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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夸我
西君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一进屋忙不迭跪下磕头道：“尊上恕罪，尊上恕罪。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沈行雪道：“你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西君一五一十说了，末了，道：“是属下愚钝，没能及早察觉。这才着了那些狗修士的道。”
陆为霜听完，只是漫不经心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抿了一口。即便如此，西君也已汗如雨下，抖如筛糠。陆为霜眼神冰凉，冷笑道：“是本座低估了这些道貌岸然的狗修士丧心病狂之态。”
不知是不是沈行雪的错觉，他在陆为霜幽深的眸子里看到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是杀意，似是愤恨，又似是痛苦。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握住了陆为霜的手。陆为霜抬起眼，冲他微微一笑。
姬酆道：“这事已经在魔域中逐渐传扬出去，大家都在说尊上最近在练一种邪术，所有魔域中的修士一个都逃不了。属下已经说明尊上从未下过这种令，但大家还是人心惶惶的。”
陆为霜身为魔尊，恶名远扬。如今魔域又是他的地盘，想要取信于人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姬酆又道：“属下一路追查到城外乱葬岗，在林中发现了几名被剖丹的魔兵的尸体，还有一些修士的踪迹。不过追出乱葬岗，就没有线索了。尊上，现在怎么办？”
沈行雪看着陆为霜，在某一个瞬间，他感觉陆为霜是想要将那些修士全部杀死的。陆为霜确实是这么想的，全部杀了，一了百了。反正他入主修界，又不是为了一统三界。修界人人忌惮他，都想将他除之后快。甚至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惨绝人寰到如此地步。这一切，都令陆为霜感到无比熟悉。
他双拳紧握，眼中隐隐现出红光。沈行雪皱了皱眉，道：“陆为霜？”
陆为霜抬起头来，那一眼令沈行雪不禁一怔。陆为霜反手握住沈行雪的手，偏头冷声道：“继续追查。本座今日就回魔域。”
“是！”姬酆领命，提着西君走了。
自修界投诚极北之地一别之后，魔尊就没有再在众人面前露过面。在此多事之秋听闻魔尊已经入主了魔域魔宫，便人人自危起来。修士们不是躲在自己家中，便是躲在自己门派之内，生怕被抓取挖心。
再次站在这座城池之外，沈行雪怔怔看着城门外大大的青鸾两个字，魔域新落成的魔宫就建在青鸾城中。
陆为霜一直在注意着他，轻声问道：“师尊，怎么了？”沈行雪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从刚刚起就一直这样。
沈行雪拉住他的手，道：“怎么把魔宫建在这？”
陆为霜道：“因为这地处中间。”
沈行雪道：“那你有没有发现这城中有没有一面镜子？”
陆为霜道：“你是说菩提镜吗？”
沈行雪心中一紧，道：“你看到了？”
陆为霜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我知道青鸾城之前在秘境中得到了一件名为菩提镜的宝物。据说可以从中看见未来。”
之前他来青鸾城算账，原本还想将菩提镜抢过去的。谁料看见了沈行雪。
沈行雪点了点头。陆为霜看出他有些紧张，便问道：“怎么了师尊，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吗？”
沈行雪摇了摇头，忽又道：“那面镜子现在在哪？”
陆为霜道：“魔宫中吧。”
沈行雪看着陆为霜，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陆为霜道：“当然可以，什么事？”
沈行雪道：“用布把那面镜子遮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去看。”顿了顿，又补充，“你也不要去看。”
陆为霜注视着沈行雪，点了点头，道：“好。”
陆为霜没有追问。沈行雪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刻意了，便道：“我之前做了个和这面镜子有关的噩梦，一想起它，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陆为霜闻言，握紧了沈行雪的手，点了点头。两人走近城中，城内人流稀少，陆为霜道：“师尊，当初你怎么会被青鸾城中的人抓来？”
沈行雪道：“就是在外面逛，不小心偷听到他们讲话，他们就把我抓走做苦力了。”
陆为霜忙道：“师尊，那他们怎样对你了？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骂你？”
沈行雪抬头冲他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让我给他们砍柴烧火什么的。”
陆为霜却似乎要跳脚了，当即急道：“什么？！他们竟然让你干这种粗活！”
以前他和沈行雪还是师徒的时候，可从没让沈行雪干过什么活！就连盛碗饭都是他抢着去做的。
沈行雪扯了扯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头。难道他在陆为霜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陆为霜见他面色不对，顿了顿，神情冷静下来，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师尊是不是不喜欢他像刚才那样？便有些拘谨起来。沈行雪忙道：“我也能干的。其实我那时干得挺好的，他们都夸我。你不用担心。”
陆为霜笑了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暗芒。心想，那也不是那些狗修士指使他师尊的理由，看来他给青鸾城的惩罚还是太轻了点。沈行雪在心中默默下决心，他以后一定要在陆为霜面前把自己的形象给挽救回来。
这时，旁边忽然窜出一个又瘸又拐的中年男人，他面色枯黄，形容枯槁，低着头走路，像是没有看到前面有人，眼看就要撞到沈行雪身上。陆为霜眼神一凛，将沈行雪搂到一旁，那中年男人便猛地扑到了地上。
陆为霜冷冷睨着地上的人，沈行雪道：“你没事吧？”
说着便要去扶，陆为霜伸手拦住他，亲自将人扶了起来。那男人抬头，看到一双极冰冷极平淡的眸子正钉在自己身上，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神，一个劲弯腰道：“对不住，对不住，走得急，差点冲撞了两位贵人。”
沈行雪上下扫量他一眼，见他没有什么攻击的意图，道：“没事。”他有心想要帮陆为霜树立一下正面的形象，又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需不需要帮忙？”
男人低着头，像是有些惧怕的模样，瑟缩着摆手道：“我没事，没事，回家去，回家去。”
魔尊抓童男童女食人心修炼邪术的谣言已经甚嚣尘上，现在大家感到害怕也是情理之中，沈行雪忍不住道：“那你回去吧。别害怕，魔尊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然而，他话没说完，男人便拖着不甚便利的腿忙不迭的跑了。
陆为霜道：“师尊，不用理会他们。”说着，便牵着沈行雪的手闪身到了新建在魔域的魔宫当中。
刚一进殿，沈行雪便被陆为霜抵在了关闭的大门之上。沈行雪知道，陆为霜又有些忍不住了。这半个多月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心中既害怕陆为霜忍得难受，又如之前那样做出伤害自身的举动，尽力配合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自己这样下去会不会精尽人亡。
意识分崩离析中，他恍恍惚惚似乎又看到了那朵晶莹的，剔透的七瓣莲花。美轮美奂。
陆为霜吻去沈行雪脸上的泪痕，道：“师尊，我不会再让你有事的。”
沈行雪的大脑不足以思考，他只是凭借本能搂住陆为霜的脖颈，又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道泣吟。
待一切完毕，陆为霜看着沈行雪沉睡过去的面容。良久，偏了偏头，离开了寝殿。姬酆在正殿内，道：“尊上。”
陆为霜道：“之前青鸾城在秘境里拿出来的那面镜子呢？”
姬酆道：“就放在后院，还没动过。”
“嗯。”陆为霜点点头，抬脚离开了正殿，去的方向恰是后院的方向。
院中，一面古朴的大镜正屹立在其中。院中景色，灰暗天空，都映照在镜内。陆为霜静静凝视了片刻，那镜中的景物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陆为霜眯了眯眼，只见那里面的景物扭曲，变幻，最终镜中是一片散不开的浓雾。他又看了良久，除了那团浓雾，便再无其他画面了。陆为霜看了一眼旁边的姬酆，姬酆一点头，将手中的黑布笼罩在镜上，彻底将镜子遮了起来。
翌日，沈行雪猛地睁开眼。一朵晶莹剔透的七瓣莲花从眼前一闪而过。
“师尊，你醒了。”
陆为霜将早已预备好的温水端了过来。
沈行雪就着他的手喝完，发了会呆。陆为霜心中一紧，唯恐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小心翼翼问道：“师尊，怎么了？”
沈行雪看向他，回了回神，试探性地开口，道：“陆为霜，你每次和我那什么的时候，会不会看到什么东西？”
陆为霜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心中紧张，道：“什么东西？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见陆为霜小心翼翼的模样，沈行雪忙道：“没有。你做得很好，我很喜欢。”说完，沈行雪的脸色便有些发烫。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段时间陆为霜面对着他似乎总有些不安全之感。一举一动都怕惹得自己不开心。沈行雪干脆坐起身，搂住陆为霜的脖颈，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道：“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一朵莲花？”
陆为霜皱了皱眉，“莲花？”又忙道：“是什么样的莲花？师尊你每次都能看见吗？”
见陆为霜这样，沈行雪便知他没有看到过。心中微凝，摇了摇头，笑道：“就是一朵普通的莲花，可能是我做梦的时候看见的吧。”
陆为霜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姬酆求见。陆为霜替沈行雪将衣服裹好，道：“进。”
姬酆推门进来，道：“尊上。”
陆为霜道：“还没找到？”
姬酆摇了摇头，“他们藏得极深。”
陆为霜冷笑道：“将所有巡察的魔兵都退了，全部用来追捕假传魔尊之令借刀杀人的人。”
姬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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