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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深犹忆御衣寒(一)
头有点疼,我勉强睁了睁疲乏的眼睛,可是上下眼皮感情好得根本不愿意分开,于是我十分善良的没有棒打鸳鸯,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起来。周围都是硬邦邦的地面和墙壁,冷冰冰的,靠在上面,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听见水的流动声,缓慢而悠远,仿佛墙壁另一边传来渺茫的歌声。
只有左面的什么东西又温暖又柔软些,我闭着眼睛往热度传来的方向蹭了蹭,忽然感觉到腰间痒痒的,背后的手臂将我向左边搂得更紧了一些。
等一下——我猛然睁开眼——我不是掉进洞里了吗?这这这……这是谁的手臂?!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一向最怕听鬼故事的我此刻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没等我僵硬无比地转过头去看看左边的人,那人已伸出空着的左手,将刚才被我抖落到地上的毛毯捡了起来,重新盖在我身上。
我抽了抽嘴角,心想,鬼应该是做不出这么温柔的事情来的吧?那么看来这是一个好人了?
“你醒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左侧响起,是清冷的男声,好像还有点耳熟。我向他望过去,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啊咧……怎么是你?!”
曾经在神树下见过的那个紫衣紫发的少年此时正将我半搂在他怀里。两个人都靠坐在墙边,他比我高出半个头。对面的地上摆着一颗夜光珠,珠子发出的光亮刚好将洞中景象照个清楚。这洞底不过五米见方,夜光珠旁边摆着一把檀木弓、一筒箭矢和一个朴素的背包,看起来应该是那少年的。洞中除去这些东西和我二人,再无其他。
“你、你在这鬼地方干什么?”我一边挣脱开他的手臂,一边忍不住问他。
他将原本一人一半的毯子从身上掀下来,整个裹到我身上,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我在这儿闭关修炼,谁想到你突然从上面掉下来,还险些砸坏了我的夜光珠。——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掉进来的?”
“哦,我到龙宫来找个人,跟师兄他们一起走进海底迷宫,一不小心踩空了就掉下来了……”我简单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抬头向上望去,这洞可真深,上方根本望不到顶,加上海底迷宫里本来就光线昏暗,看起来这洞就像是封死的一样。
“你掉下来楚玉珩都不拦着的吗?”他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问。
“他可能没看见诶,或者没拦住……”我替师兄辩解了几句,忽然觉得奇怪,“咦,你认识我师兄吗?你怎么知道他叫楚玉珩?”
他“切”了一声,没有理我。我裹着毯子,可还是觉得有一点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这洞里温度还真低。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我闲着无聊,只好继续想方设法找话题跟他讲,于是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瞥了我一眼,垂下眼眸默默看着地面,半晌才说:“我姓凌。”
“哦?!”听到这句话,我惊喜地差点跳起来,“景云师兄说凌涵空也是紫色衣服和紫色的头发,你也是这样,而且也姓凌,一定是本家吧,你认识他吗?”
“你的智商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有些气愤地盯着我看了半天,而后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
“神马?!”我震惊着沉思了一番,抬头打量着他,他被我奇怪的目光看得很不好意思,“可是……你看上去太年轻了呀……”
“哼,我长得就显年轻,不行吗?!”他双手抱着肩膀,扭过头去不理我。
“上次在神木林……多谢你救我了。”我说着,哆哆嗦嗦地从腰间解下那枚玉坠,递到他跟前,他不解地看着我。
“这枚鸾飞凤舞……是你的?”我问。
“不是戴在你身上么。”他却没问答我的问题。
“可是……我听说这坠子是你给别人打造的,虽然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不过似乎不应该由我拿着……要不还是还给你吧。”我说着将坠子伸到他面前,他看了看,却不伸手接过去,只是淡淡地说:“东西既然在你身上,你就戴着吧,我不需要。”
“好吧……”我收回手,想起他身上本来也有一块鸾飞凤舞的,看起来真的不需要的样子,便只好作罢,“哦对了,我来龙宫就是找你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在这鬼地方遇见你。”
“找我有事?”他难得露出些许表情。
“嗯,我有些事比较困惑,想跟你打听个人,”我看着他,说道,“苏晓海,你认识吧?——别说不认识哦,我都听景云师兄说了,你跟她很熟的。”
提到“苏晓海”这三个字,他的眼神顿时变了,不知为何,这种眼神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和师兄保护那女鬼的时候一样。
“是很熟,你问她干什么?”
“我……大约跟她有些瓜葛,所以想打听一下她的下落。”我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嗯,听景云师兄说,她很多年前失踪了?你跟她那么熟,一定知道什么线索吧?”
“如果知道就好了……”他情绪消沉下来,看样子竟然也毫无头绪,可是很快,他深呼了一口气,振作精神说道:“不过,这些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呢?”我有些困惑,“你说的话我怎么不太明白……如果你很在乎她的话,不应该非常着急地满世界找她吗?”
“我已经找到了啊……”他脱口而出,忽然停顿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又看着我说道,“哦,我的意思是……她或许已经投胎转世,说不定都不记得我了,但只要她平安,过得开心,即使我再也不能见到她,也不要紧。”
“可我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怎样了嘛……”我不满地小声嘀咕着,一个人消失是这样容易的事吗,怎么大家都毫无线索,她难道是人间蒸发了?
说话间,肚子竟然咕咕叫了起来。我心下大窘,糟糕,一定是在洞中晕倒后睡了太久,已然饿了。肚子叫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空旷安静的洞穴里听起来却十分清晰。
凌涵空用无奈的眼神望了我一眼,站起身来,走到夜光珠旁边,从背包中掏出一些不知名的材料。“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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