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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
能坐在这里的当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跑船的胡老板连忙起身,笑了出来。
极有眼力见地开始表着忠心,“隆大人放心,草民自是心中有数!”
见胡老板牵头,下首众人又是一阵附和。
一场宴会主客皆欢,知府对于众人识趣的模样相当满意。
用人讲究的是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快要到了末尾之时。
刚才从房间退出来的舞姬们又款款而进,细腻的肌肤在灯火下闪着细腻的釉色。
烛火透过身上的薄纱,极好地勾勒出舞姬们窈窕身姿,又为其蒙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朦胧,光这样站着,便是勾人夺魄,
那胡老板笑眯了眼,视线舔舐着为首的舞姬身上,眼底的欲色不加掩饰。
他先前便瞧上了,容貌媚而不妖,可那一双眼偏偏还有种清冷感。
就像是不染尘埃的莲,只可远看不可亵玩。
可胡老板偏偏就喜欢将这种纯洁,美好的东西玷污,撕碎,沾染上红尘。
而这如同实质的炽热眼神中,女子偏偏稳若泰山,就连神情都未曾变过一丝。
就算是知道又如何呢?她只是个低贱的舞姬罢了,在权贵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意送出去的礼物。
知州扬起一抹暧昧的笑,用着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道:“春宵苦短,本官就不打扰各位的美事了?”
说完,拦着姬妾的纤细柔软的腰肢,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今夜,注定无眠,而正沉醉在温柔乡中的众人,根本不知晓,今夜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尽收眼底。
城外,督公大人听完裴四的描述,垂下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见柴火燃烧的细微的爆裂声。
良久,跪在一旁的暗卫裴四,才听清身前传来的一声似是裹挟着冰渣子冷笑。
“既然想要演戏,那便演个彻底。”
他心下咯噔一声,默默地为那个被主子惦记上的家伙点了个蜡。
祝他早日投胎。
……
几日后,元华城外。
烈日灼灼下,一身官袍的知州早已经被汗水浸透,硕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又被手帕一次次地擦拭了个干净。
被匆忙唤来的知州大人来回踱步着,时不时地望着远处的的官道。
这……这怎么就提前到了呢?
按照计划,赈灾队伍应该是延后几日的。
火烧陶原村的计划只能提前到今天晚上了。
为了防止疫病传播,焚烧“尸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想到这,知州大人心底的烦躁减少了些,踱步的动作顿了顿。
多日流连温柔乡的李天宝都察觉到了他这位姐夫的焦灼情绪。
刚绷直身体站了不到一刻钟的身体,又恢复了往日里疲软懒散的站姿,懒懒散散地跟着他望向了不远处的官道。
定定地望了几息,哪儿依旧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撇了撇嘴,无趣的挪开视线,双眼放空,又开始在脑海里回味起昨夜的销魂滋味。
想着想着李天宝心底又涌起些冲动。
“站直了!赈灾的队伍要到了!”
李天宝正回味到美人的纤纤玉指,便被一道嘈杂的声音打断,眉峰微蹙,眼底浮现出些不满的神色。
可瞥见远处官道上蔓延的车队时,又只能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收敛干净,昂首挺胸,装得一副正经的模样。
再加上天生了几分眉目清俊的模样,倒是让他有了几分唬人的资本。
而其他人是这副模样,整理衣冠,生怕在这位声名在外的督公大人的面前留下了些不好的印象,平白惹下祸端。
……
而被众人关注着的督公大人,此刻正坐在马车内,一口一口地抿着清茶,狭长的眸子透过马车窗的缝隙望远处的人群。
朗泽驾马前行,紧紧绷着一张脸,眉间见染上了些坚毅的模样,在看不出来从前那副从眼底透出来的清澈感。
卫怀庆怕着小子漏出什么马脚,直接嘱咐了一他冷着脸,若是遇见外人来搭话,回答尽量简短,实在不行用他教的几句官腔,扯扯大人的虎皮唬人,遇见解决不了的事情别莽上去,先跑。
毕竟这小子,冷着脸的时候还是怪唬人的。
二皇子好不容易养好了伤,拼凑好了被朗泽一脚踹碎的自尊脸面,第一个便是来找这个让自己丢了大脸的家伙算账。
好巧不巧,可不就成了朗泽的练习对象。
时间回溯到前几日……
即将到达目的地的二皇子殿下终于哄好了自己 。
总不能躲一辈子吧,他还是要在元华城的诸位官员面前露面的。
换了一身行头的高泽宇,玉冠束发,一身月白暗绣流云纹的锦袍,走动时流光暗转,腰上坠着一颗看起来就很贵的白玉玉佩,显得低调又不失矜贵。
高泽宇正摇着白玉扇子骚哄哄地就走到朗泽的面前,下巴一扬,就准备算账。
站了好久,他都没能看见他想象中,朗泽跪地乞饶的画面,不满地哼唧两声。
身旁的侍从小讲主子的心思摸了个清楚,也学着主子的姿态下巴微扬,“喂,你没看见我家殿下吗?”
朗泽这边正在听着吩咐,帮忙整理着东西,闻言之时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依旧没被理会的主仆二人有些破防,侍从摇了摇后槽牙,气得脸色发青,自从他当上二皇子殿下身边第一狗腿子的位置,从来就没有被甩过这种脸子。
更何况是这种什么身份都没有的平民。
省事气得上手退让了一半,却没想到被那人敏捷地侧身躲过。
小禄可就没办法了,他就是个太监,还是个专门照料二皇子生活起居的太监,文墨倒还算是知晓些,可对于习武之道可就是一窍不通了。
整个人扎扎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
一种尖细的嗓音响起。
手上的大箱子遮住了朗泽打扮视线,微微挪动身姿,才发现自己身旁摔了个人。
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你!”
朗泽:?
他们认识吗?
要脸面的二皇子殿下在自己的马车里窝了好久,就算是在驿站也是躲着人走,朗泽自然也就没见过这个跟在二皇子身旁的侍从。
朗泽涨了张嘴,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想要关心对方,可想到卫怀庆对自己的叮嘱。
又冷下了脸,颠了颠手上的箱子,浅淡的琥珀色眸子沉沉地落在小禄的身上。
“有事?”
因为基因的原因,即便是未成年,朗泽的身材格外高大,足足有了一米八五,肌肉并不是那种吃了蛋白粉的夸张型的,而是那种看似薄薄一层,但是其实特别有力量的那种。
太监的的选拔也是有要求的,身高不能太高但是也不能偏矮,小禄算是中等,身高只有一米六几的小禄来说,冷着脸的朗泽压迫感十足。
那两个字都像是浸满了杀意,不是关心,更像是在问他“是不是想死”。
哪里还顾得上腰痛不痛,连滚带爬地就从上爬起来,站在高泽宇的身前。
“大胆!殿下别怕!就算是霍出这条命,奴也会保护殿下说的!”,小禄声音发颤,说完这句话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你……你……”
可是到底是谁在害怕啊!
看了看两条腿已经抖若筛糠的两条腿,整个人已经麻了。
不是,看起来是你比较害怕吧!
“慌什么慌,谁敢动本殿下一根汗毛,就要了他的脑袋!”
二皇子吞咽了口口水,脸上的神情还算是镇定,可是手上摇扇子的动作已经停了,此刻正紧紧地攥着扇子柄。
纤长笔直的手指上,泛着不自然的白。
二皇子不算是灵光的脑袋终于灵光了一回,想起来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要知道这人可是在东厂那群煞神手上,轻而易举地挟持督公大人的狠角色,而且自己现在离自己的护卫那抹远。
他一个小菜鸡,加上小禄这个蠢奴,这不就是妥妥地送死吗!
恐慌的情绪在主仆二人之间传播着,逐渐渲染成型,呈现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现在的两人就跟惊弓之鸟没什么区别。
明明应该是烈日炎炎的夏季,可两人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打湿。
察觉到朗泽的注视后,高泽宇整个人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人一小步。
高泽宇:难不成是终于要动手了!
朗泽下移,瞧见什么,刚抬手张口要出声提醒,“别——”
可却被主仆两人误以为要动手,一个视死如归,抱着保护殿下的心思一个劲地往前扑,一个胆战心惊,怀揣着想要求救保命的心思往后退。
“哎呀!”
“殿下快跑!”
朗泽懵逼地被人抱住了腰,被一道像是撞在棉花上的力量往后顶,后知后觉的将话的后半部分补全。
“——后退,有石头”
双眼缓慢地眨了眨,懵逼地像是找不到找不到巢穴的蜜蜂。
而且他干了什么杀千刀了事情了吗?
还是他这张脸到了这个世界突变,变得恐怖骇人了。
这边的动静终于迎来了其他的人的关注,最后误会解除,二皇子糗地想要找个洞转进去。
当夜,朗泽委屈巴巴地和裴元洲告状,并且用着极为大胆地揣测对方想要碰瓷。
——他最近新到收到俸禄。
裴元洲本来对这个脑子不好,还像是狗皮膏药似的二皇子就感觉有些厌烦,却又碍于对方还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处理不了。
闻言只能点了点头,对着自家被惊吓到的狼崽子一阵好哄。
第二日,二皇子坐了一天格外颠簸的马车,屁股差点被颠烂,整个人吐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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