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一行人出了小巷，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下来。

　　姜凡手腕处传来密密麻麻地刺痛，他不适地拿另一只轻揉着。

　　“你这手”周嘉见他一直捂着手腕，抓起姜凡的手腕仔细查看，他站起身：“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一点小伤，没事。”姜凡拉住周嘉。

　　“什么小伤。”说着不等姜凡反应他捏了把姜凡受伤的手腕。

　　“哎呦——疼，你干嘛。”姜凡手往后缩，想摆脱周嘉的桎梏，奈何周嘉抓得紧，手又因为痛感提不起劲。

　　“你这还是没事？”周嘉不赞同：“再说胡星毅也需要药。”

　　姜凡说不过，笑道：“行行行，嘉哥说什么都对。”

　　“我是怕夏揍我。”周嘉道。

　　提起许夏姜凡反应过来，他再次拉住周嘉，带着心虚犹豫：“周嘉，这件事别跟阿夏说。”

　　“懂。”周嘉爽快答应：“兄弟间的秘密。”

　　周嘉去买药，姜凡看向胡星毅。

　　他一个人坐在一边，跟人群拉开一定距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刚刚的事，相互查看脸上的伤口，谁都没注意到一旁沉默寡言的胡星毅。

　　姜凡起身坐了过去。

　　“受伤了吗？”姜凡问。

　　胡星毅诧异地抬起头，显然没想到姜凡会坐过来，也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话。

　　他仅仅看了眼姜凡又迅速低下头，沉默地摇摇头。

　　姜凡疑惑道：“可你脸上有伤。”

　　胡星毅：“那不是他们打的。”

　　场面陷入沉默，姜凡盯着胡星毅，他一副不想多说的神色，姜凡也没打算问到底。

　　“你跟那个眼镜认识？”他想起了，离开时胡星毅叫住那个叫眼镜的人。

　　胡星毅点点头。

　　姜凡问：“那他为什么欺负你？”

　　“他没有欺负我。”胡星毅听见姜凡这么说，神色明显慌张，开口替眼镜解释道：“他是为了保护我。”

　　“哈？”姜凡闻言满脸不可置信，不由得拔高声音：“那算哪门子的保护？”

　　“不是的。”胡星毅摇头说：“他怕他们伤害我，才这么做的。”

　　“说得好听，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蒋家絮坐过来插话：“他以前在学校经常被欺负，后面突然那群人对他的态度就好转了。”

　　蒋家絮说：“之前我还觉得奇怪，看今天这样我也算明白过来了，他不过是也加入他们找到更弱的人欺负。”

　　“不是，他……”见大家都误会眼镜，胡星毅更加焦急地想解释，可他本身就不擅长表达，现在一急话更是磕绊得说不好。

　　他又急又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人都要急哭了。

　　“哎哎哎，你别急，你别急。”蒋家絮说：“慢慢说。”

　　“不要急。”姜凡把旁边的果汁推向胡星毅。

　　“谢谢。”胡星毅端起果汁喝了口，缓了口气才继续开口道：“我和眼镜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性格我一直没什么朋友，经常受欺负。只有眼镜愿意跟我做朋友，在我受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

　　胡星毅因为内向不善言辞的性格经常被同龄人排挤欺负，眼镜一开始也是那群人里的一份子。

　　不过他只是跟在一旁冷眼看着胡星毅被欺负。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镜在他被欺负后，会留下来跟他聊天，随着时间推移，眼镜跟他聊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再后来有人欺负他时，眼镜都会站出来保护他。

　　可两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而他俩又同时是同龄人里面长得最瘦弱的。

　　最后欺负的对象从胡星毅一个人变成胡星毅和眼镜两个人。

　　而易祥那群人，最先欺负的对象也是胡星毅。

　　眼镜知道后，去跟易祥理论。结果是在学校里，眼镜成为了他们欺负的对象，在校外胡星毅依旧是他们欺负的对象。

　　被欺负得久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胡星毅陷入自责当中，越来越沉默寡言，躲着眼镜。

　　眼镜找到他，态度强硬地拦住他，说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个办法就是妥协。

　　这个办法确实有效，至少身上的伤口少了许多，只是他们依旧是被欺负的对象。

　　“这是什么破办法。”习睢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拍桌子：“你们怎么那么蠢。”

　　胡星毅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往旁边挪挪身子。

　　“不好意思，太激动了。”习睢讪讪地收回手。

　　“你们这个办法不行。”蒋家絮说：“要想不被欺负，就要自己足够强大。”

　　刘洋：“一味的妥协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就是就是。”舒鸦愤然道：“没想到我身边居然有这种事，太让人火大了。”

　　“聊什么呢？”买药回来的周嘉见大家沉默，气氛有些沉重，他不明所以地把药放在桌子上坐下。

　　习睢：“我们聊刚刚的事呢。”

　　习睢把刚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你说这能算办法吗？”习睢越说越气。

　　“确实不是好办法。”周嘉把药一一拿出来放在桌面：“不过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有药，受伤的都抹点。”

　　“凡子，手。”周嘉拿起一瓶喷雾剂。

　　“我自己来。”姜凡才不敢让周嘉动手，他伸出手态度强势的让周嘉把药给他。

　　“行。”周嘉把药递给他。

　　“不过现在得改变办法了。”周嘉转头看向蒋家絮：“你们学校的老师不管？”

　　“管，但顶多口头教育几句。”蒋家絮往脸上贴了个创可贴：“他们觉得这只是同学之间的打闹。”

　　习睢一口火气还没下去，听到这又添了一把：“这什么老师啊。”

　　刘洋：“正常，老师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现在咋办？……嘶，刘洋你轻点。”习睢脸上青了块，刘洋正在给他上药。

　　“能怎么办，眼镜那边就……”周嘉看向蒋家絮喊不出名字。

　　姜凡：“蒋家絮。”

　　“哦哦哦，眼镜就靠蒋家絮多照顾点。”周嘉说：“我们这边习睢就多照顾点胡星毅。”

　　“行。”习睢爽快答应。

　　姜凡摇头：“这不是办法。”

　　保护得了一时，还能时时刻刻跟着保护不成？

　　姜凡说：“胡星毅，要想不被欺负你就要改变自己。”

　　“可是……”胡星毅犹豫地开口：“我害怕。”

　　习睢手搭在胡星毅的肩膀上：“不要怕，我们都陪着你。”

　　“你怕什么？”刘洋问。

　　胡星毅说：“我性格不好，说话也慢，会被讨厌的。”

　　“所以才要改变。”周嘉说：“你现在这样不也被欺负吗？”

　　“先从最基本的做起。”刘洋提议：“保持自信，和班上的同学都打好关系。”

　　“他们……”胡星毅犹豫着。

　　“别犹豫了。”习睢看不下去了，他举起拳头：“谁敢讨厌你，我就帮你揍他。”

　　舒鸦调笑道：“你才是真恶霸。”

　　习睢说：“去去去，你懂什么，我这是帮同学加油打气，培养自信。”

　　“好了，好了。”周嘉说：“闹这一通也中午了，找个地吃饭去。”

　　“行，周大少爷请客。”习睢一点也不见外的起哄。

　　周嘉用手锢住习睢的脖子：“要人请客还打趣人，睢大儿子找揍呢？”

　　习睢笑道：“错了，周大少爷。”

　　“一起吧。”姜凡笑着看向胡星毅：“下午我们要去打球，你也一起吧。”

　　胡星毅：“可是我不会。”

　　“不会没关系，可以学。”姜凡道。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进来又风风火火地出去。

　　吃过饭，聚在篮球场。

　　因为人数多，他们轮替上场，没轮到的先在一旁的台阶上坐着候场。

　　他们带了两个篮球，姜凡拿起脚步闲置的篮球：“胡星毅，走，我们去那边玩。”

　　“啊，我……”胡星毅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姜凡来到旁边的篮框下。

　　“给。”姜凡把球丢给胡星毅：“你先试试手感。然后来我这个位置，瞄准篮筐把球投进去。”

　　“哦。”胡星毅显得人呆呆的，他学着周嘉刚刚拍球的动作，一下一下拍着手心下的篮球。

　　感觉差不多，他把手抱在手上，瞄准篮筐起跳投球。

　　球擦着篮筐边缘掉落滚向往场外。

　　姜凡跑着把球追了回来：“不错，很有实力。”

　　“真的吗？”胡星毅狐疑道。

　　“当然。”姜凡眉眼带笑着鼓舞：“一般人刚学的时候连篮筐都碰不着呢，你这第一下就碰着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潜力无限。”

　　胡星毅看看姜凡手中的篮球，又看看篮筐，怀疑姜凡在诓他。

　　“再来。”姜凡把球投了进去，又把球捡回来递给胡星毅：“未来的篮球之星。”

　　胡星毅窘迫地接过篮球。

　　他练习着投篮，姜凡负责在一旁给他捡球。

　　胡星毅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可以自己去捡。”

　　“行。”

　　姜凡直接在篮筐后面坐下，掏出手机。

　　刚摁亮，屏幕上有几条未读信息。

　　他点开，发现是许夏发来的。

　　X：[吃午饭了吗？]

　　X：[下午还继续打球？]

　　X：[我忙完去找你？]

　　X：[想见你。]

　　姜凡看着最后一条信息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才一天不见就想？]

　　对面回得很快。

　　X：[想。]

　　。：[那你忙完来找我吧。]

　　他把自己的位置发给许夏。

　　周嘉那边下场换人，他走到姜凡身边，见他笑得一脸灿烂，目光又触及姜凡手上的手机，不用想也知道姜凡是因为什么笑。

　　他一脸不忍直视地摇头：“口水收一收，要流到地上了。”

　　“……”姜凡收起笑容，说：“你才流口水。”

　　“换你上去。”周嘉说完看向胡星毅：“要不要换他上去？”

　　“问问他想不想。”姜凡喊道：“胡星毅，该我们上场了。”

　　“这么快？”胡星毅抱着球走近：“可是我还不会。”

　　练了这么久，十个球他也就只能投进两个。

　　姜凡问：“你想不想上场？”

　　胡星毅：“我想再练练。”

　　“行。”

　　他现在这样上场，姜凡也怕他受伤。

　　姜凡去了旁边的场地，留周嘉在这边跟胡星毅练球。

　　没多会儿习睢也跟了过来，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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