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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也正是她的这个举动，让阿洛瑞从沉睡中苏醒。
他睁开眼，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尤莉娜。
“……你是谁？”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却依旧动听。
尤莉娜身体一僵，但很快就又振作起来。
“海神大人！我、我是您在人间安排的圣女……”尤莉娜跪在地上，而后匍匐跪拜。
额头触及在地面的瞬间，她的眼中流出滚烫的泪水。
海神大人没有陨落，他还活着！这片大陆的神明，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欣喜若狂。
这是她最崇敬的神明啊！
然而少年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尤莉娜脸上的泪水止住。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涅美西亚的房间里？”
对于她刚刚的话，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也像是毫不关心。
他不关心她口中“海神”的称谓，也不在意她的身份。
就像、就像是早就知晓一样……
这个想法出现的刹那，尤莉娜就让自己遏制住。
不能再这样思考下去，因为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不敢想，那涅美西亚呢……
尤莉娜颤抖着身体一点点抬起头。
曾经这位只要怀揣着不敬心思窥视面庞的神明大人，他的容貌毫无阻碍的显现在她的眼前，她却只觉得惊恐。
“莱伊克先生！这一点都不重要！您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她极力遏制住自己那荒唐的想法，然后改口叫他。
她竟有些期待是自己认错了人，对方其实并不是海神大人。
尽管如此，她也明白，这个想法是如此的可笑。
那俊美到令世间万物黯然失色的少年没有回答。
“暴雨不停，奥克斯圣学院被毁，大陆即将倾覆！”她稳住心神，继续道，“莱伊克先生，您是海神大人啊！您应当做出应对才是！”
说着，尤莉安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站起身。
而后她双手捧出，手上金光一闪，一块散发着极致夺目光辉的宝石就出现了。
她捧着这块宝石递予在阿洛瑞的身前。
“您口中的那个涅美西亚，她就是四百年前您亲口下令缉拿的罪巫莫莉安啊！”
“就是她筹划了一切，大陆上恐惧蔓延，冥界地狱也即将降临！”
“……”阿洛瑞继续沉默着。
但是明显可以看见，他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是浓郁的挣扎之色。
尤莉娜咽了咽，她大着胆子继续上前，而后将那枚帝国之心捧在阿洛瑞的面前。
“海神大人……”她怀揣着希冀道，“您现在失去了记忆与神力，但是只要吸收了这枚帝国之心的力量……”
“涅美西亚她就再也不能兴风作浪！大陆也将恢复和平，您也能……”
“够了！”
阿洛瑞一把将尤莉娜手上的帝国之心打翻在地。
随即他情绪有些激动的喊了出来。
尤莉娜眼看着帝国之心被摔到地上，整个人也是发懵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
“……你说的一切，我都知情。”
目光也移到那枚帝国之心上，他似乎低低的叹息一声。
然而光芒一闪，帝国之心就来到他的手中。
只是尤莉娜眼中的迷茫却更甚。
“您、您知道？”她不由得后退一步。
脚下踉跄的同时，尤莉娜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
“莱伊克先生！”她尖声叫道。
“您！您怎么会是海神大人呢？！”
“神明视众生平等，甚至视作蝼蚁，您当初、您当初就是这样对我的啊！”脸上的泪水再度流出，她几乎崩溃的大喊着。
“您应该杀了她才对！她是罪巫莫莉安呀！”
“您、您怎么能……”
最后的这句话，她再也说不出口。
此刻她的理智崩塌，只是捂着头悲切疯狂地看着阿洛瑞。
海神大人？
海神大人！
海神大人……
少女颓靡地后退跌倒在地，再说不出话来。
海神大人早就清楚这一切同涅美西亚有关，这意味着什么？
可她仍是心有不甘。
“您是海神大人啊！您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您难道、难道您真的……”
她不敢再说下去了。
但这个念头却如蛆虫般啃食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几乎崩溃。
海神大人明知大陆上的恐惧是由涅美西亚造成的，可他依旧不闻不问，他在任由自己沉溺吗……
“是的，正是你现在想的那样。”
动听的女声从尤莉娜的身后响起。
“尊贵的海神大人，他爱上了我。”
只这一声，本就濒临崩溃的尤莉娜在此刻彻底崩溃。
她绝望地转过头来，而后看见了她这一生最不愿意看见的人。
“涅美西亚。”少年有些无措地叫出她的名字。
尤莉娜笑了，她任由自己跌坐在地上，一脸无畏。
“这片大陆终将走向灭亡吗……”
话虽如此，可她悲哀的真的是这个吗？
涅美西亚一身黑色长裙，就像鬼魅一般出现在房间里。
因为她的到来，阴沉的房间多了一抹光亮。
“我亲爱的小人鱼，你把我为阿洛瑞专门建造的地方都毁掉了呢。”涅美西亚的语气有些嗔怪。
随后在尤莉娜绝望之际，她慢步上前。
少女微微俯下身：“你不要一副等待审判，英勇赴死的样子。”
“做错事的人，明明是你呢。”
她笑弯了眼，眸中也出现笑意。
“我亲爱的小人鱼，我不会杀你。”她笑了，笑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般。
“你最害怕从来都不是死亡……”
“而是，”她抬起手，抚摸上尤莉娜的脸颊，“失去一切。”
涅美西亚轻声说着，丝毫不避讳阿洛瑞也还在场。
说完，她将手从她的脸上移开，转而出现在她的头顶。
幽蓝色的火焰从涅美西亚的手心冒出，而后簇拥着汇聚到尤莉娜的头顶。
滔天的恐惧袭来，尤莉娜却无法发出声音。
只能视线投向阿洛瑞，她最后只能向他求助。
可阿洛瑞却视若无睹，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别害怕，我的小人鱼，我不过是把我给你的东西收回而已。”
于是在肉眼所见中，尤莉娜的双腿阵阵战栗，在瞬间就变成了一条天蓝色的鱼尾。
在阿洛瑞的面前。
尤莉娜的瞳仁猛地一缩，整个人就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在她发出尖叫声的前一刻，围绕着她头顶的幽蓝色火焰一暗，随后尤莉娜就消失在原地。
“我可不想听见她的尖叫声，这太吵了。”涅美西亚自言自语道。
“对吧，亲爱的。”
她问向阿洛瑞。
而在涅美西亚深刻的注视下，他的眼神却显得那么平静。
他抬眸平静回看向涅美西亚。
还是那双金色的眼眸，璀璨耀眼，这世间最高贵的颜色。
“……我的神，原来您什么都知道吗？”
沉寂了半晌后，在少年的目光下，涅美西亚勾起唇角。
“……”然而他却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长久的沉默下去。
就像是，他明知道答案，却不愿承认一般。
见他一直安静着，涅美西亚眨了眨眼忽而开始恼怒起来。
“少在那里自欺欺人了，阿洛瑞，你到底是不相信你自己。”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涅美西亚冷笑着，说这话时有些恶狠狠的，“在你问我名字的时候。”
莫莉安。
是了，在阿洛瑞初次询问她是谁时，彼时的少女只回答了这一个名字。
可少年还是沉默不语，对于她的恼羞成怒，少年抬眸时眼底似闪烁着什么，但最后还是归于虚无。
像是永远不会得到阿洛瑞的回应一样，涅美西亚耸耸肩，也开始变得无所谓起来。
“我该叫你亲爱的阿洛瑞呢，还是海神波塞冬？”
她自上而下将少年的一切收入眼底。
“为什么要无动于衷？你既然全都知道了。就像是尤莉娜刚刚说的，我就是莫莉安呀！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的痛苦吗？”
“你不应该想杀了我，然后彻底摧毁我的灵魂吗？”
“我高高在上的海神大人……”
她不断的发问着，在这一刻，她向他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癫狂、可笑、冲动。
她伪装的所有面具都在这一瞬倾塌，她就像是回到了四百年前，自己还是那位人鱼女巫的时刻。
“难不成……”涅美西亚夸张的动作一顿。
她歪头盯着阿洛瑞。
“难不成你真的爱上我了？”
而后是彻底的沉默。
面前的少年抿唇，尽管他没有说话，可房间里随之而来的却是围绕在空气里那股浓稠到几近窒息的压抑。
就在这片蔓延到每个角落里的压抑之下，阿洛瑞动了。
他撑着身子从床垫山站起身，然而动作却停在半途中。
随后少年向着她伸出手，手心处那枚帝国之心就像他的眼眸一样夺目炽热。
“是的。”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
下一秒，少年直直地双膝跪地。
他的脚上还有涅美西亚专程为他制作的银质锁链，他拖着锁链，浑身颤抖，但说出口的话却是珍之又珍。
“我敬爱的涅美西亚，我爱您。”
他亲手将帝国之心为她奉上，与此同时，少年向她发出最虔诚的告白。
涅美西亚的眼神凝滞住。
微张的唇在此刻也随之扯出诡异的弧度。
我爱您。
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可这句话她同样曾经说过无数次。
最后迎来的却是冰冷漆黑的无妄海，她在海底日日祈祷陷入最深的绝望。她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但她唯一没有忘的是：我爱您。
神明在她心底播种下最庞大的欲望，任由她为之疯狂沉溺，可他却事不关己依旧漠然。
她说：我爱您。
于是黄金三叉戟就这样刺穿她的心脏，毫不留情。
“不是的，阿洛瑞。”她摇头。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无论是我的爱，还是你的。”
她低下头冷冷地注视着阿洛瑞。
手指伸出从他的面庞上划过，而后落在他的眼睑下。
在阿洛瑞的视线中，一柄半人高的黑色弯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涅美西亚的手中，而泛着寒光的刀尖指向之处正是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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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美西亚：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
阿洛瑞：……那我们这算是扯平了？
涅美西亚：（冷笑）不，这算是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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