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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
“我想再告诉你一遍，我喜欢你，这是我的真心话，绝不会有假。”
听到此番话，顾景渊不住心颤，当夜她刺伤他时说的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他确是分不清的，犹在他回府替她圆谎之际，他也没意识到她喜欢自己，直到她主动牵他的手，搀着他回内院，不再抗拒与他接触，他这才肯定她的心意。
不料她心细细腻，临别前还愿意再次表明心意。当下甚是感动。
他镇定心绪，对她温柔一笑，“我知道。”
黎昭文头一次和男子表白，说时语气自然坚定，如今真的听到他的回答，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她睫羽颤颤，不自然地说：“知道就好。”
而后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一时无话。
气氛并不尴尬，反而是暧昧交织其中，惹人面红耳赤。
“昭文，东西都收拾好了，太子说准备出发啦。”裴越赶来通知，说罢自觉留他们二人独处，疾步离开，和飒飒长风一样来去迅速。
“我们现在出去罢。”黎昭文缓缓起身，准备走向外间。
顾景渊急急道：“等等。”
“怎么了？”她看到他烧红的耳根，不禁暗暗好笑。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这是正式确认心意的第一天，他这样的要求，未免有些急不可耐。
她和林延纪拥抱的场景历历在目，说不羡慕都是假的，他也想得到她的拥抱，特别是在这即将分离的情况下。
她的脸庞浮现短暂的愕然，稍纵即逝，他僵着身子，不敢挪动，是她主动走向了他。
她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他，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保持着一个彼此最合适的距离。
他缓缓抬起手，微微俯身，将她拥个满怀。
“今生和前世多有不同，回京务必小心。”他心摇神驰，仍不忘叮嘱。
她靠在他坚实的胸膛，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知道了，我尽量谨慎点。”
时辰不早了，不能再拖，他们依依不舍分开，但手还放在彼此腰间。
黎昭文觉得自己心跳异常的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首道：“等一切结束，你有什么打算？”
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如果大家相安无事，她想做回女子，离开京师，远离纷争朝堂，到那时候，他愿意放下一切和她一起么？
“暂时不知。”他把她的手拉至身前，牢牢握住，“无论你以后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她欢欣雀跃，软唇在他脸上轻轻一啄，笑颜离他咫尺之近，“好，一言为定。”
顾景渊惊喜之下，想凑近在她唇上一吻，但转念一想，又强行克制自己，挺直身子，说道：“我还没向你证明清白。”
言下之意是证明自己不是逆贼后，再和她亲近。
黎昭文捧住他的脸，笑道：“好罢，你尽快证明给我看。”
巡抚的时候，车马劳顿兼之顾景渊每日出现在眼前，黎昭文觉得每日都很漫长，如今他人不在身边，反倒时光荏苒，不日便即抵京。
谢婳看着外出归来的女儿，欢喜不已，拉着黎昭文不住打量，“很好，出去这么些时日，没消瘦。我夜里总担心你吃不惯外面的餐食，生怕你瘦得变了个样回来。”
沁云捂嘴笑：“夫人您想多了，有顾将军照顾着，姑娘哪有可能受罪。”
谢婳一下子抓住话中要点，道：“有则卿照顾吗？那真好，看来我没白叮嘱他。你们没闹矛盾吧？”
沁云见黎昭文不语，又把话头夺了去，“偶尔会吵架，不过终归结果是好的，过年那会，他们互通心意啦。”
谢婳惊道：“什么？以后可怎么办，则卿喜欢昭文，昭文在外面又是男儿身，则卿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有龙阳之好罢……我怕镇远侯不同意……”
黎昭文及时打住她的喋喋不休：“以后的事情，以后我自由安排，阿娘你别瞎操心。”
这时裴越从外间进来，把信笺递给沁云，说道：“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
沁云看信封上的署名，笑道：“是丽贞。偏生这么巧，我们刚回来她就给我传信了。”
一面把信纸拿出，一面说道：“可我没告诉她我们住哪啊，她怎么知道的。”
黎昭文挪渝她：“哪来这么多问题，看一眼信不就知道了。”
看了信的内容，沁云眉开眼笑道：“原来她到京师了，说是以后要在这开一间药铺。”
谢婳询问丽贞是谁，沁云将在青阳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谢婳闻言，怜惜一个女子漂泊在外，说道：“以后让她常来家里走动，没有父母在身边，不免孤单，沁云你多陪陪她。”
数月不在，春华楼有许多事情要过问唐砥，黎昭文自行回书房，唐砥紧跟其后。
离京前确实说好以信件联络，凡和李子璆有关的消息一应禀报，奈何他的那些同党突然口风变紧，不再大谈阔轮朝中事，因而黎昭文传话唐砥，如无要紧事，可待她回京后再详述密探消息。
黎昭文请唐砥坐下，为他斟茶，道：“辛苦唐管家了，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春华楼可有趣闻？”
唐砥道：“都是些家长里短，说出来反扰了少爷的清耳。有一件事我却觉得奇怪，少爷认识榜眼苏凌陟罢？他前阵子被外放了。”
黎昭文惊道：“是何缘故？”
唐砥摇首道：“具体情由我也不知，只知他家中还有双亲要奉养，一路颠簸陪他离京，实在可怜。”
第二日上值，见太子满面春风，拿着饲料逗鸟，黎昭文问道：“殿下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喜事不至于。”太子心情舒畅，语气轻快，“父皇没责怪我在泽州擅作主张抓李居铭，而且已经定好了日子，处决这两父子。”
意料中事，黎昭文没表现出多惊喜，淡然道：“是好事。”
远处一人走来，黎昭文远远望着，认出是刘骐。
太子一见父皇身边的内侍前来，登时收起笑容，道：“父皇有何吩咐？”
刘骐拱手道：“陛下说许久未查殿下的书法，不知殿下的笔力是否有长进，特命臣来取殿下亲临的字帖回去。”
太子传信写的是小楷，皇帝要查的是二王书法，当下自不敢怠慢，回书房临帖。
“黎侍读，别来无恙。”刘骐主动搭话。
黎昭文心生一计，道：“我有事想请教彦综，不知彦综愿不愿意……”本应称他为“中贵人”，但想到此前他说过自己的表字，因而以表字相称。
但如此一来，倒显得他们十分相熟似的。
岂料话未说完，刘骐抢答道：“我愿意。”
黎昭文尚未解他意，只道他在宫中常做这些勾当，遂先直截了当道：“李子璆未出事先，可曾挑拨过陛下和淮王的关系？”
“确有此事。”他不暇思索，压低声音说：“我隐隐约约听到，李子璆和陛下说淮王和什律暗中联系，意盼陛下先削淮王兵权，再彻查此事。”
“陛下是何反应？”
“陛下后来派人去了辰州一趟，带回来的消息是淮王和什律没有关系，陛下心中有数，没采纳李子璆的谏言。”
黎昭文心下稍安，道：“我察觉陛下原不太希望太子涉足泽州调查李居铭，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骐迟疑了一下，道：“陛下原不想李子璆倒台，加之李氏父子巧言令色为自己辩白，因而陛下不打算深究贩卖军器案，后知他们和什律关系匪浅，这才下定决心斩除后患。”
黎昭文思索着，蓦然想起接手经营春华楼之初，李子璆的同党说皇上让李子璆入内阁，是为了制衡首辅。
父皇怕李子璆倒台，无人再与老师抗衡，所以才这般回护李子璆？
像李子璆这种逆臣贼子，有什么资格和老师相争，父皇太糊涂了。
这个猜测一闪而过，她不敢多想，也不敢深想，继续沉静问道：“听闻凌陟兄被外放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刘骐也为苏凌陟的遭遇感到惋惜，叹道：“你离开后，他和李子璆走得很近……这次李子璆失势，他也牵连其中。”
苏凌陟怎么会和李子璆勾结？前世他一直都是老师的得意门生，今生为何会和李子璆同流合污？
无怪顾景渊叮嘱她回京务必小心，现在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人意表，不多加提防，兴许自己也会栽进去。
所有的疑惑都得到解答了，她本想依着别人和宦官交易的惯例，将自己的一袋银两塞进刘骐手里，但目下忽而踟蹰不定起来。
可她早在放在就授人以柄，如今再想挽回已是徒劳。
刘骐看她神色，似和她想到一处，道：“黎侍读放心，我不会将今日之事透露给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黎昭文一时愕然，不明白为何他无端帮自己，问道：“彦综，你为什么愿意将陛下的事透露给我？”
“我和黎侍读儿时有过一段渊源。当年恩惠，始终牢记在心，不知黎侍读是否还记得当日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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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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