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明天

作者:寂寞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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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时,见叶不见花(二十六)


      回到国内3天后,小田让助手把赵容真的照片发到了团长那里,因为团长很重视赵容真第一次在国内的独奏会,即使是宣传照也要过目,本来小田打来越洋电话说要给彗星发的,但彗星知道赵容真不会让他碰电脑,反正团长也要看,索性顺水推舟让小田把照片直接发给了团长,团长收到后还让赵容真和彗星叫到他的办公室去看,在众多的照片里,三人都觉得那张赵容真弹奏摆放着蔓珠莎华的最好,赵容真也成那张也是真的用心在弹钢琴的,所以基本上赵容真和团长就把宣传照定为这张了,而彗星看着照片里的赵容真,又想到当时望着认真弹琴的赵容真时心中的那份悸动,他瞥了一眼注意力在照片上的赵容真,不禁撇了撇嘴。

      不过在赵容真的那些照片的最后,有一个用日文命名的单独的文件夹,赵容真和团长对日文一无所知,只有彗星知道那是自己的名字日文的写法,他也纳闷怎么会有自己名字的文件夹呢,团长打开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又被放大来看,照片穿着红色棉衣的彗星在青山环抱和黑色钢琴中间特别显眼,他低头凝视着琴键,双手搭在琴键上,阳光刚好斜斜地笼罩在彗星头顶,以至于头发的一部分都被染成了阳光的金黄色,有种幻灭的感觉。

      赵容真和团长都惊讶地看着一脸茫然的彗星,“……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彗星摊了摊手,他想了一下才想起赵容真拍摄之前,小田让自己坐到钢琴前试试拍摄用的光可以不可以,但没想到小田会把自己拍下来。

      “这张也挺不错的,就留着吧,等彗星哪天成了我们乐团的首席,要开独奏会的时候就省了拍海报的钱了。”团长倒没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着,赵容真却嘟了嘟嘴,“不过这衣服就不太正式了,到时候再说吧。

      “他要是成了首席,我就没饭吃了。”赵容真一脸“不愿意”地看着团长,团长听了这话就更乐了。

      “谁说我们乐团不能有两个钢琴首席了……”

      彗星没有仔细听赵容真和团长后来的对话了,但“两个钢琴首席”让彗星的心稍微动了一下,却又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有什么机会和资格成为首席呢?或许是这段平静的生活让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下午,赵容真载着彗星去医院做复健,复健结束后,就取了去日本前拍的片子,让主治医生看看结果,医生看过片子后沉思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彗星见医生的表情不是很好,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赵容真也有点紧张地看着医生。

      “这复健已经做了快一个月了,现在做复健的时候,还有什么感觉么?”医生看向彗星,抬手搭在彗星的肩膀上,在大概是枪疤的位置轻轻地捏了捏,彗星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如果动得太快或者力量大一点还是会有点隐约和持续疼痛,像刚刚您那样捏的话也会像针扎的疼,慢慢动或幅度小一点是没问题的,”彗星如是说,赵容真担心地看了彗星一眼,他这也才明白为什么彗星在做复健时,只要遇到上举或平举的动作,还有拿起只有2公斤的哑铃时就会满头是汗了,“有什么问题么?”彗星试探地问着医生,想知道医生的回答,又怕是不好的结果。

      “上次的子弹是贴着锁骨穿入,从后背的蝴蝶骨穿出,中间经过的肌肉组织和一部分韧带是被穿透了的,”医生指了指片子中间一片由白色宽窄不一的线,还在一个圆洞上轻轻地点了点,“这些被破坏的韧带在初次恢复时没有完全地恢复好,之前这里也经常被步枪的枪托的后坐力影响,再加上您在雪地上滑到再次让韧带受到冲击力,所以即使这些被穿透的韧带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也不可能像没受伤之前那样帮您分担更多的压力了,接下来的1个月的复健结束了,我估计您说的疼痛的情况就能消除了,但不能拿过重的东西,最好控制在3公斤之内。”

      彗星仔细地想了想医生的话,大概明白了医生的意思,“那……对我以后弹钢琴有没有什么影响呢?”根据医生的意思,彗星只想问出这个问题,这也是赵容真想问的。

      “如果是短时间弹舒缓的乐曲话是可以的,但不能持续1个小时也上,激烈需要用力的曲子是绝对不可以的,那可以让韧带拉伤的。”

      听了医生的话,彗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地吐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旁边的赵容真把这些都收在眼底,低下头抿了抿嘴唇。

      两个人走出医院,上了车的彗星一直没说话,还有点时间,他以为赵容真会回乐团,但车却向着回乐团的路相反的方向驶去,他懒得问赵容真要去哪里,也没注意车窗外的景色,只有医生的话还在脑海里徘徊着。

      这不就等于宣布自己的钢琴之路要结束了?上午团长还说起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做上首席的事情,本来就是无望的事情,这次就变成了天方夜谭,只会弹奏舒缓乐曲的钢琴师算什么?

      想到这里,彗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彗星才发现两个人并没有回家,赵容真把车停到一家牛骨汤比较出名的饭店前面熄了火,“来这里干嘛?我不喜欢牛骨汤。”彗星不是不喜欢牛骨汤,只是不喜欢不是美穗做的牛骨汤。

      “我喜欢吃,最近总想着过来,下车吧。”赵容真打开车门先下了车,在离开车的几步远后回头见彗星还坐在车上迟迟不动,“你要是不下来我就把你锁车上了,晚上回家也没饭吃。”赵容真又回来趴在彗星的车窗边说,彗星低头叹了口气,拉动了门把手。

      除了必须要点的一锅牛骨汤和一些小菜外,赵容真又点了几盘用牛筋做的菜,等一张四人的桌子摆满了只有两个人吃的饭菜时,彗星惊讶得目瞪口呆。

      “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吃不完带走好了,快吃吧,不是说吃什么补什么吗?这牛骨汤和牛筋你多吃点,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给我干活儿。”赵容真把几盘牛筋和牛骨汤往彗星那边推了推,而自己那边都是些蔬菜,然后开始闷头吃自己的饭,彗星这才明白赵容真来这里吃饭的真正用意,他只是感激地看着赵容真,而一句“谢谢”却很难说出口。

      等两人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赵容真拎着两盒剩下的牛筋,和彗星走出了饭店,“有点吃多了,我们去江边兜兜风吧。”上了车,赵容真没着急开车,而是先问了彗星的意见。

      “反正是你开车,你开去哪里,我就只能去哪里。”彗星把安全带拉下来,但扣子却怎么也扣不到固定槽里,看不过去的赵容真忍不住倾身过来帮忙,低下头观察固定槽的位置时,鼻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同时也在看着固定槽位置的彗星的鼻尖,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睛,在昏暗的车里,对方的眼睛就像是暗夜里的星星,随着车外霓虹灯的变换,变化着不同的颜色。

      就这样,两人对峙了几秒钟,彗星才反应过来,一惊,手一抖倒把安全带的扣子扣进了固定槽,为了避开赵容真的鼻子,他向后一闪,靠在自己的椅背上,心脏也“咚咚”地乱跳着,就像那天看着赵容真拍照时的心跳,彗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能看向窗外,在心跳稍微平稳过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赵容真看着彗星的样子,不禁抿嘴微笑,他真的无法把牙签这个彗星和那个在I城那个彗星联系起来,不,或者在他面前的这个是韩宇,不是彗星。

      坐正了身体,赵容真系上自己的安全带,启动了车向江边公园驶去。

      到了江边公园,彗星已经恢复了常态,没先进去,赵容真啊车停在附近的一家超市门前,下车买了几罐啤酒,然后才把车开进公园,虽然3月中旬的春夜不算温暖,但还是有情侣在岸边漫步着,或是失意的人坐在岸边喝闷酒,向他们这样开着车窗,吹着风喝酒的倒是独一份。

      “说说吧。”两人沉默地喝着酒,还是赵容真先打破了安静。

      “说什么?”

      “我觉得我从来都没认真地了解过你,除了你是宋氏集团的杀手,会弹钢琴,本来的名字叫韩宇,年龄跟我一样大之外。”

      “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了,还想知道什么?”彗星侧脸看着赵容真,闪亮的双眸在暗夜里仿佛天上的星。

      “都说宋氏集团有三个杀手,你是一个,李忠义是么?还有一个叫……韩庆?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么?”见彗星不肯说,赵容真只好“提醒”他,他惊讶地看着赵容真,转而又觉得理所应当。

      “对于我的同伴我不会说什么,关于宋叔我也不会说,如果你有什么关于我的,你可以问,我也许会挑着回答。”见彗星这么坦白,赵容真也知道从他口中可能真的问不出什么,“不过,如果你把我说的关于我自己的事情说出去,杀手我也许就做不成了,也会因此而丧命,不是被之前的仇家杀掉,就是被宋叔杀掉,因为……一个杀手的底线就是他自己,所以,关于我的问题,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我也会保持沉默。”彗星风淡云轻地笑了笑,他打开一听啤酒,看着车窗外的江边,只是稍微抿了一口,赵容真看着那样笑着的彗星,心里倒很踏实。

      这才是他认识的彗星,总是若无其事地笑着,什么都不放在心里的样子,却什么都放在心里。

      “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我也保证不会说出去,我以我的生命起誓。”彗星见赵容真一脸诚恳,略微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记得你刚住进我家的时候,你说你是从死人堆里走过的人,那是什么意思?”

      赵容真的问题让彗星的回忆一下子回到了在越南的日子,那不知名的汤的味道似乎还充斥在鼻腔,不绝于耳的枪声和炮声在耳边炸裂着,大大小小的战役里,一排排倒下的敌人,还有自己的战友,他们倒下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闭上眼睛,好像不甘心一样。

      为了活着,他和忠义必须举起刀枪,不顾一切地把挡在眼前的敌人杀死,当刺刀刺进他们的胸膛,子弹穿过他们的额头,彗星的血液里瞬间充斥着嗜血的快乐,身体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兴奋着,颤抖着,等战场归于平静,他们必须踩着那些已经冷却的人们走过去,每当带着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回到大本营,到了深夜,整个军营归于平静的时候,彗星似乎还能闻到空气还有种血腥的味道,只是战场上的“兴奋”早已消失,他对着月光举起双手,曾经,这双能带着音符飞奔的手早已沾染了不相干的人的血,那时的彗星曾经怀疑自己在回家后,是否还能坐在自己的红色钢琴前,再次弹奏出飞舞的旋律,后来的事实证明,在无数的战役过后,曾经单纯的心早已麻木了,所以他也主动忽略手上的鲜血,依旧弹奏起一首首熟悉的旋律,还为后来死在他手上的人一次次地弹奏起生命的挽歌。

      只是,队长最后的“活着”和军火库最后的爆炸在耳边和眼前闪过的时候,让彗星不禁闭上眼睛,几年过去了,在越南的日子慢慢从记忆中淡去,只有它们依旧清晰地留下来,还有那个离开越南前,队长送给他们的军刀,好像也只有他们在纪念着那段生活,也证明着那段生活的确存在过。

      赵容真之间彗星沉默着一罐又一罐地喝酒,只剩下最后两罐的时候,他拉住了彗星再次伸向它们的手,“给我留点吧,好歹也是我买的。”彗星也觉得头昏昏的,便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带着点乞求地看着赵容真。

      “你有烟么?”这是彗星在长达近半个小时后的第一句话。

      “跟我在一起,你见我抽过烟么?”赵容真不是不抽烟,只是不常抽,他打开彗星前面的小储物仓翻了翻,还是翻出来一个有点旧的烟盒,赵容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常抽,所以备用的有点旧了,不然再去买一盒吧……”

      “不用了,在越南的时候,连这样的也没有。”彗星指指了想要启动车的赵容真,顺势又拿出储物仓的烟盒,他打开一看,里面还有4根烟,空白的地方还有一个打火机,彗星抽出来一根点上。

      在赵容真看来,彗星抽烟的姿势像是被特殊培训过的——很优雅,他的手指很修长,白色的香烟被掐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的第二个关节之间,其他三个手指都自然地向掌心弯曲着,当把烟气吸进胸腔的时候,他总会停顿3、4秒,然后才把薄薄细细的白色烟雾吐出来,然后就随意地在空气中飘散了,怕是把烟灰掉在车里,他伸开手肘,小臂搭在车门上,把烟伸出了窗外。

      “你还在越南呆过?”赵容真想起刚刚彗星说“在越南的时候”。

      “你知道越南有个边防的特种部队么?”彗星一直看着窗外,以为有些记忆已经忘了,但如果遇到特殊的场景,还是会片段地想起一些,彗星和忠义是在越南时学会抽烟的,当时他们在一场战役过后,都会在倒在地上的敌军身上翻一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或什么,不过大多数都没有,但有时候会从他们身上翻出一些香烟和零食,不过因为雨林里太过潮湿,那些香烟很多都已经受潮了,有些零食也发霉了,彗星他们就会把还能吃的零食和所有烟都拿回大本营,然后把烟放在军帐通风的地方,吹干后才抽,当然烟叶子的味道就会差很多。

      但那时即使是能抽一只那样的烟,对于打完一场胜仗后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奖励,后来回了家,美穗知道两个人学会了抽烟,虽然了解两个人的苦衷,毕竟两个人年龄还小,出于对健康的考虑,宋叔也不让两个人抽烟,美穗就告诫两个人必须戒烟,虽然看不到他们在外面什么样,但在家时,是绝对禁止的。

      虽然在家是偷偷抽过几次,也不免被美穗发现过,但总觉得在家抽好烟的味道,怎么也赶不上在越南时的味道好。

      “……边防的特种部队?好像有听说过,据说是战斗力很强的一支队伍,但6年前好像被美国给消灭了。”关于这个队伍,赵容真是有听说过了,这支队伍因为在队长的领导下作风强悍,大小战役基本上都是胜仗,美国也是花了将近15年的时间才把它消灭了,所以对越南的军事有所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个特种部队。

      “如果我说我曾经在这支队伍里呆过,陪它走了最后一段路,你信么?”刚刚吐出的一个烟圈因为一阵微风的吹来迷了眼,彗星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我手臂上那道疤就是在越南留下的,那时候我16岁。”彗星晃了晃右手的小臂,白色的烟灰也随着晃动飘散了,只留下还在燃烧的火星忽明忽暗,不过他的脸上却有些许的骄傲。

      赵容真一脸惊讶,他想起彗星右手的小臂上的确有一个将近20cm的刀疤,早就听说特种队的生活环境困苦,还要面对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战役,对于一个16岁的少年来说,应该是个很不容易事情,他又想想自己的16岁,虽然那时候的自己也在每天学习格斗术,每天都在和钢琴为伴,但至少过的不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对于彗星来说,16岁的自己是幸福的吧。

      “那里是我‘实习’的地方,也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我每天想的就是怎么能在每场战役里活下来,怎么才能活着回国内,我还有钢琴要弹……也是钢琴一直撑着我的信念,我才能活下来,像我这种不能迎着阳光站着的人,并不指望能像你一样光明正大地开个人演奏会,还会有那么多人来听,但至少我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无所顾忌地弹奏,所以现在……医生的话几乎断了我以后想弹钢琴的路,我挺遗憾的……”彗星轻轻地叹了口气,吸了一口差不多燃尽的烟头后,把烟头扔到了不远车窗外,看着那烟头慢慢地熄灭,最后飘出了一缕青烟也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低下头又点燃了一支烟,彗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赵容真说这样的话,或许是有点喝多了吧,脑袋里有点混乱了,可因为有赵容真在身边却觉得心安,才会让自己说出这样连忠义和韩庆都不能说的话。

      彗星低头自嘲地笑了笑。

      “你总是背对着太阳站着,当然也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为什么不迎着阳光试试?”赵容真的话惹来彗星的一声嗤笑,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彗星让他有丝心动。

      “你不是我,你懂什么?迎着阳光?我怎么可能迎着阳光……”

      “不然你别回去了,永远地做我的助理,我帮你开个人演奏会。”

      “个人演奏会?赵容真,你在跟我开玩笑么……”还没说完,彗星就觉得赵容真的脸突然在眼前变大,然后一个软软的,湿湿的,温温的吻落在自己的唇边,那瞬间,彗星的呼吸和心跳都好像停止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离开,嬉笑地看着自己的赵容真……

      那仅仅两秒钟的轻吻,有浓重的烟酒气,还有淡淡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特殊的味道,彗星红色的嘴唇像是罂粟,让赵容真忍不住在惊讶的彗星的唇上又轻啄了一下,一节烧完的烟灰掉落在彗星的手上,那微烫的温度让彗星意识到赵容真在做什么,他猛地推开面前笑得玩世不恭的人,把烟扔出了窗外,一声不大不小的闷响在车里响起来,赵容真吃痛地揉着撞在后视镜上的后脑勺。

      “你干嘛?!”赵容真脸上刚刚的笑容不见了,被一脸愤怒所代替。

      “这话我应该问你吧!你干嘛?!你是变态么?!当我是什么?!”彗星同样怒视着赵容真,声音也高了八度,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觉得羞愧,彗星觉得自己的脸变得像火烧一样,因为开着窗户,在车附近的两对儿情侣纷纷向车里的人侧目,或许都听到“变态”这个词,两对儿情侣都赶紧起身离开了,赵容真的目光也被站起来的四个人吸引过去,直到目送他们离开,他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脑袋一热做了什么。

      赵容真抢过彗星手里的烟盒,坐正了身体,从里面拿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两口,有段时间没抽烟了,突如其来的烟气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但他并没想扔掉,只是等胸腔里的烟气渐渐淡了,才慢慢地一口一口吸着,双眸如星地看着车窗外,好像在思考什么。

      彗星刚刚的愤怒也慢慢平息下来,放松了身体靠在靠背上,侧脸看向自己那侧的车窗外,又是折磨人的沉默。

      当烟盒里剩下的两支烟都变成烟灰后,赵容真启动了车,不急不缓地向家里驶去,直到到家,进了车库,两个人的沉默才算是结束了,但他们都没急着下车。

      “你想‘回家’么?”熄了火,赵容真缓缓地开口,并没有看身边的彗星。

      “不回家还要在车上过夜么……”彗星不耐烦地开口,但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这才反应过来,赵容真的“回家”是想问他要不要回“家”——宋宅,自己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而彗星自己都觉得惊讶了,因为他也知道刚刚自己说的那个“家”是赵容真的家。

      彗星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赵容真也知道了彗星会错了意,他侧脸看向低着头的彗星,彗星也感受到身边的目光,他心虚地瞥了一眼赵容真,“下……下车吧,总问些没用的问题!”彗星打开车门下了车,又用力地把车门甩着关上,发出的声响好像震动了整个车库,不少车都因此鸣起了“防盗警报”。

      赵容真看着走路还有点跛,但走路速度已经加快的彗星走向电梯门,嘴角淡淡的一笑,但那笑容转瞬即逝,被紧锁的眉头所代替。

      这时,赵容真的手机响了,章玮的名字跳动着,已经晚上10点多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赵容真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有什么事么?
      ——你睡了么?
      ——还没,刚回家。
      ——彗星在旁边么?
      ——没,怎么了么?
      ——今天下午海关的人跟我说,上次那批货前阵子已经被人提走了,因为他们有提货单,海关即使知道不是我们的人,但也没办法不放货。
      ——是么?他们怎么才提?难道宋叔前段日子真的以为是橡胶?
      ——不过我最近收到一条可靠的线报,宋叔最近要从美国进一批货,可能没有我们的那批价值大,但数目也不小,我们要‘跟进“么?
      赵容真沉默了一下,脑海中闪出彗星的脸。
      ——当然要‘跟进’,他撬了我们那么一大批货,这次也要让他‘出点血’,你那边先观察着,等我月末演奏会结束了,我就去公司待一阵。
      ——演唱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顺利,我留了两张位置不错的票,一张给你,一张给我爸,明天你来乐团取吧,正好帮我送回老宅去,就当这阵子给你的辛苦的犒劳,你也好久没听我弹琴了吧。
      ——好啊,明天下午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下午不行,我要送彗星去医院做复健,上午来吧。
      ——哦。
      赵容真感觉到电话那边刚刚还很热络的话音一下子冷下去。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困了,我先睡了,拜拜。

      赵容真还想跟章玮说晚安,但章玮倒是先挂了,赵容真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宠溺地笑了笑。

      只是,他不会知道,这个夜晚,章玮是看着手机直到下半夜才睡着的。

      赵容真锁好车回了家,彗星洗漱完一声不吭地把被子和枕头拿到客厅的沙发上,

      “你干嘛?”赵容真一头雾水。

      “刚才在江边的事情我就当你是喝醉了,但我不想再和你睡在一张床上,拿会让我觉得恶心。”彗星一边铺被一边说着,赵容真轻哼了一声,两步跨到彗星身边,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别说我对男人没兴趣,就算有,也不会对一个要杀我的人感兴趣,刚刚就当我喝醉了吧,你可别误会了。”赵容真看着彗星即使被自己捏着下巴,也依旧骄傲地看着自己,赵容真忽然间有一种想把那份骄傲降于自己的羽翼之下的冲动。

      但,他要这份骄傲做什么呢?

      晚上,赵容真又做了个奇怪的梦,他像局外人一样,看见自己在一个没有点蜡烛的宫殿里,喝醉了似的,宫殿的门开着,外面夜凉如水,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剑,一直说要见彗星,门外的几个宫女和太监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进去,一会儿,穿着一身红衣的彗星进了屋里,跟外面的人吩咐了什么,之后就关上了门,他一下子从后面抱住刚刚关上门的彗星,一边哭着一边说“不想要别人,只想要彗星”,然后彗星就转过身来,同样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然后……然后两人就做了在车上的事情,甚至更深入……

      赵容真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汗,连下身也变得湿湿黏黏的,赵容真深深地叹了口气,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第二次做类似的梦,对象也都是彗星,他开始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是太想从彗星身上得到什么了么?他看向另一半的床上空空如也,忽然觉得彗星是不是走了,然后才想起来彗星做了“厅长”,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见彗星好好地在沙发上睡着,这也才长长地吐了口气,见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赵容真也没了睡意,他便回到卧室里的浴室洗了个澡。

      彗星似乎也睡得不太好,昨天喝完酒后,早上起来头就有点疼,再加上沙发比较软,他也睡得浑身疼,两人无声地吃完早饭就去了乐团,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两个人似乎又回到彗星刚刚腿伤的时候,在乐团,除了工作,两个人便无话可说。

      10点多的时候,章玮来了乐团,赵容真拿着门票去门口找他,“不多留一会儿了么?中午请你吃饭。”赵容真看看表,时间不早不晚的,章玮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好像也没睡好的样子,他坐在车里,用双手拢在眼睛上,挡着有点强烈的阳光,还努力抬头看着赵容真,章玮的这样子让赵容真想起在美国第一次见到章玮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拢着双手,挡着阳光,站在机场门口。

      那时候,他知道章玮为了自己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心中无限感激,总感觉是章玮让他在美国孤独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又从美国跟到德国,后来还不顾父亲的反对帮自己打理狮堂的事情,所以他也从心底心疼这个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人。

      “不了,公司还有事情,等你演奏会结束,请我吃顿大餐就好了。”章玮摇了摇头,“对了,你演奏会结束后,肯定会回公司呆一段时间吧?”

      “对啊,我不是说了嘛。”

      章玮见赵容真认真的表情,便放心地点点头,这时,章玮的手机响了,他缩回头,见是副手Anton的电话,便不紧不慢地接起来,不过,赵容真看着章玮的表情从刚刚的放松,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在一段时间沉默后,章玮冷着脸问,“……昨天晚上?那昨天晚上怎么不告诉我?不知道我手机24小时开机么?条子带走几个人?”又是一阵的沉默,赵容真听到“条子”这个词的时候,心里一惊,他皱起眉头,询问地看着章玮,“……好吧,我马上去,你在那里呆着别动,等我过去再处理。”章玮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怎么会有条子?”赵容真双手撑在车门上,低头看着章玮。

      “Anton说,‘绿果’昨天被搜出‘耶稣香水’,现在被勒令封店整顿了。”章玮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赵容真。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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