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冠军失忆后

　　楚淮泽坐在手术室外，从原本的严肃到最后的麻木无措，他不敢想如果祁扬不在了。

　　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靠近祁扬算什么，祁扬几乎是楚淮泽当时想要活下去的全部希望，因为有祁扬在，楚淮泽在病危的时候才有力气撑下去。

　　活着见到祁扬。

　　病房外只剩下楚淮泽一个人，祁扬家的老人并不知道祁扬现在的状况，为了不让老人担心，祁扬具体的身体状况只有三个人知道。

　　知道祁扬状况的三个人，现在全部在手术室里全力抢救祁扬。

　　祁扬是下午送过来的，天色已经不早了，班主任见家长到之后想要陪同，被裴酩劝走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并不好闻，每天医院进进出出很多人，大多数都是被病痛折磨的苦难人，氛围并不轻松。

　　尤其是晚上出现在医院的病人，更是着急地不行。

　　楚淮泽的神情被牵动地始终不能静下心来，他不敢想最坏的结果，只能不断地想祁扬身体恢复状况，楚淮泽就能跟祁扬永远在一起了。

　　楚淮泽是第一次结束这个病症，他的情况比祁扬好太多了，只是信息素耗尽需要恢复。

　　双手交握在一起，他感受不到手上握紧的力道，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变得有些红肿，他的已经是已经紧绷到随时都能崩断，信息素已经到了快要溢出地临界。

　　双手又重新握住，抵在额头，他不信鬼神，此刻的他祈祷，祁扬一定要被裴酩救活，他一定可以活下来的。

　　裴酩虽然是专攻信息素方面的医生，近些年来信息素问题并不少见，祁扬的状况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原本还能悠闲地出现在祁扬的学校里干第二份轻松工作的他，知道了左家的腺体能力，已经意识到现在各大家族已经纷纷出手了。

　　这大多与各大家族政治上的博弈，在这片大陆上，各个大家族盘踞在不同的地方，不断传出部分家族出现人体实验导致许多的alpha跟omega暴走。

　　裴酩已经为这件事情头疼很久了，眼下姐姐在这里，裴酩的压力小了不少，自己只需要在旁边协助姐姐就可以了。

　　红血丝迅速爬满楚淮泽的整个瞳孔。

　　楚淮泽现在的状况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信息素控制地已经游刃有余，可眼前的他，信息素快要冲破抑制贴蔓延至楚淮泽的身边。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似乎只要一靠近，楚淮泽就会把他生吞活剥了，他不断地想如果祁扬恢复记忆的代价是寿命的减少，那他这辈子宁愿不标记祁扬，只是守在祁扬的身边。

　　标记对于祁扬而言只是让病情迅速发酵的导火索，祁扬的身体状况依旧是越来越差，短期内几乎是无法恢复。

　　虽然高考对于祁扬而言只是一场小考试，参加与否都不影响他未来的发展，只是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很尴尬，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

　　楚淮泽心里不由得心酸，如果祁扬一开始不认识自己就好了，这样祁扬就不会因为家族斗争而收到伤害。

　　他把一切都过错全部归咎到自己的身上，可是他做不到。

　　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交到的朋友，是那个乖巧不愿意惹麻烦的祁扬，每天只是笑眯眯地跟大家打招呼，不会咋咋呼呼说话，是班上不显山不漏水却悄悄考了个全年纪第一。

　　这样好的祁扬却愿意成为楚淮泽的朋友，在同样默默无闻的角落，还有一个不爱说话，不愿意跟他人打招呼的楚淮泽。

　　刚上初中的楚淮泽并没有朋友，小时候因为长的好看，班上的小男孩嫉妒，竟然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不准女生跟楚淮泽玩，迫于楚家是名门望族，小朋友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只能孤立他。

　　最后大家都不敢楚淮泽玩，楚淮泽当时并不知道这是霸凌，只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也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保护楚淮泽不受孤立。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最后只得到了一个“你太好看了，所以我们不能跟你玩。”这个荒唐无理的原因。

　　是祁扬第一个主动找到楚淮泽，或许是出于对聪明人的惺惺相惜，当年的第二名是楚淮泽，两个不显山不漏水的两个人成了好朋友。

　　起初楚淮泽并不愿意跟祁扬玩，因为祁扬很好看，他怕祁扬跟自己一样被小朋友孤立，所以不敢跟祁扬玩，在祁扬问楚淮泽问题的时候，只会违心地说出“我不想回答你。”

　　楚淮泽需要一个赶不走的朋友，祁扬愿意当这个人。

　　祁扬聪明到初一做初三中考卷子都是几乎满分，极度的聪明让他有点厌蠢，讨厌跟不上他节奏的人，一道题讲了三遍以上会被祁扬自动归咎于笨蛋的行列。

　　表面上是笑嘻嘻的，可实际上内心却不想跟这个人在交流。

　　祁扬总是会在别人跑过来要祁扬讲题的时候，跑到楚淮泽的身边说：“不好意思，楚淮泽有问题要问我。”

　　然后顶着楚淮泽一脸疑惑的表情，掏出自己的竞赛题目一本正经地给楚淮泽讲起来。

　　楚淮泽喜欢身边有人说话，从来不会赶走祁扬，这些楚淮泽也懂，但是他愿意听祁扬讲。

　　看着那个穷追不舍的人走了之后，祁扬会收走自己的竞赛题目。

　　“你应该都会，我就不讲了。”

　　祁扬根本意识不到楚淮泽刻意的不理他是不想跟他玩，只当是聪明小孩独有的怪癖，不爱说话，祁扬压根不当回事。

　　看到楚淮泽的分数后，他会自动忽略楚淮泽冷暴力他，祁扬就是喜欢聪明小孩，不管那个小孩喜不喜欢他。

　　在祁扬的坚持下，楚淮泽从最开始面无表情加上语气冷冷地让祁扬离开，到接受了身边出现一个独属于他的叽叽喳喳的小鸟，每天会主动跟他分享今天的日常，今天吃到了什么好吃的，哪道竞赛题出的很有意思。

　　讲的尽兴的时候会掏出楚淮泽的竞赛练习册，看着上面满满当当的内容十分满意，说“我就知道你做了，我跟你对对答案。”

　　为了照顾工作的家长，学校会做中午饭给学生吃，楚淮泽不喜欢压抑的家庭环境，选择独自一人去食堂吃饭。

　　祁扬单纯觉得回家太麻烦了，

　　落座之后会有个人端着盘子坐到楚淮泽的对面，叽叽喳喳地讲今天遇到了哪个题目实在是新颖，一定要给楚淮泽好好讲讲。

　　楚淮泽就充当祁扬的情绪收纳桶，默默地听着祁扬的话，脸上一定会挂着标志的冷淡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祁扬一般会装走看不见，自顾自的讲话，祁扬吃饭的速度不快，加上还要跟楚淮泽说话，吃饭的速度更是缓慢。

　　楚淮泽在家里的习惯一般是早点吃完就能远离那个低气压的饭桌，导致他的吃饭速度几乎是快的等不及食物消化完，就已经端着碗走了。

　　祁扬讲话的时候，楚淮泽会可以放缓自己的吃饭速度，想要多听祁扬讲两句话，多跟他呆久一点。

　　在那个破败不堪的心脏里，祁扬悄悄撒下了曼陀罗种子，悄悄地绽放，不断占据楚淮泽的内心。

　　后来的某天，楚淮泽会主动停下来等祁扬，在祁扬一脸惊喜的表情中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饭，楚淮泽愿意主动跟祁扬说话，愿意跟他分享自己的事情。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喜欢祁扬，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只是他年纪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把握住这份感情。

　　只会在祁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说：“我挺喜欢你的。”

　　他不敢说我喜欢你，“挺”字会显得只是兄弟之间的欣赏，不是爱慕者之间的喜欢。

　　祁扬会笑眯眯地回应他，“我也挺喜欢你的。”

　　在祁扬的感染下，楚淮泽喜欢笑了，他想笑给祁扬看。

　　楚淮泽心情好的时候会下意识变出两只蝴蝶。

　　祁扬会好奇，“楚淮泽，你说奇不奇怪，冬天学校里怎么会出现蝴蝶呢？”

　　楚淮泽不会泄露家里的秘密，只能装作不知道，“生命力顽强。”

　　也不知道祁扬是否认同这个答案，正准备再解释一二的时候，祁扬的指尖就会冒出一朵小花，吸引蝴蝶到他的花朵上采蜜。

　　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什么之后，祁扬会义正言辞的说：“这个秘密我可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不准给别人说。”

　　楚淮泽会扬起笑容说：“好，我不说。”

　　楚淮泽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想起这一切，感受到眼睛逐渐模糊，抬手想要揉一揉眼睛，眼泪却像断了的弦，不断地溢出。

　　他做不到告诉自己说不要哭，他一直想哭，小时候被全班人欺负的时候想哭，在祁扬主动做自己朋友的时候想哭，在祁扬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想哭，在祁扬被他标记的时候想哭。

　　楚淮泽也想放声大哭，想要告诉全世界他很委屈。

　　可没人在乎，爷爷奶奶会告诉他男子汉不要哭，爸爸不会在意他伤不伤心，只会嫌弃他不争气，妈妈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难过可以放声大哭。

　　如果祁扬在他身边，一定会搂住他说，“哭吧，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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