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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会儿电
在下手扯掉裙摆的那瞬间，灵珊就知道，自己是打不过对面那熊孩子，她要做的，就是尽量拖时间，动静闹得越大越好。终端在这里被屏蔽信号，没有办法发定位，只能靠这种方法，把其他人吸引过来。
最好是把能克制这小孩的李竞言或者常笑蓉摇过来。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都被拖住，那她就得自己想出逃生的方法，跟这个小鬼硬碰硬，她才没那么傻。
灵珊是故意激怒他，把这熊孩子的攻击都引到最多斫痕的那面墙上。墙上表面的水泥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堆砌的砖块，再来几下，这墙就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她身上的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哈，摇到人了。
当初李竞言给自己终端设的乱七八糟的功能，现在倒是用上了。她的终端，当信号完全屏蔽的时候，会立即开启无线电信号，自动搜寻附近直径100米的同频信号，连接最近的紧急联系人。
看来他离自己很近了。
但终端震动的频率很奇怪，停一下动一下，这是信号不好吗？不对，这是人为故意设置的，这是灵局的加密通话！灵珊根据震动的频率一点点拆解他的话，李竞言在跟自己说：吸引他们注意，我快到监控室了！
被撕烂的裙摆飞扬起来，落地的那瞬间，风也静止了。
那个白布小孩停下攻击，“扑通”一声，像个熟烂的果实掉落在地。与此同时，玻璃爆裂的声音响起，那五层防爆玻璃门化成一片由玻璃碎片组成的瀑布，倾泻在灵珊面前。
瀑布后面，是李竞言和另外四个人的脸。
-1一看到爸爸被人用刀顶着脖子，马上就挣扎着要再次飘起煽动狂风，却被高厄喝住：“停下！-1！”
李竞言的镰刀抵得更近，声音可以媲美那种血腥恐怖片的异形：“灵珊，过来，帮我绑住他们。”说完又多加一句：“小心玻璃。”
灵珊的鞋跟被削掉一只，走起路来一深一浅。她干脆就不走了，直接用异能飘了过来。
高厄的双手被捆住，他看了一眼身旁那几个脸色惨白的工作人员，又说道：“他们是无辜的，放了他们。”
李竞言不为所动，灵珊一边给他们几个打死结一边说：“这里没有无辜者。真无辜的人躺在上面，太平间，死了还被解剖做研究。”
那几个被绑住限制行动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脸上展现出一种被人说中的心虚，好像直到有人不留情面地戳破他们在一直粉饰的坏事以后，才开始意识到自己错了。
灵珊继续说道：“别那么多废话，现在马上把1到5号门的通道打通，把屏蔽终端的信号关了，带我们去林风那里，还有，把陆桦和常长安的遗体都还回来。”
高厄的语气很冷静：“前面几点我都可以满足你，但是最后一点，陆桦的遗体在2号门，被邱德和方邢看守着……”
“等等！”灵珊下意识走近了一步，像个在法庭上堵着被告要呈堂证据的律师逼问高厄：“你说的是哪个邱德，哪个邱，哪个德？”
“你没想错，”高厄残忍且彻底地掀开压在箱底的真相，并且不给他们任何缓冲的机会：“就是你们灵局第十分队队长——邱德。”
连李竞言拿死神镰刀的手都绷不住，抖动了一下。内鬼居然是他，怎么会是邱德！这怎么可能？！他下意识地看向灵珊，那灵珊岂不是一直以来，都待在最危险的地方！！
高厄抓住李竞言这松动的一秒，立即用肩膀撞向离他最近的那个工作人员，逼得那工作人员直往李竞言的镰刀刀口上撞，李竞言下意识后退，灵珊连忙扯着那人的衣服试图拉住他，高厄整个人扑向了控制台上，毫不犹豫用身体按下那个黑色的按钮！！
猛然喷出的白色烟雾充斥整个监狱，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浓烈的烟雾挡住，李竞言的刀换了方向劈下，却扑了个空。
他大喊：“灵珊！”
灵珊立即应道：“我在这！”她用剪刀划开浓烈的烟雾，凭借声音定位迅速来到李竞言身边：“你没事吧？”
李竞言的镰刀收回变成匕首，沙哑的声音再次出声：“他应该逃了。”
灵珊也猜到了，她挥开围绕在四周的浓烟，看着被抛弃剩下的那三个工作人员，有一个的脖子已经被划伤正在冒血，还好李竞言的刀收得快，伤口不算深，她从那人的白袍上撕出一块布，一分为二，一块包扎那工作人员的伤口，另一块用来给李竞言堵鼻血。
既然能被高厄抛弃，还用来当肉盾，那就证明在他眼里这三个人没有多余的利用价值，也就是说这三个人并没有任何异能，仅仅是普通人而已。
嘴上说得那么好听，结果关键时刻却拿自己的手下来挡枪，说放了他们那句话，也是为了让人松懈装出来的吧。
“那个小孩应该也被他带走了。”说完这句，李竞言后退背靠墙，卸掉全身力气慢慢滑落坐下了，虽然手上还握着匕首，但紧绷的神经已经松懈了。
他微微昂着头，试图让鼻血不再受地心引力吸引而落下，灵珊查看了一下以后，跟他确认道：“那小孩真的不见了，估计是对他还有用处。”
李竞言“嗯”了一声表示收到，他现在不太想说话，声音太难听，血流得太多，脑子跟炸了一样，里面的神经就好像刚演奏完一曲命运交响曲的小提琴琴弦，还在不停余震，发出嗡嗡的低鸣音。
总而言之，就是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不帅气不潇洒，不想让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所以尽量在压缩自己的存在感。
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额头上，像是对着发烧的病人探测体温，最喜欢的那个人蹲在他身边，罕见地用担心又温柔的语调问他：“李竞言，你是不是很难受啊？”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他艰难地问出一个不着调的问题。
本以为他的心上人会说不丑啊，很帅气，你太厉害之类的回答，至少这个时候给点让他心里不那么难受的安慰。结果，灵珊想也不想就说：“我也没有比你好到哪里去啊。”
凌乱的头发，被撕掉的破烂裙子，一高一低的鞋跟，手脚到处都是擦伤，白色的连体袜更是破了好几个洞，还有被尘土水泥蹭花的小脏脸。
嗯，确实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李竞言把那只搭在他额头的手下移，捂住自己的双眼，被遮挡了光线，明明一片漆黑，却给自己带来前所未有的安逸。
“嗯，那我们很相配。”
灵珊的耳朵升起一片暧昧的粉红色。她想把手抽走，却被李竞言用力地按住，不让她离开。
沙哑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挺有些缱倦：“五分钟，把你的手借给我五分钟，让我充会儿电。”
他那不解风情的心上人居然还讨价还价：“只能借三分钟，我们还要赶去跟人机女汇合呢，不知道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汪灵珊，我认真问你，要是我跟林风一起掉水里了，你到底救谁？”
“计时开始。”
李竞言觉得自己的鼻血没堵住，心却堵得死死的。
……
一盏手电一只鬼，常笑蓉自己一个在黑暗里摸索了很久，还是没找到出路。
刚刚还在跟林小姐说着话，结果猝不及防脚下一空，就被送来了这里。像个迷宫一样曲折的地道，她不敢走得太快，每走一步就回一次头，生怕碰上什么机关或者埋伏。
转了好几个弯，眼前的通道分出两个岔口，一左一右，常笑蓉站在岔口中间，为难地来回扫视，不知道如何抉择。
突然有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其中一个岔口的深处传来，听起来很急切，不停重复着一个字，常笑蓉试着踏了进去，走得更近一点去听，那声音一直在喊：妈！
是小康的声音！！常笑蓉头也不回快步朝着声音的源头方向跑了起来，她跑得很急，一摆刚才谨慎畏惧的姿态，也不怕什么陷阱什么埋伏，拼命地狂奔，嘴里还不忘安抚自己的女儿，也不管常长康听不听得到，喃喃说道：“小康，别怕啊，妈妈这就来了，妈妈这就来。”
终于，她看到了一道褐色的门，以为找到出口的她忙不迭上前，奋力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刺眼的灯光差点让自己睁不开眼。
不是灯光，是一个巨大的水池被照射而映出的波光。水池的对面，站着一个低垂头的人，他身上的衬衫明显是刚换上的，那白崭新得可以反光，他低着头，却身姿挺拔，像个死板的士兵守着他背后的大门。
小康的声音消失了。
继而换了另一把熟悉的声音：“不准过来，不可以越过门。”
常笑蓉一听就认出来了，那人抬起头，是她死去的亲生儿子——常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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