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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魏夕沅不懂，为什么赵邚就是要纠缠在过往的梦里面，过好眼前的日子不行吗。他可以为了她同皇兄交换，将皇位的机会拱手让出。也可以为了她，不管她算计了多少回，都闭上眼认了。只是想公平的换取一点点信任，怎么那么难。
他现在大吼：“是不是要用我这双腿来赔。”大约就是他内心纠结反复的最真实写照了。
赵邚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她从未想过魏夕沅会那么认真对她。大梦醒来，只觉得有恨。恨意漫漫，除之而后快。可又要隐忍又要周旋，几次三番，她都搞不懂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再次对魏夕沅有了感情。但是，就算她心里是有魏夕沅的，她都不能接受，不能傻兮兮地把老路再走一遍。
现在啊，伸手就能拿到的长公主身份，可以协助赵纶重整西夜的机会，比她心里对魏夕沅那一点点触动要诱人太多了。她心想，重生回来，只是纠缠于小情小爱，或是要拼命拉拢男人系在她的裙下，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所有的复仇看上去是她做得，但其实都要依靠这个男人对她的好。如果没有选择，她认命，可现在有选择了啊。
她微微闭上眼睛，又勾起了嘴角笑了：“魏夕沅，你想过吗，为什么我那么抵触你。仅仅凭那个梦，有可能吗？”
“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赵邚冷笑：“我们两国是在交战啊。你看看这洛州，”她走到门口，砰把门大大甩开，门外小玉等人，吓得全部跪倒。她不管他人在场，指着外面笑，“是西夜的，还是洛安的！你再看看我那封地十城，可还有我西夜官员！”
顾清源勉强鼓起勇气仰起头看向赵邚，内心中有什么在沸腾。是啊，一路往北，哪里还是他西夜国土。
“魏夕沅，你不让我走，我就在洛州待满三年。”她眯着眼看向魏夕沅，语调伴着些诱导，“让我恨你三年。但若让我离开，我可以答应你，永远同你缔结秦晋之好。”
“你都恨我了，还指望我娶你？赵邚，你未免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罢。”
“魏夕沅，我们两人身后两个国家，何必将情爱放在首位来看。”赵邚笑了笑，“娶一个当今皇帝的长姐，或是娶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这其中价值的不同，我相信，你是很清楚的。”
价值？最大的价值无非是仗着他喜欢。魏夕沅心里暗自叹气，这位三公主一向关在后宫，怎么对朝政那么上心。不对，那个梦里，一定有其他的事情。
“好。”魏夕沅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你把你的梦原原本本同我说一遍，我信你，别辜负我的信任。”
赵邚转过头看向他，沉默片刻，“也好。”她伸手关门，又对跪着的几人说道，“你们都起来。顾大人，我明日启程回丰都，你快去准备吧。不用仪仗，快马兼程。”
见顾清源应是，她刚要进去，小玉却开口说道：“殿下，奴婢，奴婢不愿意回去。”赵邚瞪圆了眼睛，她不懂为什么小玉要同她分道扬镳。可片刻又意识到了，“你要做什么我知道，可是，你没办法。”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也只有小玉听得明白了。小玉低头说道：“奴婢跟随丁华师父，学成了再回来伺候殿下。”她指了下跪在角落的由儿和蕊娘她们，“奴婢不在的时候，殿下可以用她们。”
魏夕沅双手抱臂冷笑：“看来你的丫鬟，都反对你回去。”
赵邚没有搭理他，只是微微点头：“好，我明白了。愿你早日归来。”她转过身走了进去，背手关上门，看着魏夕沅问道，“你要我从何说起。”
魏夕沅忽然没有了兴致。他只是觉得眼前冷冰冰的，同他以前捂在胸前的人不是同一个人，或是路上一不小心被替换掉了。
他摇了摇头：“你要如何处置傅蓉？”
赵邚想了想：“我想把她留在洛州，但怕她会惹出祸端。魏夕沅，你能不能替我看着她。”
“干脆杀了她不就好了。”魏夕沅搞不懂一个傅蓉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
“不能杀。”赵邚坐在魏夕沅面前，或许是要走了，或许是因为魏夕沅疲惫的神情，她突然有点惊慌。手盖在魏夕沅手上，“魏夕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西夜与你洛安并立。我不想和亲，我想我们可以平等的在一起。我不需要期望你多看我的那一眼，可以让我在后宫过得舒服一些。”
魏夕沅手翻转过来，两人手指缓缓扣在一起。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女人不都是等着夫君荣宠吗。就算是公主，也是如此。不过，他又想，这是赵邚的真心话，他需要听一下的。
“那你想怎么做。”
“我，我想试一试，五年之期可好？”赵邚咬了咬嘴唇，前世五年之后她国破身亡，那现在的五年，可以改变了。“如果我们西夜民不聊生，全部都是皇帝和我的错。到时候，天下易主，我们绝无怨言。”
“你知道，我现在就能让你们易主。”
“我知道啊，魏夕沅，我知道的。”赵邚低下头，“然后呢，我被送入你的后宫做为俘虏。我要随时随地小心，你会不会不再来光顾我。你或许有个新的皇子妃，或许再也不能容忍我继续活下去，然后我被人毒死。”
“你的梦。”魏夕沅很是肯定地说道，“你梦里说的我偏爱傅蓉，敲碎了你的膝盖，均是因为你成了俘虏。”
“也不算吧。”赵邚虚弱的笑道，“现在都由你决定了。”
丁华这时在门外喊道：“殿下，有急报。”魏夕沅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看向赵邚：“不管那个梦，如果没有那个梦，你会不会对我真心一点。”
赵邚苦笑起来，双手捂住脸：“不管在梦里还是现在，都是太真心了。”
魏夕沅一怔，却突然感受到赵邚的苦涩。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他从未感觉到的痛楚，像是看到赵邚残破地躺在床上，而他无能为力。“等我回来。”他硬迫自己甩开莫名其妙的感受，打开门出去了。
赵邚被禁足，起码在魏夕沅回来之前，她谁都不能见。小玉只能隔着门守着。她心里不好受，从眼睛睁开到睡觉，她的所有职责就是在赵邚身边伺候。等待着她们两复仇成功。可殿下的隐忍，远见都不是她一个小奴婢能够理解的。她要留在丁华身边，就算给殿下做个耳报神也是好的。
正是暗暗抹泪，却见傅蓉也是满脸惊慌一路小跑走了过来。只是脚步却有点蹒跚，像是腿脚不灵活的模样。
“开门，让本郡主进去。”
“二皇子吩咐了，不让人进去见殿下。”
傅蓉还没胆肥到违背魏夕沅的意思，“那，那我就隔着窗户。”她拎着裙摆走到窗户边喊道，“喂。”“无礼！”小玉立即叱责，遭遇了白眼后，傅蓉倒是老实了一些：“公主殿下，”她阴阳怪气地叫了声，又恢复了急吼吼的语气，“我叔父是不是出事了？你要回丰京。”
赵邚在屋里摆弄着茶盏“嗯”了声，“确实，本宫要回去。不过长安郡主，你可以继续和亲，代替我们。”她说完，将上次没有毒翻魏夕沅的药倒入凉茶搅匀，走到窗下，“长安郡主，先皇驾崩。傅应台救援先皇不利，只怕新皇第一个就拿傅家开刀。如今，新皇可是兵权在握。”
“不可能的！叔父他，还有祖母！”
“你是说长公主殿下嘛，听闻已经在后宫佛堂清修，不理俗事了。”她神情冷冷，将窗户打开条缝隙，将茶递了出去，“长安郡主，若你能安安分分在洛安皇室，说不定本宫回京后替傅应台美言两句。”
“就凭你？”
“是。你莫忘了，当今皇上，奉本宫为亲皇姐。”赵邚居高临下地看着傅蓉，“喝了这杯茶，就当你我和解。你在洛安替朝廷笼络二皇子，我自然替傅家周旋。”
“主子。”青黛在一边提心吊胆，这三公主说话不真不实，不能相信。何况，莫名其妙喝什么茶。可她伺候的长安郡主，已经被傅家快要颠覆，祖母不闻不问给搞得心神大乱。傅蓉颤抖着接过茶：“你说话算话。”
“自然。”赵邚高深莫测笑道，“傅蓉，你要相信，我一直希望你活着，活得长长久久。”
傅蓉盯着茶盏看了半天，她又不是懵懂小儿，宫里作弄人的事情也听了不少。赵邚特意端茶给她，不管怎么想茶里都有问题，只是赵邚又说希望她活着。算了，傅蓉心想，如果傅家完了，她也活不久。仰头喝完茶，一摔杯子，人缓缓拜倒。
“公主殿下，以前的事情您要怪就全部怪到臣的身上。傅家，叔父，还有哥哥姐姐，他们，求您周旋放他们一条生路。”
赵邚一愣，看着如此乖巧的傅蓉，果然啊，一旦涉及到家人，再怎么自傲还是会低头。傅蓉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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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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