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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快人心
正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屋内传来了几声咳嗽，随后一纤弱妇人被几个丫鬟搀扶到了门口，微风吹开了妇人额边的几缕发丝，露出无比憔悴苍白的脸色，再加上其羸弱身形，一眼便知是病了许久。
“母亲，你怎么出来了？”姜家姐弟忙簇拥上去关切道。
“院里这么大动静，我如何还能继续昏睡。”姜夫人微微朝慕瀛福了福身子，略带歉意道“臣妇不知太子殿下光临姜府，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姜夫人一直被侍女搀扶着，这风略略一吹，看着都有些站不住了，慕瀛心中也涌上来了些歉意“姜夫人不必客气，今日事发突然，叨扰了夫人休息，只是...”
还未等太子说完，姜夫人便道“适才臣妇已经都听见了。”
见她拍了拍儿女的手，紧接着掩唇咳了几声，撑着身体对一旁的邓采辉说道“既然邓将军执意要搜，便进去吧！”
“母亲！”姜禾月紧紧拉着姜夫人试图阻止。
姜夫人朝她摇了摇头，拉着他们让开了门，那颤巍巍的病弱模样惹得众人都心生怜悯，相较之下，更衬得邓采辉咄咄逼人。今日若搜出来还好，若搜不出来，邓国候府仗势欺人的罪名是跑不了了，少不得太子也要被陛下问责。
太子脸上已经略带了愠怒，但邓采辉似是不觉，不顾大家异样的眼光径直带了人就往里面冲，仿佛笃定了人就在里面。
在邓采辉要跨过门槛时，聂千屿抢先一步站在门前，拦住了邓采辉的去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儿看着他“邓将军，你执意要进去？”
今日这蒙脸婢子几次三番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他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少废话！那贼子一定就在里面！”
聂千屿并未被他震怒的表情吓住，反而懒洋洋地抱胸问道“劳烦邓将军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再说一次，若人不在里面，你当如何？”
邓采辉拧着眉头不耐烦道“我已经说了，若那贼子不在姜府，我自请卸去禁军统领一职位。”
“好！大家都听到了！如果人不在里面，他自请卸去禁军统领一职！如此甚好！邓将军请！”聂千屿夸张地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邓采辉带着人与她擦身而过时，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这贱婢，你给我等着。”
聂千屿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眼眸却依旧含笑“夜影恭候！”
邓采辉进去后，聂千屿就回到了慕潇身旁抱胸冷嘲低语道“看他急得那样！傻子一个！”
邓采辉在姜夫人从房内出来的时候心中就略感不妙，他们磨磨唧唧不断阻止他进来搜查，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聂千屿逃走？但姜府已经被重兵把守，那聂千屿插翅也难逃，难不成这屋内有什么暗室机关可以让聂千屿藏身？
他在里面搜的仔细，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放过，甚至于一些摆件也都逐一排查生怕遗漏什么机关，但依旧一无所获。
“将军，这里有！”一士兵突然呼喝一声，这声音穿到了院中。
姜家人却异常镇定，他们对视几眼，不明所以，搞不清楚邓采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太子登时大惊，掠过姜知许等人，大步便跟着进了屋门，然而一进来便瞅见邓采辉垂头丧气地站在一暗室前。
太子拨开人群，入眼是一间中规中矩的密室，里面摆满了古玩字画，还有宝剑宝刀，哪里有什么人影？后面的人也都跟了进来，小小的房间此刻挤满了人。
“邓将军，可是家母的这雅间出了什么问题？”姜知许松了口气紧接着讥讽道。
邓采辉这下真没话说了，他强词夺理道“殿下，这间房内虽然没有。但我敢肯定此人一定在姜府！殿下细想京内除了姜府还会有谁会帮着聂千屿！”
“哼！姜府上下你已经尽数搜过，她到底在没在府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何必再强词夺理！”姜禾柔愤然出声。
“殿下，今日千红楼上下都说见过聂千屿这个贼子，有人亲眼所见告诉我那贼子往姜府来了！这些尽是实言！”邓采辉仍苟且挣扎。
“适才千红楼的老鸨和歌姬已经来过了，她们可没承认见到了聂千屿，兴许长得像而已。”慕潇轻飘飘补了一刀。
“不可能！”邓采辉这下真急了“分明...”
邓采辉恼怒不已，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今日在大街上搜查时发，分明有人亲眼看见一身白衣的聂千屿进了姜府。
而慕瀛此时两颊肉眼可见地坠了下去，原本笑意盈盈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
“够了！”一向温煦的太子难得有这发怒的时候，他也不欲再替邓采辉遮掩“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怎么样！你对姜府的敌意朝堂之上众官都看在眼里，往日看在舅舅的面子，孤也对你百般包容，但今日你实在让孤失望！”
太子这一震怒，吓得禁军都跪了下去。
“殿下！”邓采辉跪着挪动了几步，有些懊恼今日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定是我中了姜勇那个老匹夫的奸计！他故意诱我前来落入他们父子的圈套...”
今日场面闹得属实有些难看，看来看去都像是邓采辉自导自演，强加罪名给姜府，往日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过是见了面讥讽两句，今日竟然直接诬告，邓采辉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今日到此为止！邓将军既然无力再统领禁军，你的意思我会替你转达给父皇！”太子说罢不再理会跪在地上求饶的邓采辉，甩了甩袖子抬步便怒气冲冲离开了。
“邓将军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慕潇收了扇子，眼睛染上了一分不适宜的笑意，抬步紧跟太子而去。
聂千屿暗戳戳给姜知许使了个眼色，也忙跟着慕潇去了。
“邓将军，忙了一上午，想必也累了，姜某就不留你再府用饭了！”姜知许冷嘲热讽道。
“姜知许，你给我等着！”
“姜某恭候！”姜知许不屑道。
“我们全家都恭候！”姜禾月神采飞扬，觉得此番真是大快人心。
邓采辉赔了名声，又分毫便宜未讨到，气不打一处来，这笔帐又被他算在了姜府头上，灰头土脸地带兵回府了。
慕潇慕瀛离开了姜府后，二人并未驾马，并肩慢悠悠走着，慕瀛心事重重问道“继之，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与殿下心里想的一样。”慕潇回，“一言京中戒备森严家家户户皆有户籍在册，二言聂千屿乃逃犯如何敢堂而皇之地逛青楼妓院，三言大概邓采辉昨日失了颜面，怕是求功心切有些杯弓蛇影了。”
慕瀛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事发突然，但是先前刑部杀人一案就疑心是聂千屿所为，如今并未有个结果，今日又出现一个长得像聂千屿的人出现在京城...”
聂千屿站在慕潇身后，突然站出来出声“太子殿下不必忧心，若真想彻查，倒也容易，京中的人都经户部登记在册，挨家挨户搜查即可。”
“现下朝瑛候在京中，此番搜索怕是不妥。”慕瀛刚说完，旋即注意到了聂千屿“继之，你这丫头怎么成日带着面纱？”
慕潇淡淡一笑“我刚从云南把她调回来，京中春日多柳絮，夜影不适应，这不脸上起了些红疹。”
慕瀛点了点头，收回视线，不再关注这个小丫鬟，继续刚才的话题“昨日与木达拓比试，采辉那胆怯的样子实在让人生气，如若不是你这丫头救场，怕是要被朝瑛候笑掉大牙了。结果刚过去一天，今日他又开始生事。偏偏他是舅舅最宠爱的嫡长子，如此不堪怕是难当大任，邓国候府后继无人啊！”
“堂兄何必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邓国候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我看他的庶弟邓暮白倒是还长进些，只是可惜文尚可，武差了点。”慕潇状似无意般提及。
邓暮白，聂千屿听到这个名字打了个激灵，这个人就是慕潇先前所说，那个暗地投奔了他的邓国候府庶子。此番提及必然是慕潇有意为之，当真是个老狐狸。
而慕瀛像是被突然提醒了，幡然醒悟“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往日于邓国候府中见过邓暮白几面，此子言谈疏阔，应有些报国胸怀，只是听采辉说他志不在朝堂。”
邓采辉嫉贤妒能，必然不会给庶弟出头的机会，再加上邓国候夫人的枕边风，邓暮白怕是要默默无闻一辈子。
“堂哥何不亲自去问他，男儿心中的志向往往枕边人也难以尽知，再说邓采辉是一武将不喜欢文人，怕是并不能了解他这位庶弟心中之志啊！”
慕潇把这“庶弟”二字咬的很重。
慕瀛登时明白过来，他拧眉思忖“采辉应当不至于如此。”
稍许慕瀛又说“不论怎么样，改日我与舅舅提一提此事。”
“嗯，若邓暮白可用，往后殿下也能多个用起来趁手的人，邓国候府也不至于凋零下去。”慕潇说。
“继之所言甚是。”慕瀛说着又想起来什么，“对了，傍晚时分硕亲王邀了朝瑛候等人前去沣东湖夜游，赵迁于一旁作陪。”
原本无甚兴趣的慕潇登时停下来，他与身后的聂千屿对视了一眼，回道“堂哥可会一同前往？”
“自然，今日朝堂没什么要紧事，这最顶要紧的就是梁国使团了。”
慕潇垂眸搓摸了下手指“正好今日我也没什么事，不如我陪堂哥同去。”
“如此甚好！”慕瀛盈盈一笑，说罢便和慕潇分开往东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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