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陌上花开君归矣

　　后来无论他做什么都没逼着小哥再开口说一句，他表示很郁闷。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的那颗心脏，因为这个人的一句话早就血脉沸腾的要从皮肉里钻出来了。

　　眼眶湿湿的那是泪吗？不是，那是他十年来的执着，念想，以及一切的幸福和希望。再没有人可以像张起灵这样，一句话就能让他热泪盈眶……

　　吴邪把头埋进小哥的怀里，掩盖了他的喜极而泣，也掩盖了他的苦尽甘来。

　　张起灵什么都没说，他虽不及吴邪心思细腻，但是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放在吴邪背上的手有些笨拙的轻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带着让他安心的温度。

　　那个他曾遥不可及的梦。

　　他这是终于把神拽下神坛了么？

　　当然是！

　　吴邪想。

　　张起灵可能一辈子都没做过这样的事，他从没想过，这样的一双手还可以做到这样的温柔。

　　吴邪趴在小哥怀里，享受着这个人难得的安逸时刻。人总是这样，安逸的时候总会想着那些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忽然就怕了，那股子一开始被他忽略掉的害怕突然像洪水找到了倾斜口一样，蜂拥而至。怕那些未知的恐惧和阴谋，怕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人，接下来面临他们的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不否认，一开始有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将要又一次的把生命放在天枰上，做着自己最厌恶的事情。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他只是赌上他自己的命。所以从很大一个程度上减少了他的压力。

　　做他们这一行久了，哪个不是把头栓在裤腰带上的，早就在很多年前，他就不害怕死亡了。这或许就像他三叔说过的，当你活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你所看重的东西，只是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所以这一次，他豁出所有，除了这个人，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不能再失去了。

　　他一直希望所有人都好，或许只要这件事结束了，所有人才会真的好起来。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人肯牵起他的手了，吴邪突然怕了，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一瞬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从进来这里以后，所有的思绪几乎是成现自我状态，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对了，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反正只要到达最终的目的地，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所以他根本没有好好考虑过所发生的一切。这比起以前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琢磨再琢磨的天真吴邪同志来说，现在的吴邪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节奏，完全没有了那种面对事情发生了以后的紧迫感。

　　他想，小哥大概也感觉到了，他根本只关注结果，完全不在乎过程啊。

　　这样看来，真像是来送死的。

　　吴邪想到这里，突然抬起头，两只手放在小哥的肩膀上，看着那双淡漠的黑眸，他觉得他有必要做一些澄清：“小哥，我没有想自杀，真的！”就差举着手对天发誓了。

　　张起灵就这么看着吴邪，面无表情，但吴邪就是莫名感觉到了。

　　那股子浓浓的鄙视的意味。

　　等吴邪从被小哥鄙视的阴影里走出来后，他开始思考。使劲的发挥他有些生锈的大脑思考着这一路过来的情况。

　　为什么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跟女娲伏羲有关系，难道是因为女娲伏羲跟长生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女娲和伏羲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传奇。女娲是大地之母，也可以说是造就了这世间的一切。

　　所以这里才会有那么多女娲的雕像，这么想来也说得通。可是想想之前见到的那些半人半蛇的怪物。小哥说这个是一种仪式，那么这个仪式难道就是所谓的长生？

　　如果那种东西可以算长生的话，那就太恶心了。

　　吴邪脑子里浮现了一大票半人半蛇的东西窝在一起打麻将，吹牛、逼，还笑着跟他说:“小子，三缺一，来一局吗？”

　　想到这里，吴邪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

　　张起灵感觉到了，就问:“冷？”

　　吴邪摇摇头，又往张起灵怀里缩了缩，突然想到什么就问出了口:“小哥，当年你们西沙考古队是国家组建的队伍吗？”

　　张起灵愣了一下，没想到吴邪会突然问这个，停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吴邪心想，果然没错，当年西沙的队伍是直属于国家队的。

　　但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西沙本来就是国家的队伍，当年文锦到底知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它就是国家的势力？

　　但吴邪更觉得应该是不知道的，文锦和霍玲跟自己的假替身调换了，或许她们当时也根本搞不清楚这件事背后操作的到底有几股势力，又或者说，西沙那批人里，到底有几波不同势力的人在里面。

　　可是这样想的话还有一点解释不通，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年的它为什么还一直在追查文锦和西沙的整支考古队呢？

　　还是说，他们追查的并不是那支考古队，而是其中的某一个人呢？

　　吴邪想起了文锦和他说那张照片的事，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说那个在拍照的人并不是三叔呢？

　　因为并没有在照片里见到两个长得相似的人，所以他在文锦的引导下自然而然的就会相信。但是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三叔和解连环是表兄弟不假，但是不至于像到在一张辨识度不高的黑白照片上看出来这种地步。

　　而且后来解连环也一定是带着面具的，否则不可能那么像。

　　那么最大的问题来了。

　　如果文锦真的说谎了，那拍照的人就不是三叔，那么，这个第11人是谁？

　　他似乎是所有事情最关键的起源。

　　吴邪不知道他问小哥，小哥会不会告诉他。

　　但其实他已经不需要问了，他自己有答案了。

　　齐羽。

　　这几乎是在这个猜测产生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就冒出这个名字了。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真是这样，文锦完全可以不提这个第十一人的，她又为什么要特意提起，而且也选择了编一个谎话来骗他呢？

　　她其实只要忽略这个不说，直接说一切都是三叔骗了他，按照当时的他来说，也是不会有多大疑心的呀。

　　而齐羽这个人，又在中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这个对他来说从来只出现过名字的人，到底又隐藏了多大的谜团呢。

　　邵兵说过，他们从很早开始就参与计划了，而且因为参与这个计划的人数太多，他们可能彼此之间都不认识。

　　那么这个齐羽呢，他是哪股势力的人？

　　想到这里吴邪觉得头疼，张起灵注意到他表情不对，以为他又开始疼了。

　　“怎么了？”

　　小哥的声音把吴邪拉了回来，抬头看着这人的脸，眸子里多了一种关切。

　　吴邪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对啊，这次，不是他一个人了，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小哥一说。

　　“他可能不代表任何一股势力。”

　　这话让吴邪一愣：“什么意思？”

　　张起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可能是当时那批人里目的最单纯的一个。”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至少一开始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你的意思是，齐羽一开始被找进考古队是一个计划？而他自己可能只是单纯的认为那是一次考古？”

　　张起灵摇了摇头：“不是西沙那一次，是广西的那次送葬。”

　　吴邪浑身一凉，他好像明白了小哥的意思。

　　如果说那支送葬队伍是特意组建起来的，那么也就代表着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目的不纯，可是如果齐羽的目的是单纯的，而他们又为什么要带一个不相关的人在里面。

　　还是说他们当时要送的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人！

　　如果说一具尸体很容易被发现，那么一个人呢？一个以活人的身份在考古队里，随他们一起进到古楼里的‘尸体’，这显然是比搬运一具不会动的尸体来的容易啊！

　　难道说送葬队伍想要送进古楼的，其实一开始就是齐羽吗？

　　他们把当时一定查到了些什么，齐羽成了关键，而当时在考古大学里的九门后代被培养，难道就说是为了找到这样一个人？

　　还是说齐羽的体质或许和他现在的一样，都存在着某种相同的关键？

　　对于这巨大的谜团的关键！

　　而当他们发现这一点后，这一切的计划就开始了。

　　“当时队伍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可能被调包，齐羽更可能一开始对这件事并不知情，而当时被调包后，会不会后来的这支队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连齐羽也杀了调包？”吴邪问。

　　张起灵摇摇头:“也有可能他们杀了齐羽，让他变成了真正的尸体，把他带走了。”

　　吴邪想起了那具被带走的尸体，恍然大悟，如果当时没有盘马那一伙人阴差阳错的提前杀了第一批考古队员。后来的这批人或许不会那么快进入角色，还带走了那具重要的尸体。

　　可是，有一点吴邪还是想不通，如果当时文锦所在的巴乃考古队已经被杀死替代。难道说他后来见到的文锦也是假的？

　　想到这里，吴邪胃里就一阵翻腾。

　　张起灵听了吴邪的疑惑说:“不，当年文锦和霍玲。他们可能刚好潜入了湖中去做考察，所以逃过了一劫并且潜伏了下来。而且他们肯定替代了当时部队里他们的假扮者，所以你三叔和解连环才会出现在队伍里。”

　　吴邪想了想，突然觉得，当年与其说是三叔年轻气盛一定要跟着文锦下西沙。现在想来，如果不是文锦有意透露，三叔又怎么会知道那么机密的事情。

　　现在想那之后的事情，也明了了许多。进入了队伍里以后，文锦的身份可能被队伍里的人识破，而三叔知道了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为了保住文锦，所以答应了合作。

　　但以三叔这样桀骜的性格，他怎么会任人摆布，所以他联合了解连环。在海底墓迷晕了所有人带到格尔木的疗养院后，又帮助文锦逃了出来。

　　后来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算计好的开始——

　　吴邪突然想到了那盘录像里的和他一样的人，那个真的是齐羽吗？他真的死了了吗？

　　张起灵抚了抚吴邪的背，没有开口。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吴邪看了看远处的黑暗，说:“小哥，你说我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如果要去毁了这些年来，这么多人费力隐瞒的东西，万一这背后的一切不容于世，不能被人所接受，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应该？”

　　一个国家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都百般阻挠隐瞒的事情——

　　张起灵揉了揉吴邪的头，淡淡开口:“你会放弃？”

　　吴邪撇撇嘴:“不会。”

　　张起灵“……”

　　那还说什么。

　　不管这前头有什么，我管它去死。劳资付出这么多，半辈子都快搭进去了，不该收点利息，给我点回报么？

　　别忘了，我可是生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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