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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楚竹徐大石带走，尤锦一依旧没有反应，孤魈立于窗前，没有要走的意思，下意识冷哼一声，尤锦一敏感的捕捉到即将开口的声音。
好似一开口就是，“你倒是惯会哄骗人。”
然而想象中的讽刺没有传入耳中，他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的夜色，像沉浸在自己世界中。
尤锦一忆起今晚发生的事，箫羿清有些异常，好似顾念着和她的旧情，若丝毫不在意的话，涌进她房间怕是那些死士，即便她运气好能困住几个，也定然不会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下次别再来了，尤府已经不是将军府了，我也不是当年躲在兄长身后的小哭包了，你，莫再来了。”
不知道她的话，孤魈听进去多少，他转过身缓缓的看着她，像是隔着多年的时光，视线扫过她的脚踝，忽而移开视线，一如往常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尤锦一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徐大石是保下来了，可为杨澄辩白的声音越来越多，不知道明日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
夜色沉沉，她已经无心睡眠，和衣抱着佩剑躺下，她知道箫羿清回来，也做好了同他执剑相对的场景，却没想到，他竟然因为她的一句喝水自乱阵脚，完全忽略一旁的书架。
许是止痛散起了作用，她在脑海翻涌的情况下睡了过去，梦见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梦见她的一意中人将长剑刺入她的心脏。
等她从噩梦中醒来时，身上已经汗津津。
待她洗漱，还未来得及理好头绪的时候，林祭匆匆而来。
她虽然告了假，不惜上朝，可女子衙堂的事，她不能不管。
“大人，有人前来为杨澄作证，说可以证实刘霜霜与那猎户于卫风勾结，要将杨澄置之死地。”
“证人？”尤锦一摸不着头脑，在她查过之后，她还让林祭前前后后也查过，若真的有什么证人，那个时候也该出现才对。
此人出现要做证人，为升堂审案，林祭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尤锦一也顾不得其他，在楚竹的搀扶下前往女子衙堂。
大热天，女子衙堂前站满了人，个个都在翘首以盼，要她这个女官如何审理这个案子。
不同于前段时光，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崇敬，更多的是质疑。
有些人手中提着篮子，至于篮子里是什么东西，不用想也知道。
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可这个结果若是不能让他们满意，他们便恨不能的能活剐了她。
尤锦一在楚竹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从众人面前走过，她脊背挺直，他们聚在这里的行为根本不能影响她。
公堂之上，除了到场的杨澄和刘霜霜之外，还有一个她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那人肤色偏暗，身形有些消瘦，虽然跪在地上，神色趾高气扬，可眼神却如同做贼一般，四处张望。
“堂下何人？”惊堂木一响，那人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明目张胆打量着尤锦一。
“回禀大人，草民是粮油铺的掌柜，名唤范庆丰。前段时间外出收货，并不在奉京城，昨日才返回。听说杨澄兄弟的事，心中不平，便的特地为杨澄兄弟来作证，实在是那刘氏不守妇道。”
杨澄神色木讷，好似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而刘氏面容枯槁，连哭都哭不出来。听到范庆丰如此说，震惊的看向他：“我素日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尤锦一将惊堂木拍在公案桌上，冷冷的瞧着跪在地上的范庆丰：“范庆丰，你可知，在这里说谎话是要拔舌的？”
范庆丰嘿嘿一笑，全然不怕的模样：“大人，这种事情，我怎么能说谎呢？还是说大人希望草民是在说谎。”
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虽然让尤锦一心中生厌，甚至本能的不想相信他，可还是需要听听他说的话，判断其中的真假。
“有一段时日杨澄兄弟肉铺生意特别好，常常过了午时便剩不了多少。那一日他挂念着要给家里的婆娘买新衣裳，便将最后那几块肉给了我，他自己闭店去后面杀猪。
“我平白得了几块肉，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便住准备了一袋子米粮，想着送到杨澄家中，顺道也给刘氏说上一句，杨澄兄弟的好。
“那一日，天色有些阴沉，不同往常一样闷热，我提着米粮来到杨澄家附近，却瞧见一个猎户装扮人正在敲门。那身影分明是个男人，杨澄兄弟不在家，我便躲到一旁偷偷观察。
“谁知，那刘氏开门见到的猎户，笑的那叫一个妩媚。我亲眼瞧见那猎户的手攀上刘氏的脸颊，下一秒他们二人便抱在一起难舍难分。后来那猎户抱起刘氏进入房中，我行至窗下，确切听到不堪入耳的声音。”
范庆丰的声音，一旁的刘霜霜大喝一声，起身挥拳打在杨澄的身上，嘴里振振有词：“你算计我，你算计我。”
林祭等人上前的拉开刘霜霜，避免起了更大的争执。
看刘霜霜的反应，范庆丰所言似是不假。
“刘霜霜，”尤锦一直视着她，声音多了些许冷漠，“范庆丰说的可是事实？”
刘霜霜紧抿着双唇，泪眼婆娑的不肯抬头，她无力瘫坐在地上，如同已经定罪一般。
“请大人明鉴。”杨澄拜倒在地上，声泪俱下。
方才刘霜霜打的时候，他不闪不躲，任由刘霜霜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眼前这一幕，任谁看了不觉得杨澄委屈。
尤锦一沉默片刻，再次看向刘霜霜：“刘霜霜，你可有话要说，但凡有疑点之处，本官必定彻查到底，决不让谁白白受辱。”
刘霜霜双眼呆滞，也不知她将这段话听进去多少。
倒是范庆丰疑惑的“咦”了一声，“大人，我说句句属实，那刘氏那没有否认，怎地还有冤屈，要说冤屈也是杨澄兄弟冤屈。”
“大人，草民确实不该打她，可是她背弃草民在先，草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杨澄眼泪成河，在范庆丰的配合下，看起来确实委屈。
自从范庆丰做了证以后，刘霜霜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沉浸在自己悲痛中，对范庆丰的话不做辩解，而杨澄见此情景，一直喊冤，尤锦一不得不做出决断。
将刘霜霜押入大牢，目送着杨澄同范庆丰离开。
“大人，那个刘氏的神态可不像是出轨被抓的样子。”林祭默默地来了一句。
尤锦一自然看得出来，方才在说到她同猎户抱在一起的时候，她下意识看向的人是杨澄，又得知所行之事被范庆丰听了去，这才出现她怒打杨澄的情况。
“这杨澄一出去，守在外面的人肯定明白先前冤枉了他，本来就对的小姐多有不满，我看小姐还是晚些离开吧。”楚竹听着外面众人呐喊声，心中染上担忧，先前没有证据的时候都害得小姐崴了脚，眼下这种情况，她可不能让小姐冒险。
外面的声音，尤锦一自然听到了。忆起那天那些人冲过来的画面，虽然她有能力自保，可那些人是奉京城百姓，她不能真的做什么。
她点点头，想着那些人等不到她出去自然会离开，刚好她可以在衙堂整理胡朵案的卷宗，便于后期查明事情真相。
外面吵闹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在桌案前坐了许久的尤锦一察觉到脚上的疼痛后发觉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楚竹递上一盏热茶，语气轻松：“属下方才探查过，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小姐若是想要回去，我们可以离开了。”
尤锦一点点头没有说话，脚上的疼痛越发明显，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楚竹急忙上前：“要不要去请大夫？”
她弯腰只瞧了一眼，发现她的小腿也已经呈现浮肿的现象。
“小姐，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你这伤势得赶紧处理。”
尤锦一不慌不忙的收拾好卷宗，轻轻嗯了一声，尝试自己站起来，却因剧烈疼痛又坐了回去。
“小姐，属下背你出去。”楚竹声音落下时，人已经蹲在她的面前。
尤锦一迟疑了片刻，不再矫情，任由楚竹驮着她离开衙堂。
夜色寂寂，月光如一帘薄纱披在她们的身上。
马车是楚竹提前命人准备好的，就在他们距离马车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周围突然冲出许多人，惊得拖着尤锦一楚竹想要先冲上马车。
那些人早有预料，径直挡在马车前，从他们出现，到被他们围起来，不过眨眼一瞬间。
“我背上的人可是朝廷命官，你们知不知道自在做什么？”楚竹气势汹汹，想要震慑住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若是伤了朝廷命官，你们可担待不起！”
“朝廷命官？”为首的人脸上透着一丝冷笑，“咱们北晋就没有女人当官一说，当真圣上只是让你暂代，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官了？”
楚竹还要开口说什么，尤锦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将她放下来。
“可是，你的脚。”
“无妨。”
落地的时候，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尤锦一没忍住皱了皱眉。
她努力保持好平衡，让自己看起来站的笔直。
着实没想到这群人竟能为杨澄做到这种地步，可见这个案子已经过分引起百姓的关注，此案她若处理好了，可要比采花贼一案更为引人注目。
所以，她不能慌，要安抚好这些人，将来可全要靠这些人将女子衙堂威名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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