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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机会
那年春节过后,夫妻二人在侄女那边打听消息,企图给儿子介绍女朋友,被儿子知晓后双方撕破表面平静,儿子甚至放话:在他们夫妻打消给他找女朋友的念头之前不会回家。
刚开始,祁开福和黄桂娟满不在乎,都没把儿子的狠话当作一回事,只觉得“我是他爸/妈,他还能一直不见我不成?”
但现实很快给了两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年过去、又一年过去,儿子就像不存在一样没有再联系过他们,夫妻二人只能从哥嫂那里得到一点儿子的近况。
两人从刚开始的愤怒、怨怼:不就是介绍了个女朋友嘛,我们也是为他好,真是个不领情的白眼狼!
到现在不得不接受儿子真的不再联系他们、不再回家的事实。
夫妻二人一边觉得自己没错,一边又希望儿子主动联系他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从哥嫂那里听说赵池东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他们感到一阵恐慌。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潜意识里知道,这是最后的和好机会,再错过这次机会,他们和儿子以后就真的只有法律意义上的赡养与被赡养的关系了。
两人一致认为,不能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让给赵池东,终于决定要联系儿子。
只不过,到了要联系的那一天,祁开福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来一句:“他爱回不回。”
吃完晚饭就背着手下楼散步,把事情丢给妻子一人。
丈夫的临时变卦与靠不住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多年来黄桂娟早就习惯了。
于是,月色笼罩下,她独自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三声响铃过后电话被接通:“阿姨晚上好,祁落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要不过会儿让他打给您?”
听到赵池东的声音黄桂娟竟松了一口气,答道:“不用了,你转告落落,让他中秋回来吃顿饭。”
说完立马挂断电话,不知为何她有些怕与儿子直接对话。
生活中,往往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挂断电话不超过五分钟,黄桂娟接到了对面打回来的电话,她怀着不好的预感按下接听键。
“喂,妈?”
是熟悉的声音,黄桂娟紧张的回答:“嗯,是我。”
“你们希望我中秋节回家吃饭?”
“对,咱们一家人好几年没一起吃过饭了,这次中秋节正好聚一聚。”
祁落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道:“您既然知道中秋节是一家团圆的日子,为什么要在这一天让我单独回去和你们吃饭?”
黄桂娟没想到儿子会这样问,增大音量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你什么意思?我们都不要求你结婚生子了,你还想带着一个男人回家?”
祁落平静道:“我并不想带池东哥见你们,我们也不需要你和我爸的认可。
我可以去看望你们,看望你们的日子可以是工作日也可以是周末,但不会是中秋节之类特殊的日子,因为那是家人团聚的日子。
陪我度过往后余生的只会有一个人,我想在那一天陪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家人。”
黄桂娟从儿子冷静理智的语气中听出一股冷漠,心脏停跳了一拍,想反驳想训斥可又惧怕再次听到那冷静理智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也不知面颊上的泪水是何时流下的,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想了很多。
她想起许多从来没在意过的事情,眼前浮现出不少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记忆:
儿子小时候是很爱妈妈的,会因为她生病而担心、会把好吃的好玩的分享给她、会因为丈夫不帮她分摊家务而指责丈夫,在被自己制止后默默拿着抹布帮她干活。
或许是儿子无条件的爱让她把这一切当作了理所应当,从来不懂得珍惜,更不懂得要回报给孩子同等的爱意。
渐渐的,能让她真切感受到爱意的举动越来越少,可她依旧没有醒悟,依旧我行我素。
孩子给过她和丈夫很多次改善关系的机会,可都被他们夫妻二人用来“得寸进尺”。
朦胧的月光下,黄桂娟头一次清醒地审视她和丈夫是怎么一步步把儿子逼走的,她第一次意识到儿子的离开与小赵根本没有关系,甚至如果没有小赵他们夫妻与儿子只会更早决裂。
在客观视角下,黄桂娟震惊于自己怎么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痛心于再也挽不回的亲情。
有句话叫做“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直面真相真的太残酷也太痛了,痛到大脑开启自我保护:我是母亲,哪有母亲不爱孩子的?我生他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辛辛苦苦养他到这么大,为了他……
慢慢的,泪水变干,眼神里闪烁的光彩暗淡下去,自我催眠成功,短暂清醒的疼痛散去,黄桂娟再次缩回了那个由自私、麻木、懦弱、愚蠢构建的让她舒适的巢穴。
亲手放弃了这最后一次挽回关系的机会。
祁开福与黄桂娟就这样平淡的、没有任何反抗的接受了儿子偶尔看望他们一次的事实。
相比之下,祁落这边简直是阳光普照光芒万丈。
父亲和母亲早已无法影响到他,他每天都沉浸在有池东哥陪伴的幸福生活中,在家里时不时就要凑到池东哥身边亲亲、摸摸、抱抱,在池东哥发火前松手站直。
其实他也不想那么粘人,只是现在的幸福让他总有一种活在美梦里的感觉,需要触碰到爱人来确认真实性。
此刻,祁落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里的资料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
何甜正在汇报:“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天盛公司这两年股价涨幅极小,他们想要提升公司的信用评级,以此刺激股价,所以才找到落池,想要我们承包他们公司的法务。”
“天盛的谈判代表是谁?”
“是张总,在天盛有一定话语权,看得出来他们挺重视本次谈判的,我们要接这个项目吗?”
祁落没有回答接还是不接,只是叫来助理:“帮我订个今天下午的餐厅,把能约到的所有顶级律所的老板都叫上。”
天盛就是赵池东工作的第一家公司,谈判代表张总有个女儿叫张珠妍。
当时池东哥几句话就把从天盛辞职的经过讲完了,但祁落不是傻白甜,他知道池东哥当年在公司一定受过不少刁难和非议,罪魁祸首就是张总。
没有交集便罢了,可张总偏偏撞在了他手里,如果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老天送来的机会。
两天三顿饭局,祁落把省内顶级律所的负责人全都见了一遍,通过利益交换让大家都乐意拒绝天盛。
暂时不知道内情的天盛代表团四处联系,回来一交流却发现每一家律所给的报价都奇高,根本不是愿意合作的态度!
天盛董事长前来视察时,代表团乌云密布的氛围根本瞒不住,张总只好如实禀报。
董事长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一回去就给一位在律所当高管的朋友打电话,最后模模糊糊得知天盛得罪的是落池律所。
听到落池二字时董事长一阵头大,他虽然不是律师但也知道落池律所在行业内有多大影响力,立刻思索对策。
对了,董老板!
他赶紧联系悦鸟集团的董老板,希望对方能帮他牵线,请祁落吃个饭。
董老板欠过天盛董事长一个人情,所以她非常尽心地为双方牵线搭桥,连餐厅都是她亲自订的。
落池这边出席的是祁落和前来蹭饭的李枫,天盛这边出席的除了董事长、董事长助理还有张总。
董老板亲自选的餐厅味道和服务都是一流的,李枫自己是绝对舍不得花那么多钱来这种餐厅吃饭的,所以抓住这次机会使劲吃。
祁落今天早上因为一些需要关灯的原因被池东哥踹下床,所以没好好吃早饭一直饿到中午,现在也在认真吃饭。
天盛董事长本来是想开门见山,但谁知道对面两人真的是来吃饭的,只好等他们吃饱。
终于,对面两人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董事长抓紧时机:“祁总,在我印象里天盛与落池似乎并无交集,不知道我们是哪儿得罪过你呢?”
祁落擦了擦嘴,面对这个和他爹一个年纪的前辈没有绕弯子:“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交集,我爱人曾经在张总手下工作过。”
突然被提及的张总愣住,董事长助理赶紧接话:“不知您说的是哪位员工?”
祁落直勾勾盯着张总道:“他叫赵池东。”
只要有方向就好说,董老板立马出来打圆场,加上捧哏一样的助理,饭桌上的氛围终归没有冷下去。
而张总的心如同掉进了冰窟,他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栽了。
虽然经常以权压人,但张总内心非常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大本事,纯粹是靠还不错的家庭条件和时代风口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若是离开了天盛,以他的能力是绝对找不到更好的工作的,甚至与现在水平相当的工作都找不到。
公司如果换掉他没多少损失,董事长之所以容忍他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只不过是因为他是公司的老人,不想寒了老员工的心。
若是平时或许还有回转余地,但天盛正处于关键时刻,强大的法务支撑是必不可少的,相比于成功提升信用评级带来的利润,开除他的负面影响简直不值一提。
果然,董事长回到公司后找来财务部二把手问清发生过什么事,二话没说就把他开除了。
这件事他有错在先,公司里的老员工也没有理由为他求情,年轻员工更是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开除张总后的天盛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诚·价钱·意和一家律所谈判成功,朝着目标发展。
报复完张总的祁落心情甚好,立马开车回家想跟池东哥报喜。
一进门,听见一句中气十足的怒吼:“滚一边儿去!别当我视线!”
是池东哥在打游戏,看样子被猪队友气得不轻,游戏手柄被他按得嘎吱作响。
玄关处的祁落看着沙发上暴躁不已的爱人,突然回忆起年少时那个准备破釜沉舟的小孩儿,无人知晓他内心深处有多么庆幸。
换好鞋走近沙发,从背后环抱住赵池东,双手覆在那双用力到指尖发白的手上:“池东哥别气,我帮你打。”
赵池东也知道自己技术不好,立马卸下手上力气:“行,去那个高地,我刚捡了一把狙,去高地让他们见识一下。”
祁落老老实实听指挥,爬到高地:“想先打哪个?”
“先打那个开车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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