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神的森林

　　被理智抛弃的幻想，制造出不存在的怪兽。——弗朗西斯哥·戈雅

　　考试第一天晚自习时，班主任突然跑来班里带来官方消息：
　　“数学期末考试，校长亲自命题！”
　　好吧，其实苏小老头原话是：“你们校长想检验一下你们学的怎么样，亲自出题考考你们。”
　　洛班上同学消息灵通，当然早就知道了，因此即使是下课时间，今天3班晚自习的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了几分。我突然隐约想起，高一时就有校长亲自出题的传言，虽然被证实不是我们年级，但大家在未辟谣时也只是嬉笑“国家级专家亲自出题，真是杀鸡用牛刀”。恍惚间，大家看待成绩的态度变化了。
　　“你觉得明天会很难吗？”洛还在优哉游哉地过英语错题，《38套》和《小题狂做》被扔在了桌角。小莫应该是今晚回家了，洛得以独享两个位置。
　　“说实话，我从未觉得校长出题会难，反正我还挺期待的。”洛很反常地只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毕竟听说，他那年出的高考卷在现在高三考生看来难度没那么大，只是注重思维方式而已。”
　　我拉开小莫的位置在她身边坐下，趴在她的错题本边上：“你怎么了？无心复习啊？”
　　“我作文没写少年啊啊啊啊啊啊啊！”洛像是好久没晒太阳的长寿花，蔫了下来，“我在那里写什么‘少年知道的愁与中年人的愁的区别与联系’，我是不是变成庸俗的中年人了……呜呜呜……”
　　“语文考试都是过去式了啦……你想想，语文作文一共才30分，写得好与坏才差个10分；明天考数学，全卷200分，10分就是两个填空题的事情啦！”我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这些头发翘了起来，给她的头修饰了个毛茸茸的花边，“快起来复习数学吧。”
　　“哦。”听上去她挺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掏出了数学错题集，从讲台上顺了些今天考试多余的草稿纸，随手翻了翻，“诶你看这个填空题不错，答案是5/24，但是过程有点奇怪，我下午的时候没想通，你要不要抄了带回去看看？”
　　…………
　　校长这数学试卷考下来，我有点开心，又有点失望。
　　题目不难，这不是我失望的主要原因，而是……
　　“填空题最后一题不就是昨晚洛给我那题吗？？？”拿到卷子，我不禁吐槽道。我昨天有好好做那题，也发现校长一个数字都没改，因此我都没算直接把答案写上去了。卷子上每道题都挺熟悉的，好像是从去年各个模考卷上扣下来的题组的卷子。也对，校长工作忙，不可能真的跟高考出卷一样自己编题目。
　　省下来一道难题的演算时间，数学一卷时间宽裕了至少10分钟——就我个人而言，填空题部分最多只能画出30分钟，前十题5分钟，11-12题一共5分钟，13，14题每题10分钟，否则很可能最后一大题我还没看完就收卷了；洛比我还快一点，他们班训练的15分钟做填空题中的13道题，其中13和14题选做简单一点的那道……
　　时间，就是分数，分分必争啊。人类大脑出错概率很大，多检查一次发现错误的可能就大大提高，尤其是被我们飞速带过的简单题。填空题如此，解答题的时间分配就更加不平衡了——15-16题一共5分钟，不能超过10分钟；17题圆锥曲线计算量通常比较大，10分钟；18题应用题不能做太快，因为题干里经常有误导信息，10分钟；剩下两道大题1小时，一般先写导数题再写数列题……当然，这只是一般经验，要是圆锥曲线放在18题的话，难度就会提升很多，可能怎么算都算不出“正常可观”的结果，这时候不如做做导数换个脑子了。
　　反正，这次考试我一卷做完后还能再检查一遍，二卷说实话反正最后一题最后一问做不出来，懵个答案就可以去检查前面的矩阵和角坐标题了，空间向量是证明题，很难出错。
　　校长很久之前有句名言，叫“数学好玩”。数学好玩吗？就像是赶在任务时间结束前拼命打怪，要是成功了话，确实还挺好玩的。
　　据说校长出题那年，考到和差化积，如果没有研究过这个三角函数恒等式的考生，在考场上现推，心态会被戳成筛子，而现在，“和差化积”“积化和差”是我们的必修课，这让我有种踩在前人尸骨上踟蹰前行的感觉。不知道当年那些考生的命运，会不会因为一门“变态难度”的考试而改变呢？
　　校长在题写他这句名言时，“玩”字的部首那一横被草草带过，大家只会读成“数学好坑”，果然，一切心知，一切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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