,想起小时背的那句水清则无鱼,倒真是没让他瞧见一条能吃的,刚从河里出来,便忽然顿了顿,嗓音微凉:“黎先生,我们怕是遇到些麻烦,你尽量离我近一些,我答应将军要毫发无伤的照顾你,定然会保你万无一失。”
黎锦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优雅地抽出腰间的黑扇,嘴角慢慢勾出一抹笑来,那笑容灿烂极了,让赵戎都瞧着有些发毛。
黎锦光道:“如此,我可就要劳烦赵小公子对黎某多加照顾了。”
话音落,黎锦光的脑后便直冲而来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赵戎眼眶猛然瞪大,刚想出手,就见他眼中瘦弱不堪儒雅随和的黎谋士手腕一翻,连头也不曾回,只手握一把扇子便毫不费力的把那利剑挡在脑后,随即电光火石间,只见黎锦光身姿矫健向下一弯腰,足跟猛然向后发力,转眼间便踹翻了身后的黑衣人。
几息之间后向上一跃至树梢,瞬间与藏在树上的更多黑衣人厮打在一起,刀剑相撞,乒乓作响。
赵戎当即傻眼在原地,下巴都快落到地上。
这、这黎先生,好像,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薄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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