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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
齐无寒卧在天寒殿的床榻之上,他发出软绵绵的声音:“这次的针法……嘶……”
言卿手上停了一下,疑道:“上尊有些不适?”
齐无寒摇头:“没有,还是很舒服的,不过感觉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言卿奇怪,这次银针疗法与之前并未不同,有什么不一样呢。他思虑半晌,估摸着是好些日子没有扎过了。
随后齐无寒又道:“又卿,我看你要沉稳一些,对你师弟,你多担待,照顾好他。”
言卿手上银针微微颤了一下,他立即止住手手腕的抖动,不动声色道:“我不太明白上尊的话。”
齐无寒侧了侧头道:“反正你记住,你要照顾好他。他是你师弟。”
言卿内心突然柔软了一下,脸上却露出微愠之色。为什么在我如此坚定的时候,向我说这些?!齐无寒,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他突然将齐无寒背上的银针尽数拔了出来,言卿见如此举动,忙道:“又卿,怎么了?”
言卿被这声音茫然一击,回过神来,他眼眸中尽是无奈:“没…没什么……”
眼前这个人,还是以前那个恶毒的师尊吗?言卿随之一敛,恢复了往常神态,他颤抖地拿起另一个银针往齐无寒背部扎去,佯装淡定道:“我…我只是想换换银针罢了。”
等到言卿再回到寝卧的时候,楚幸与小鬼都已经睡下。他轻轻放下装有银针的木盒,然后燃起屋内的蜡烛,微微地伸展了下四肢。
今日齐无寒的一番话,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但楚幸与言卿的长相与曾经两人大相径庭,且人都已死去,怎么会有所觉察?他想,不过是齐无寒在自欺欺人罢了。
屋内的灯光昏暗,楚幸听见响动,轻声道:“师兄回来了。”
言卿道:“抱歉,吵醒你了。”
楚幸道:“师兄你……还是要执意那样做吗?”
言卿没有回答,就如同在悬城的时候,他问他那样,终究只是沉默以对。
过了很久,屋内的灯光一媳,却巫山又陷入了黑暗。
第二日起床,两人吃过早饭去了千学堂,不知道今日是上什么课,两人已经脱节很久,于是装模作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等着墨蓝进来。
其余一些新入门不久的弟子洋洋洒洒进入,先是打闹片刻,看见墨蓝缓缓走进来,才噤声起来,随后堂内突然安静。
而墨蓝的身后,默默跟着一位微胖的弟子。楚幸抬眸望去,此人不正是苏三萌嘛!时间再怎么改变一个人,但也改变不了苏三萌那圆圆滚滚的样子。
楚幸心下感叹,当真是多年不见了。记得自己从戒律堂毅然决然离开前去禁地之后,便不再见过他。
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没有了自己他在这却巫山上是否还生活得习惯。不过从他这体态上来看,却巫山后来的伙食应该还不错。
楚幸余光一瞥,见他有模有样跟在墨蓝身后,唯一的变化倒是多了一股为人前辈的威仪。毕竟在这却巫山上待了也十多年了,算是有些资历。
他老成地往楚幸言卿这边一看,见两人都直直地盯着自己,于是眼神停留了几秒。那几秒钟仿佛要看穿他们两个人,不过他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穿,下一刻便自然地回过眼神跟随墨蓝前去了。
墨蓝将衣袍一顺,嘴角轻轻一挑高声道:“这今日怎么多了两个人?”他眸子的余光尽数往楚幸言卿这方射来,随后四周的弟子们皆看向这边。
楚幸汗颜:“少了没人过问…多了倒问起来了!”
墨蓝又道:“那两位也是我沧南派新入门弟子?”
一弟子小声道:“那两位可就是上尊钦点的内门弟子!”
此声一出,一片哗然。上尊的内门弟子竟然无故旷课,乃至缺席那么多日,这不明摆着不把二尊门下的墨蓝师兄放在眼里嘛。
墨蓝登时有些微怒,他急速走向两人气道:“报上名来!”
听了两人的名字,墨蓝更加气了。以前他就看不惯楚幸,连带言卿一同不放在眼里,这两人名字如此相似,就算不是刻意模仿,只要与两人有些关联,他都是划为一类,通通看不来。
而且这两人又是上尊门下的!为什么如此巧合!但两人的长相却是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比之前的两位更加气韵不凡。
可那又怎么样,讨厌的人还是讨厌!真的很讨厌!
他心下鄙夷地斟酌着两人,想要将两人身上上上下下看个透,连汗毛都要看清楚有没有相似之处。但就算看上几百年,楚幸料他也看不出啥东西来,不过也就是生疑而已。
最后墨蓝与自己妥协了,他在心里劝慰自己,一定是多虑了。是自己多虑了。
他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冲着两人道:“课后留下来!”
整堂课就是墨蓝在上面叽里呱啦讲个不停,苏三萌在一旁忙不迭地端茶送水,下面楚幸早就出神与周公同游,梦中他还在问周公:“周公,墨蓝下课要叫我们做什么呢?会不会是故意要惩罚我们?”
周公答:“既来之则安之,睡吧。”
楚幸脑袋一坠,啪的一声,睡死在书桌上。
“谁!”楚幸只感觉自己耳朵一阵剧烈疼痛,他睁开迷迷蒙蒙的双眼,缓缓聚焦才看清楚,墨蓝凶神恶煞地龇牙咧嘴,气的鼻孔冒气:“我的课上居然敢睡觉!!还这么死!!”
楚幸被墨蓝拎着耳朵立起,疼得哇哇直叫,心里虽十分不爽,但嘴上却求饶道:“墨蓝师兄,轻…轻点轻点儿!”
谁知那墨蓝听这话更来劲儿了,将他耳朵扯得血色上涌,连同里面的青筋都清晰可辨!楚幸眼中登时血丝布满,呜哇几声,千学堂整个儿都是他痛苦的回音。
言卿当即面色突变,眼看要站起来喝止,楚幸连忙又大声道:“墨蓝师兄!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墨蓝这才微微松了松手,楚幸的身体才稍稍往下掉了些,才有精力大口喘气。
墨蓝知道,上尊闭关许久了,门中之事尚且不怎么想打理,更别说新来的这些弟子了。
若是再像以前那样去告状,等于无济于事。所以他想了想,干脆自己解决吧。
于是,墨蓝深得上尊的真传,对于惩罚一类,同样是打,且打屁股!
不过他没有上尊的金玉竹条,倒是让一众弟子搬来了长凳,准备让楚幸躺着挨一顿板子。
看了那些弟子将那长凳正正中中摆在千学堂的中央,随后自己被墨蓝推推搡搡到长凳旁,他心里就在纳闷,这么多年过去,沧南派的教学怎么就没有反思过,惩罚弟子就只有挨打么?只会打屁股么?
他心里长叹一声,知道这顿打也免不了了,只希望墨蓝不要像以前的师尊那般下手太毒就好。
好在墨蓝没有要求他脱裤子,他又往长凳一坐,只见周围里里外外围了几层弟子,眼神中充满了看笑话的意思,好像这千学堂上又是一出好戏。
墨蓝又喊了两声,外面急速走进来两名拿着长棍的弟子,楚幸一瞧,那棍子又粗又长,一棍子下去,能把人打晕的感觉!
这…打起来会不会很痛!
他刚一躺上长凳,就瞥见一旁的言卿,面色微微有些紧张。谁知墨蓝一声令下,啪的一声,楚幸当场大叫,随后痛得龇牙咧嘴。
再一棍下去,楚幸觉得自己要灵魂都要出窍了。他只感觉,屁股那一块已经完全脱离自己的身体,仿佛断成了两截。
这,墨蓝,够狠的!
见状,言卿忍不住了:“等等,墨蓝师兄,这下手有些重吧?”
墨蓝满脸邪恶的笑意:“等什么等,这还没开始呢!”
那些弟子见墨蓝没喊停,于是又继续开始。
这又粗又长的木棍威力虽比不上金玉竹条,但若是数量上取胜,一样可以打死过去。
挨了十来棍的楚幸显然有些扛不住了,眼见他有些翻白眼,呼吸也不畅了,言卿立即扑了上去,将楚幸挡在身下。那些木棍子也不见收,照着言卿的后背,就是一顿乱打。这时的楚幸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他不知道言卿还在继续替他扛着,他只感觉身上确有一股极重的东西,但他以为是自己麻木后的沉重感。
只是这沉重感莫名压得自己更加喘不过气来。
他虚弱地用余光往后一看,原是言卿替自己受着,他嘴里几乎毫无力气呻吟:“哥哥……哥哥你不必替我……替我挡……”
这一声“哥哥”将言卿听得出了魂,那一刻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只觉得,上一世的情绪喷涌而来。
言卿咬着牙,嘴角深渗出了点点血色,每一棍子下去,都是皮开肉绽的痛楚。
曾经楚幸所挨的那些打,他也想过能不能有一日能替他受着,但那时候的他,心里总是有那么那么多的顾虑,他只能默默看着,然后替他好好疗伤。
但这一次,他再也不要了。他愿意替他受着,不在意那么多别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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