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影月（新篇）

　　影月喜欢他。

　　最初听到她亲口承认的时候，有一种沉重的压力堆积在欧阳明日心头，像是犯了某种忌讳，令他觉得很不妥当。但过了一段时间，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从他心头稍稍退却之后，欢乐的种子又开始破土而出，难以抑制的欣喜在他心底激荡了一番。欣喜到一半，他又开始感到不安。不安来源于一种愧疚感，对上官燕，也对弄月公子。
　　这种反反复复的情绪令欧阳明日非常困扰。

　　易山端了茶水过来放到小院的石桌上。他发现爷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最近盈盈公主死了，夫人又日日悲泣，爷整天都得陪着夫人，这才刚安抚了夫人睡下。爷会愁苦并不奇怪，他在夫人面前需要强打精神，现在不需要伪装了，他也需要宣泄。
　　易山早就见惯了他愁苦的样子。自从来到这四方城，爷就很少有开心的时候。易山只是不明白，爷为什么不回自己的院子，偏要坐在影月姑娘居住的小院中，面对那棵玉兰树发呆。

　　在悦来客栈的时候，爷很喜欢这棵玉兰树。那时正值初秋，这玉兰不知道什么缘故，开晚了。园中别的花都已开到荼蘼，这玉兰反倒开了满满的一树。爷形容这玉兰白衣娉婷，如圣洁的美人。
　　现在已经寒冬。玉兰树早已花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还有什么可看的？

　　“爷。风冷，回房去歇息吧？”易山问道。
　　欧阳明日摇了摇头。

　　易山只好回去取毛毯和暖手炉，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大冷的天，偏要在坐在这院子里吹冷风。”

　　欧阳明日耳灵，听着易山的嘀咕，不由苦笑。
　　现在还没到他就寝的时间，他只是不想回房，一回房逼仄的四壁就容易让他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他坐在影月的小院中是在等待。
　　等待影月回来。
　　她已经去了好几天了。欧阳明日掐指算过，以她的速度，昨天就应该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办得不顺利？

　　他仰头看了看盈盈的本命星，情形暂时还稳定。
　　那她到底为何事耽误？
　　她现在在干什么？
　　他望着星辰，一望就出了神，思维渐渐无边无际的发散开来，最后总免不了要回归到那个问题上。
　　影月喜欢他……
　　她不嫌他残疾？不嫌他是个拖累了？她是那样一个高来高去，从来也无所拘束的人。而自己却像一块磐石，连转移都很艰难。有他在的时候，她总像是一只被绊住了脚的鸟。

　　欧阳明日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哪怕是面对上官燕，他也不觉得自己残疾会配不上她。他虽然不良于行，但他的本事却能走在大多数人前面。他不需有任何的自卑。
　　他甚至习惯了俯看别人。
　　这不怪他。大多人在他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他能一眼看到人家骨髓里去。对方是什么秉性，什么来历，想说什么要做什么，不需要开口，他就已经清清楚楚。所以他难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看别人就像看着一群凡夫俗子。

　　但他这种优越感却在影月面前碰了壁。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一向是他照顾别人，但和影月在一起时，却总是影月在照顾他。
　　影月习惯拿他当个弱者去体贴，这无形中伤害了他的自尊。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像一座山，像一汪海，应该要像头顶上的天，可以覆盖她的一切，将她牢牢罩住。而不是反过来。
　　他无能为力，莫名的自卑。

　　她喜欢自己什么？
　　她不是说和他合不来吗？

　　欧阳明日承认自己控制不住脾气，总是不小心就惹到她。她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上次在书房里他不过是语气重了一点，她就从此再不踏足他院子一步。哪怕他们已经和解了，他的院子依然是她的禁区，导致现在有事只能他去她院子里找她。用膳的时候，也只能转移到前厅里去。

　　正是因为她是这样的性子，欧阳明日只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欧阳明日无奈。动情的不是她吗？
　　为什么努力维系彼此关系的却是自己。她倒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将他舍弃，毫不犹豫的转身远走。除了在他有难的时候能看出她的关怀，平时他完全看不出她对自己有一丝的依恋。

　　欧阳明日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或者说喜欢也分很多种。像朋友一样的喜欢，像知己一样的喜欢，像男女一样的喜欢，都叫喜欢。她到底是哪种喜欢？

　　念头就像是杂草，在他脑中滋扰得他心烦意乱。欧阳明日烦恼的一声叹息，用手捂了捂额角。

　　“徒儿，又有什么烦心的事？”边疆老人突然出现在院子里。

　　欧阳明日面色一喜：“师傅，你回来了？”

　　“为师推算着时间快到了。所以回来看看。”

　　给欧阳盈盈续命丹的正是边疆老人，他的药能用多久他比谁都有数。原本欧阳盈盈中毒当日就能施救。但为了震慑欧阳飞鹰，牵制整个局面，也为了保护欧阳盈盈，他们两师徒才在半路上制定了这个计划。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欧阳盈盈已死。希望各人能因此而有所醒悟。

　　边疆老人特意放下了和古木天的比斗，踩着时间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盈盈呢？”

　　“她还没回来，”欧阳明日立刻道，“不过放心。影月去带她回来，最迟不过这两天就会到了。”

　　欧阳盈盈的寿命也就在这两天就要尽了。欧阳明日不急，他对影月十分的信任。影月办事非常稳重，他相信她不会误事。
　　边疆老人见他不担心，也便没有多说：“那丫头肯替你办事？”

　　“我们是……朋友。”

　　边疆老人点头：“有这样的朋友是福气。这丫头武功很高，上次为师掉以轻心险些吃了苦头。下次找个机会一定要再和她比过。”
　　“……”欧阳明日失笑，“师傅又找到新的对手了？敢问您打算将古师伯置于何地啊？”
　　边疆老人责怪：“你这孩子益发不像话，连你师傅也打趣。我怎么会和个晚辈较真。我只是觉得这丫头有趣。”
　　“师傅您还真不能小看她。她可不像半天月那么好对付。”
　　“怎么？你怕师傅打不过她？”
　　欧阳明日摇了摇头：“人家只是个女孩子。师傅，您没事还是别去烦人家。”

　　“哟，”边疆老人背着手，将脸凑近了一些，“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挺向着她。”
　　“没有……”欧阳明日蓦然脸热了一下。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边疆老人拿出一把神农草来给欧阳明日，“为师特意去采的这个。”

　　神农草有清血解毒的功能，虽然不能直接化解苗疆三液毒，但先把神农草的药性溶入到供体的血液中，却能在换血的时候起到辅助的效果。
　　“还是师傅想得周到。”欧阳明日欣喜的接过了神农草。

　　“换血伤身哪。”边疆老人愁叹了一声，看着自己这个徒儿，觉得他的命真是苦。有这样的身世，这样的爹。他肩头的担子太重，什么事情都要他来承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熬到头。

　　“边疆主人！您来啦！”易山取来了暖手炉和毛毯，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边疆老人。

　　边疆老人朝易山挥了挥手：“易山，你来得正好，跟我走一趟。”
　　“去哪？”
　　“别问。”

　　“哦。”易山不敢多问，将暖手炉和毛毯塞给欧阳明日后，就跟着边疆老人走了。

　　“明日，为师去给你找些后备。”走前边疆老人说道。

　　欧阳明日知道师傅的意思。他是给自己寻找血源去了。每个人体内的血都不一样，不管是类型、浓淡、成分都各有不同，差异越大的排斥就越大。兄妹之间会比较一致，但要在外人当中寻找合适的血源却不太容易，师傅既然不辞辛劳的去找，那么他自己也该做一下准备。

　　欧阳明日回了房，把神农草化了，合药喝了下去。

　　影月在第二天中午带着欧阳盈盈赶回了欧阳山庄。

　　欧阳明日唯恐被玉竹夫人察觉，便将她们二人带进了西厢最偏的客房中安置。

　　欧阳盈盈躺上床了以后，欧阳明日转头看了一下影月。她面色微红，额头有汗，发丝乱了，气息也有些轻喘，显然一直在赶路。
　　之前她端着轮椅翻山越岭也没跑成这个模样，现在却成了这样。
　　“很赶吗？”

　　“我怕来不及，”影月牢骚道，“都快要跑疯了。从沙漠之夢到四方城千里马都要跑上两天，我从昨天晌午跑到今天晌午，马都得累死。”

　　欧阳明日笑了一下。影月性格率性，光是听她说说话他就觉得有趣。

　　欧阳明日想喊她歇息一下。但这偏房里没有茶水，易山也不在，他突然有些懊恼。

　　影月并不在意，她往床沿边上一坐：“赶紧看下你妹，我觉得她情况不大好。我给她服了龟息丹。但中途耽误了几天，现在就怕药效过了。”

　　欧阳明日闻言过去查看欧阳盈盈的情形，一边问道：“怎么耽搁的？”

　　“你那妹夫，抱了她三天不撒手。自己也耗成了一具人干，”影月对当时的情形依然感慨很深，“他对你妹，当真是情深义重。”

　　欧阳明日皱了眉头。盈盈的死看来对臭豆腐打击很大。欧阳家将他害得那么惨，他还能不计前嫌，对盈盈一往情深，实在是难能可贵。就算是为了臭豆腐，他也必须将盈盈救活。

　　一番检查下来，欧阳明日发现盈盈的状况不容乐观，或许是因为她心情太过悲切，导致了毒性加速滋生，血液中的毒性浓度竟要比预计的高出不少。倘若不是龟息丹让她体内循环静止，现在她已经撒手人寰了。

　　将这个情况和影月讲了一遍。影月叹息道：“新婚燕尔却要天人永隔，也难怪她心中悲切。不过她悲切，又怎抵得了臭豆腐心中的悲切。这种时候送的那个远比走的那个惨。何况像他那么痴情的人平生少见，也就仅次于你。”

　　欧阳明日讶然，不知道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了自己身上。影月似乎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他痴恋着上官燕。他虽然无法反驳，但心里却格外的不是滋味。
　　踌躇再三，他迟疑道：“上官姑娘和司马兄情投意合，他们两个的好事应该近了。我从头至尾不过是个局外人。”

　　欧阳明日不敢说自己对上官燕余情已了。但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放下了，或许该看得豁达一些。上官燕从来都不曾属于他，他付出了赤诚之心，却没得半点回应。他和她有缘无分。这辈子只能做朋友。事已至此，再执迷下去也毫无意义。与其强求，他更愿意看到上官燕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他是这么想的，影月却没能这么理解，怜悯的一眼瞟过来，饱含着同情，她轻拍了他肩头一下，安慰道：“不要灰心。”
　　“……”欧阳明日彻底郁卒了。

　　“现在要怎么解毒？”影月问他。

　　欧阳明日将注意力转回到眼下事中：“只要换掉她这一身毒血，她就能得救。”

　　“这么多血不好找啊。要不我去抓几个人回来？”影月低头思索着。

　　欧阳明日不大喜欢她这样。她总是将强取豪夺的行为看做理所当然。在她眼里人命贱如草芥，什么东西都是拳头为大，想拿就拿，根本不用理会别人愿不愿意。这大概是因为她生长在魔教，形成的一贯思维。
　　欧阳明日不敢去斥责，害怕她又说出一些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来。
　　她说他难以相处，现在好不容易才和谐起来，他不想再引发什么不愉快。于是他侧面回绝了：“血不同于水，不能随意混合。再说龟息丹的药效正在减退中，已经刻不容缓，必须马上替她换血。”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情况的确刻不容缓，连师傅去找血源都已经等不了，何况再让她出去找血。

　　得知他要将自己的血渡给欧阳盈盈，影月几乎要跳起来：“你这是准备以命换命？！”

　　欧阳明日从她的态度里看到了惊慌。他顿时满足了。这家伙对别人的死活不在意，却会为了自己惊慌失措。
　　她是喜欢他的。

　　欧阳明日在满足中开始动手治疗欧阳盈盈。欧阳盈盈是他的妹妹，他们是亲人，他为她做出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应该的。但他实在想不到影月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来。

　　他醒来后边疆老人告诉他，影月渡给了他一半的血，连血菩提也给了他。欧阳明日的世界一阵天塌地陷：“她和邪王那场大战元气大损，已经失血近半。怎么能再渡血？！血菩提她为什么留着没用？！”

　　边疆老人更震惊的是听到了“邪王”这个字眼。那个邪魔一样的人物早该在百年前就死了。他的存在曾经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但眼下邪王显然不是重点，边疆老人只能留待以后再问。因为现在欧阳明日已经六神无主了：“师傅，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不算好，也不算太糟，”边疆老人如实回答，“这种程度的耗损一般人足以致命，但那丫头内力深得像海。多给她些时间，她能扛过来。”

　　欧阳明日慌张的往下爬：“我去看她。”

　　“你去也没用，她已经睡了。你也需要好好休息，等她明天醒了你再去吧。”

　　欧阳明日根本没听，拖着身子往床下爬，去找鞋，一个不稳险些跌了下去，被边疆老人扶住：“易山！”
　　他拗不过欧阳明日，只好把易山喊进来，伺候欧阳明日穿戴整齐，坐上轮椅，然后推着他去了影月房里。

　　影月睡得很沉。在血液稀少的情况下，人体的自保机能令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以便减缓心跳和脉搏，进行自我恢复。
　　这个时候的她和晕厥没什么两样，轻易是醒不过来的。

　　欧阳明日替她把了脉，又查看了一阵情况，眼眶红了又红。边疆老人这辈子还没见过自己的徒弟这个模样。在他印象中明日一向沉得住气，上次燕丫头被凤血剑一剑刺入心脏，被司马小子带来求救。当时明日还能表现得镇定自若，甚至故意捉弄了司马长风一番。
　　现在这个丫头只是气血虚弱，还没到要死的程度，他竟如此伤心。

　　一辈子不懂情爱是何物的边疆老人突然福至心灵：“明日啊，你该不是喜欢上这丫头了吧？”

　　欧阳明日正在掖被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没回头，他一时间有些愧对师傅。不仅是愧对师傅，他还愧对自己，愧对上官姑娘，愧对弄月公子。
　　他立过誓，此生要对上官燕矢志不渝。择一人而白头一直是他的感情信条。他极为不耻那些在感情中左摇右摆的人。但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已经变了。虽然上官燕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也从没给过他半点希望。但他知道，自己的改变和这些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挣扎了很久，无能为力，到现在他不想再挣扎了。

　　沉默了一阵，欧阳明日回头对边疆老人惨然道：“这世上还有谁能如此待我？”

　　边疆老人恍然：“哦……”他似乎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感情这东西太难琢磨，时常将人弄得性情大变，不像自己。古木天那老东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原本以为他的徒儿有所不同，即便深陷在感情的泥淖中也依然气度从容，但现在看来也不尽如此。

　　边疆老人心情复杂的看了一会自己的徒弟，他突然觉得自己该离开了，于是拍了一下站在旁边目瞪口呆的易山：“走吧。你去熬点补药过来。明日想守这这里就让他守着。”

　　师傅和易山走了，走时体贴的为他掩上了房门。

　　影月睡时衣裳未脱，连鞋袜都还穿着，可见她当时有多难受。等房中再无旁人之后，欧阳明日才慢慢的躬身去替她脱掉鞋袜和外衣。
　　男女有别，这种事情本不应该他来做。但他们之间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发生过，也就没必要再计较这些小节。

　　让影月睡得更舒服了一些后，欧阳明日开始静下来打量她。
　　床上是一张完美的侧颜。
　　影月生得极美。美人要分很多种，无论是端庄的，娟秀的，活泼的，温婉的，绝大多数或多或少都会带有瑕疵，有的稍胖，有的显瘦，有的额头太窄，有的嘴巴太大。人无完人。只要整体形象美，气质美，就算是美人了。但影月却是上天的杰作，她的美不光在气质，连身形到容貌都精雕细琢到挑不出一点缺陷。倾世尤物，说的就是影月这样的女子。
　　欧阳明日最受不了的是她的眼睛。她生了一双略微狭长的桃花眼，虽然不如圆眼那么灵动和天真，但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魅惑。尤其是她似笑非笑的时候，一眼扫过来，欧阳明日总会忍不住打个激灵。
　　现在这双眼正紧紧的闭着，一排纤长的睫毛，到眼尾部分还打了个卷，将眼尾那道浅痕显得更加的暧昧。
　　欧阳明日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他想这么做很久了。他也是个男人，喜欢美人是男人的天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影月那张脸在他眼里总像是在泛着光，吸引着他去碰一碰，摸一摸，感受一下滋味。但这种登徒子的行为他要是真做了，说不定会被打断手脚。所以他一直克制着自己。

　　现在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他带着强烈的好奇伸出手去。
　　手指的触感很滑，女人的肌肤本就要比男人细腻，而影月的肌肤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细腻，丝毫不像练武之人，她应该用特殊的办法专程保养过。摸着摸着，欧阳明日突然想起了在池水里的那次相遇。她突然从水中冒出来，晶莹的胴体熠熠生辉，水珠滑过肌肤就像滑过玉面一样，扑簌直落。他真的吓坏了，仓促的逃回房中。连着几夜他噩梦连着美梦，美梦连着噩梦，总是在大半夜就醒来，一头的热汗，枕边和铺下都潮湿了一片。如同魔咒一般，以至于再见到她时候，他心虚得几乎不敢看她。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清楚。上官燕□□的躺在他床上的时候，他尚能做到冷静自若。但一接触到影月那双眼，他就手足无措，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想到这些事，欧阳明日咽了口唾沫，觉得周身十分燥热，后知后觉的一颤，手指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来。欧阳明日垂下头去，心中充满了羞愧，此时此刻，在这种情形下他居然还有心情胡思乱想。

　　冷静了一阵，他再次抬头去看她。她的面色很苍白，睡得像个脆弱的孩子。她在神月教中是发号施令的人，这让她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正是这种气势容易让人忽略她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现在沉睡之后，她才被打回了原形。
　　她那么小，小了自己五六岁，比上官燕都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十六岁，而她只是个豆丁大的孩子，站着还不如他坐在轮椅上高。而那时候她就已经盛气凌人了。

　　岁月在她身上过早的催化了成熟。她的命运太坎坷，总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着，若不是外界的风雨太急，她也不会成长得这么强大。

　　欧阳明日的心像在被一点一点的灼烧，他将手伸到被子里去握她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插入到她的指缝里交扣着。他也喜欢她，他的心也会为她而生痛。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这个事实他不想再继续否认。

　　欧阳明日惶恐不安着。
　　从来不自卑的他突然无比的自卑。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做不了她的天，做不了她的依靠，反而时常带累她。欧阳明日觉得对不起她。身为一个男人，他对不起她。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有难时你一向也是不吝关照的……”醒来后的影月，一如既往的淡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在她看来永远都是稀疏平常的。就好像那日她刚承认对他的感情，随后就能说出，我们是朋友，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他的感情泥足深陷。而她的情却能从容如风？
　　欧阳明日陷入了困境。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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