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剧本后我成了幕后黑手

作者:茉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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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擎天柱折


      吃了亏的郑毅愈发谨慎,他知道谢桉善奇袭,便设下一个圈套——

      故意让一支“运粮队”暴露在城南的开阔地带,队伍里只装了少量粮食,周围却埋伏了一支精兵,就等谢桉自投罗网。

      可他忘了,谢桉不仅勇,更懂谋。

      斥候传回“运粮队防守薄弱”的消息时,谢桉便觉不对劲——郑毅这般谨慎,怎会让粮草暴露在无险可守之地?

      他当即定下计策:派一百名决死营士兵大张旗鼓地冲向运粮队,锣鼓喧天,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自己则带着剩余精锐,借着夜色绕到埋伏圈的侧后方。

      果不其然,那一百人刚靠近运粮队,周围山林里便涌出大批敌军。

      可没等他们围歼疑兵,郑毅的中军辎重营却突然响起喊杀声——谢桉带着人摸到了这里!

      决死营将士如尖刀般破阵,火把点燃了粮草帐篷,刀斧劈砍着指挥旗台,混乱瞬间席卷中军。

      “老营遇袭!”消息传到郑毅耳中时,他才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慌忙撤军回救时,队伍阵型大乱,殿后的影煞趁机袭扰,又斩了百余敌兵。

      等郑毅赶回辎重营,谢桉早已带着人撤离,只留下一片烧得发黑的帐篷,和满地狼藉。

      这一战,谢桉没重创郑毅的中军,却彻底戏耍了这位老将。

      消息传回城内,守军士气大振,士兵们奔走相告:“世子不仅能守,还能端敌军老营!”

      之前弥漫的绝望被战意取代,连伤兵都挣扎着起身,说要帮着搬运守城物资。

      可郑毅也彻底收起了轻视。他不再给谢桉任何可乘之机,防线缩得更紧,连一只老鼠都难钻出;

      投石机虽少了半数,却依旧每日轰击粮囤与水井,城内的粮草和药品仍在递减。

      城上城下的对峙,成了韧性与耐心的拉锯。

      郑毅立在三丈高的望楼里,青铜望远镜的镜片将城头那道身影拉得极近——

      谢桉扶着残破的女墙,玄色战袍被风掀起,露出臂上未愈的绷带,可那双眼眸里的锐光,却比城下列阵的刀枪更刺人。

      “困的哪是座城,是个打不垮的硬骨头。”郑毅放下望远镜,指节在栏杆上敲出沉闷的声响,眼底翻涌着沉郁。

      谢桉浑然不觉望楼里的注视,他望着远方连绵的敌营,营火在暮色里连成一片,像吞城的鬼火。

      风卷着硝烟掠过脸颊,带着血腥与焦糊的味道,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蟠龙玉佩——那是父亲谢伯岳亲手系在他身上的,此刻冰凉的玉温,成了唯一的慰藉。

      郑毅在等,等城内粮尽、等守军崩溃;而他在熬,熬一个渺茫的破局之机,熬一丝可能的外援。

      可外援,早已成了奢望。

      谢桉没坐以待毙。这些日子,信鸽一批批从城头放飞,翅膀上绑着邺都的惨状、太子构陷的证据,飞向西方凉州、东面青州——那些曾与燕州互为唇齿的边州。

      影煞也分批潜出,赵肃带着伤,亲自领人去找楚沅留下的联络点,甚至抓了敌军俘虏,许以重金,让其带信给京都为燕王府说话的官员。

      可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世子,凉州回信了。”亲兵捧着信笺,声音发颤,“说……说境内梁人异动,抽不出兵。”

      “青州那边……只说‘遵朝廷旨意,不敢擅动’。”

      “京都张大人传来消息,劝世子……‘认清时务,保全性命’。”

      信笺一张张落在地上,凉州的推诿、青州的怯懦、京都的妥协,像冰冷的雨水,浇得人透心凉。

      谢桉蹲下身,捡起一张被风吹得翻飞的信纸,指尖划过“梁人异动”四个字——他比谁都清楚,凉州边境平静得很,所谓的“异动”,不过是不愿援救的借口。

      世交道义、唇亡齿寒,在太子的权势与现实的利益面前,竟薄得像一层窗纸。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绝境里,郑毅的攻城战,带着致命的阴招,骤然打响。

      这日的攻城战,比往日更显惨烈。

      敌军如蚁群般攀着云梯往上涌,城头箭矢交织成网,血腥味浓得呛人。

      可谁也没注意,太子军阵前多了道沉默的阴影——北漠神箭手石贯。

      他立在一辆高车上,身形挺拔如松,手中那张牛角硬弓比寻常长弓足足宽出半尺,箭囊里插着的三棱破甲箭,箭尖泛着幽冷的寒光,一看便知能穿透寻常铠甲。

      此人臂力惊人,传闻能开三石硬弓,箭术更是精准得可怕,百米之内能射中飞蝇,乱军之中从无虚发。

      “去吧。”郑毅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落在城头那道穿梭的玄色身影上——

      谢桉在垛口间奔走,时而挥剑斩敌,时而俯身安抚伤兵,那道身影在守军眼中,便是定海神针。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谢桉。”

      石贯闻言,缓缓点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抬手取下一支破甲箭,搭在弓弦上。

      他眯起眼,冰冷的视线如同毒蛇吐信,透过混乱的战场缝隙,死死咬住谢桉的身影。

      硬弓在他手中缓缓拉开,弓弦绷得笔直,发出轻微的颤鸣,空气仿佛都跟着凝滞。

      战斗正酣时,城头左侧突然传来惊呼——一处垛口被敌军突破,几名敌兵已攀上城墙,挥刀砍向守军。

      谢桉闻讯,立刻提剑冲去,在那处垛口前停下脚步,侧身对着身后士兵厉声指挥:“快!推云梯!长枪手跟上!”

      就是现在!

      石贯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光,攥着弓弦的手指猛地松开!

      “嘣——!”

      刺耳的弓弦震响陡然炸开,竟压过了战场的喊杀与兵刃碰撞声!一道乌光如闪电般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奔谢桉咽喉而去!

      “小心!”身旁的谢伯岳突然嘶吼,魁梧的身躯如铁塔般扑来,狠狠将他撞开!

      谢桉被撞得踉跄倒地,还没回过神,便见父亲胸前的明光铠“噗嗤”绽开一朵血花——

      一支三棱破甲箭,正正贯入右胸,箭羽还在剧烈颤动,鲜血顺着甲缝汩汩涌出,染红了整片衣襟。

      “父王!”谢桉爬起来,嘶吼着扑过去,接住父亲软倒的身体。

      那支箭穿透了肺腑,谢伯岳咳了两声,嘴角溢出鲜血,却还攥着他的手腕,眼神里满是急切:“桉儿……守好……燕州……”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

      城头上瞬间死寂,守军望着倒在血泊里的燕王,个个目眦欲裂。

      那是燕州的擎天柱,是他们坚守的底气,如今,柱子倒了。

      “医官!传医官!”谢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亲卫们慌忙抬着谢伯岳往城下跑。

      郑毅在阵前看得真切,当即下令:“猛攻!先登城者,赏千金!”

      敌军攻势更猛,几处城墙已被敌军攀上,守军士气一落千丈。

      谢桉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父亲的还是敌军的,指尖触到温热黏腻的触感,眼底瞬间燃起猩红。

      他猛地抓起父亲掉落的佩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目光却骤然定格在城墙外侧。

      “小心敌军箭手!”谢桉嘶吼出声,声音嘶哑如裂帛,锐利的视线扫过城头众将士。

      “赵肃!左翼交给你,务必护住投石机盲区!”谢桉手腕翻转,剑光劈开一块飞溅的碎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决死营!随我杀!敢爬上来的,全砍下去!石贯落处,就是我们的死战之地!”

      他如疯魔般冲向最危急的垛口,佩剑卷起凛冽的寒光,每一次起落,都有敌军惨叫着被斩落城下。

      父亲温热的血溅在他脸颊,点燃了他眼底积压的所有凶性,曾经温润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噬人的戾气。

      决死营将士紧随其后,甲胄染血,刀锋砍得卷了刃,便弃了兵器用拳头砸、用牙齿咬,哪怕被石贯砸断臂膀,也要拖着敌军一同坠落。

      城砖被鲜血浸透,脚下打滑,却没有一人后退半步,硬生生将敌军一波波疯狂的攀爬攻势,死死逼了回去。

      当最后一名敌军退下城墙,谢桉拖着满是血污的身体冲下城头,直奔临时改作医馆的府衙。

      军医正围着病榻,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谢景暄立在床侧,指尖死死攥着衣袍角,指节泛白;

      孟夫人坐在床尾,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只一遍遍用温热的帕子擦拭谢伯岳逐渐冰凉的手。

      “世子……箭簇入肺,失血太多,王爷年事已高,又连日操劳……只怕撑不过今夜了。”军医的声音带着颤意,如重锤砸在谢桉心上。

      谢桉踉跄着靠坐在床边木凳上,冰冷的木纹透过单薄衣料刺进肌肤,却远不及心底寒意的万分之一。

      他望着病榻上气息微弱的父亲,视线在泪水里反复模糊又清明——

      那张曾因他回京而紧绷的脸,此刻苍白如纸,连呼吸都轻得像随时会中断的丝线。

      “父王……”谢桉喉间发紧,伸手覆上父亲的手背,那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记忆翻涌而来:幼时父亲将他举过肩头,在燕州草原上看云卷云舒;

      少年时父亲握着他的手,在沙盘上推演兵法,教他“守土安民”四字的重量;

      他第一次独立处理政务时,父亲虽未明说,眼底却藏着难掩的骄傲……

      这些刻进骨血的片段,从不是遥远的记忆,而是他二十余年人生的底色。

      他是谢桉,是谢伯岳的儿子,是燕州的世子。

      这身份、这血脉、这二十年来点点滴滴融入骨血的爱与责任,从不是外来的附着、虚假的记忆,而是他存在的本身。

      孟夫人终是忍不住,泪珠砸在锦被上,声音哽咽:“老爷他……还没看到燕州解围……”

      刚到总角之年的谢景暄侧过脸,抬手抹了把眼角,再转回来时,眼底已多了几分少年人少有的坚定。

      谢桉没说话,只是俯身靠近父亲,将耳朵贴在他心口。

      那微弱的心跳声,如风中残烛,一点点变缓、变轻。

      子夜时分,当更漏敲过三下,谢伯岳的手轻轻垂落,彻底没了气息。

      “父王!”谢桉猛地攥住那只冰凉的手,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破喉而出,却又很快咬住嘴唇,将悲恸咽回心底——他是燕州如今唯一的支柱,不能倒下。

      孟夫人伏在床沿,泪水无声浸湿了锦被;

      谢景暄走到谢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虽年少,却学着大人的模样分担着沉重。

      因战事紧急,众人只能简办丧事。谢桉让人在府衙后院掘了一方土坑,取来父亲平日最爱的玄色朝服,亲手为他换上。

      孟夫人找出谢伯岳常戴的玉扳指,小心翼翼套在他指上;谢景暄则折了几枝耐寒的松柏,插在坑边,算作临时的墓碑。

      没有繁复的仪式,只有三人静默的跪拜。

      雪粒无声落在三人肩头,也落在新土之上,仿佛为这位守了燕州半生的老将,覆上一层素白的孝布。

      “父王,待燕州解围之日,儿定将您迁回祖坟,让您看看太平的燕州。”谢桉跪在雪地里,额头抵着冻土,声音低沉却字字铿锵。

      起身时,他拭去眼角的泪,眼底的悲恸已化作冷硬的决绝——父亲走了,但燕州不能亡,他要带着父亲的遗愿,守住这方土地。

      孟夫人扶着谢景暄起身,望着谢桉的背影,轻声道:“桉儿,你放心,我和你弟弟,都会陪着你。”

      谢景暄用力点头,攥紧了腰间的短剑:“大哥,我能上战场,我能杀敌!”

      谢桉回头,看着孟夫人泛红的眼眶与景暄稚嫩却坚定的脸,心中一暖。

      他抬手拍了拍谢景暄的肩:“好,不过你现在太小了,好好保护自己和母亲,就是在帮大哥的忙。”

      指尖触到谢景暄单薄的肩头,谢桉喉间微紧——他不能倒下。

      燕州的城墙还等着他去守,城内的军民还等着他撑住;

      更不能让景暄重蹈覆辙,像原著中一样,在猝不及防的风雨里,过早扛起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

      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庭院,新土上的松柏枝在风中微微颤动,如在无声回应。

      城外的敌营仍亮着篝火,城内的困境依旧重重,但此刻的府衙后院,却多了一股沉甸甸的力量——

      那是血脉的传承,是绝境中不肯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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