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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65
江左故本打算过几日自己快离开的时候，再去暗中见萧长恨最后一面的。
但他不曾想到的是，萧长恨今夜竟然先来了这偏殿。
这人依然一身白衣，大袖飘飘，乌发披散，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江左故望着这人如画般的容颜，无语凝噎。
偏殿之中，二人相顾无言。
江左故虽已下定决心要与萧长恨见面，但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面，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呃……”江左故眨了眨眼，为萧长恨倒了杯热茶，“老祖深夜来此，是有什么事吗？”
萧长恨沉默了片刻，“……我来为你治病。”
原来如此。
江左故心中暗自叹息——看来萧长恨果真如小童所说，善良又温和，他如今不过是一个随侍在侧的弟子，这人竟然也愿意为他耗费心力。
不过不论如何，他都是要离开的，而不论萧长恨如何帮他续命，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虽然系统卖的是假药，但对于这毒药的毒性，他还是相信的。
他叹了口气，“欺霜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既是凡人，那便总有死去的一天……老祖实在不必为欺霜耗费心力。”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
“不必妄自菲薄。”萧长恨低下头来，微笑，“你既入我上清宗，那便是我门下弟子，我为你尽心竭力，也是理所应当。”
这次，轮到江左故沉默了。
他该怎么告诉萧长恨，他身上这症状，是治不好的呢。
系统商城的毒药，除了商城里的解药之外，应当没别的方法能够彻底根除了。
但……话也不能说太满，当年那个什么爱情魔药不也是这样么，他信誓旦旦地觉得不会出差错，最后却还是出了岔子。
唉，系统啊系统，卖假药的你真是罪该万死。
他叹了口气，仍是觉得自己命苦，摊上了这么个喜欢卖假药的。
他不敢拿系统的人品去赌萧长恨的方法完全无用，是以他仍是拒绝，“老祖待弟子已经足够好了，弟子感激不尽，并不敢再叫老祖为弟子做这些。”
“老祖，您还是请回吧。”江左故叹了口气，扭过头去，故作坚决。
“为你做这些，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萧长恨道：“试上一试，又能如何呢？”
……当然是怕你太有实力，导致我滞留在这该死的任务世界啊！！！
江左故嘴角一抽，心下腹诽。
他都已经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要回去了，如今可能会让他多在这儿待几日，他才不乐意呢。
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再拒绝，恐怕会惹人怀疑，不过他仍是不信邪，试探性地开口，“老祖何必为一个将死之人白费力气？”
“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萧长恨走近前来，坐在榻边，低下头来，笑了笑，“你也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行吧。
实在不行，就只能再加大剂量，多喝几瓶毒药了。
他心中叹息，面上却是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那便多谢老祖了。”
“不必。”
萧长恨伸出手来，下一刻，一道白色的光晕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闭眼。”
他轻声道。
江左故于是依言闭上了双眼。
而后，这团白色的光晕缓缓地没入了他额间。
江左故眼睫颤了颤。
“别睁眼。”萧长恨咽下了喉间的鲜血，面色变得惨白。
——他如今所做之事，是强行用秘法提纯江左故的灵根，使得这人根骨能够承受住他用修为灌顶。
江左故于是强压下睁眼的冲动。
不出片刻，这光晕便彻底地没入了他额间。
“……”
人的资质根骨本是天生，如今萧长恨却用秘法强行改变——他此举，乃是逆天而行。
而对于萧长恨这等大修士而言，这般行为所要遭受的反噬，只会更深。
但萧长恨显然不在意。
他收回手，稍作调息。
而江左故若有所感，正要睁开眼——
“闭眼。”
言出法随，下一刻，江左故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闭上了。
江左故：“……”
行行行，你有实力你最大好吧。
萧长恨闭上眼，整理着自己紊乱的气息，而后，他这才睁开眼，伸出手来，又凝聚出了一团金色的光晕。
“抬头。”他道。
而后，江左故顺从地抬起头来，他眼睫颤了颤，最终，却不曾睁开双眼。
那金色的光晕缓缓没入他额间，继而顺着他的皮肉，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
江左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似乎自己身上都充满了力气。
不会是系统的毒药被解了吧？！
一瞬间，他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在下一刻，萧长恨收回手时，他身上的种种异状，便都消失不见了。
萧长恨缓缓地将手拢在袖子里，手腕犹在颤抖，他强行咽下喉间的鲜血，而后站起身来，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
“睁眼吧。”他淡淡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还会再来的。”
言罢，他转身欲走。
“老祖！”江左故完全是下意识地开口叫住了他，但在这人停下了脚步之后，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最终，他低声道：“……多谢老祖。”
“不必。”萧长恨闭眼，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偏殿之中。
而行至门槛旁的时候，他的脚步似乎踉跄了一下。
江左故怔愣了许久。
是他眼花了吗？……对，一定是他眼花了，似萧长恨这般修为高深莫测的大修士，定然不可能脚步不稳。
他强压下心中复杂的心绪，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点开了系统页面，准备再买一瓶毒药，然而，在点进商品页面后，那“下单”键，他却迟迟点不下去。
萧长恨那般为他费心费力，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若真是那人记起了先前的种种，他若这般不告而别，那人会不会怨恨他？
他心下一痛。
……不如，算了吧。
总归不过是多留几日，先前他喝的毒药已经够多了，想必就算那人费尽心力，也不过是为他延缓几日罢了。
他缓缓地收回了手，而后关上了系统页面。
总归他早晚都是要回系统空间的，早几日晚几日，又有什么分别呢。
……
走出偏殿后，萧长恨原本挺直脊背，陡然弯了下来，此刻的他面色惨白，手腕仍在颤抖。
——他在承受天道的反噬。
他身为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竟然做出了如此忤逆天道之事，如今所要承受的惩罚，只会比常人更深几分。
他捂住唇，呕出了一口殷红的血来。
那血顺着他苍白的手指往下流，而后滴落在地。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擦干净了。
今日才第一日，他所承受的反噬都已经如此巨大了，那么以后的几日，又该如何是好。
须知这秘法可是需要他为那人灌顶七七四十九日后，才可奏效的——也就是说，也只有等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那人方可摆脱必死的结局。
为着一个凡人炉鼎，他竟要付出如此之多，这真的值得么。
可若要叫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离开……他却不舍得。
罢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受了这秘法反噬，那么，便要将这事情做到最后。
他的脊背一寸一寸地立了起来，而后，他掐了个法诀，下一刻，那地上的血迹便消失无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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