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疆

　　天色渐晚，元溪和何皖豫打算找个地停车休息。

　　“元溪你看，这公路旁时不时就有一两幢房子，咱们不如到那里去休息？”何皖豫问。

　　元溪想了想道：“也好。说不定房子里还有剩下的食材，咱们能加加餐。”

　　何皖豫见他同意了，开心地哼着歌往窗外张望，好像在挑选哪幢房子作为他们今晚的落脚点。

　　正四处张望着，突然她眼神一变，指着某处道：“元溪你看，那！那是不是有辆车！”

　　“哪里？”

　　元溪降低车速，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道路右侧有一片田野，一幢两层小楼矗立在乡间公路旁，而小楼前方的空地上赫然停了辆越野车。

　　何皖豫：“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幸存者。”

　　“好。”元溪拐进了右侧的公路，朝小楼开去。

　　付妍很快从车里找到了保温杯，她仔细地把车门关好，刚转身，就看到一个丧尸赫然出现在她身后2米的位置。

　　付妍后退两步撞在车门上，想尖叫但只发出一声沙哑的惊呼。

　　丧尸很快冲到了眼前，她屏住呼吸，以为自己难逃此劫时，突然感觉到胸口一暖，被藏在衣服里的铜钱项链闪出微光。但同时耳边传来一声暴喝：“滚开！”

　　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即将冲到眼前的丧尸似乎受到了惊吓，居然往后退了两步，随即一道寒光在它背后闪过，丧尸被自上而下劈成了两半。

　　付妍看着流了一地的血浆内脏，捂着嘴一阵干呕。何皖豫忙扶起她，关心道：“你没事吧？”

　　付妍摇摇头，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被冷风吹的，她觉得头昏脑胀，看着眼前的何皖豫，以及立在她背后手持双刃长刀的元溪，脑子一懵，脱口而出：“你们也是魔族？”

　　“啊？”何皖豫愣了。

　　元溪眼神一凛。

　　“阿妍！”

　　休纨也注意到了下面的动静，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来，何皖豫愣神的功夫已被元溪扯到了身后。

　　看到靠在车上的妻子平安无事，休纨略松了口气，才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男子身上，对方也正看着他。

　　双方一对视，眼里俱是戒备。

　　“阿妍，过来。”休纨朝妻子伸出手，但眼睛仍盯着对面的男人。

　　付妍再迟钝也发现了气氛的不对，踉跄着要往丈夫那里挪，却被横在身前的胳膊拦住了去路。

　　“皖豫，你照顾下这位女士。”元溪头也不回地说。

　　“好。”何皖豫会意，立刻扶住了付妍往后走。付妍原本就没多少力气，只能任由对方搀着她朝丈夫相反的方向移动。

　　休纨见妻子被挟，却丝毫不慌，甚至出言安抚道：“阿妍，你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

　　眼前的这个男人，休纨恰好调查过他的资料。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叫元溪。隶属于某人类某特殊组织。

　　虽然眼下情况不太好办，付妍脖子上的铜钱项链只能对付魔物，对付不了普通人类。但休纨也清楚元溪不会伤害她这个无辜的女人。

　　至于那个小姑娘，休纨想应该是他的同事，面相纯良，应该也不会害……等等！

　　休纨眉头皱起，他似乎在那个小姑娘身上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魔族气息。

　　“你看什么，她有什么问题？”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元溪捕捉到了，他立刻意识到休纨看的是何皖豫。

　　休纨眼神犹疑，最终什么都没说。

　　刚才他从楼上跃下时，因为焦急妻子受伤，调动了魔力准备出击，虽然很快收回，但还是被元溪察觉到了。

　　元溪凝神感应对方的力量，同时开口试探：“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不是人类吧。”

　　休纨冷笑一声，仍不回答。

　　付妍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越发惨白，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四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出手的打算。

　　这时，墙角一道影子闪过，休纨眼中露出一抹精光，一条边牧从墙后跳了出来，何皖豫只听到身后有风声划过，接着就被锁了喉。

　　元溪猛地转身，看到何皖豫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个男人，一手锁着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撑着付妍的胳膊。

　　“你想怎么样？”元溪很快冷静下来，再次转过头看向休纨。

　　休纨没有为难他的意思，淡淡道：“我们只想离开。”

　　“离开？好呀。”元溪收了刀，往后让了两步，“你们大可以离开，只不过……”

　　“不过什么？”休纨仰头。

　　元溪：“那位是您的妻子吧，她看起来非常虚弱。三位要走吗？我可以放行，只是不知道以那位女士的状态，还能撑多久。”

　　休纨薄薄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他说的没错，付妍确实太虚弱了，而他设下的避难所距离这里还远得很。

　　元溪见他犹豫，觉得或许有戏，便道：“您的身份，我就不猜了，终归不是人类。但您的妻子，应该是个普通人吧。不瞒您说，我能联系上避难所，直升机把她接过去也只需要几个小时，避难所里有充足的物资和医疗。是放你们自己走，还是跟我走，阁下可以考虑一下。”

　　休纨犹豫了。

　　“主人，不能跟他们走！”程牧急了，“主人，他们一定会严刑逼供让你说出我族的秘密！”

　　休纨没有理会程牧，他脑中浮现另一个想法。

　　元溪不等他纠结出结果，先道：“当然，阁下也可以只把您的妻子留下。不过，这样一个虚弱的女人，几乎对人类没什么作用，给她治病还需要浪费医疗资源，更别说她极有可能和异类牵扯危害人类，我们或许会衡量一下是否要救她回去。”

　　这是逼着休纨束手就擒跟他们走了。

　　按现下情况，休纨和程牧不可能带着这么虚弱的付妍长途跋涉，让她去避难所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大可以把付妍留给元溪，然后逃之夭夭。这样既救了付妍，也不会泄露秘密。

　　元溪当然不能让他如愿，虽然就算这两个男人真的跑了，他们也不会不管付妍，但是……这是个无本的买卖，他当然要赌一把！

　　“我不跟他们走。”一直沉默的付妍突然开口了，她靠着撑住她右臂的手才勉强不倒下去，声音弱弱的，但却坚定：“休纨，你带我走吧。我知道你对我的真心，但我也不想你为难。夫妻这么多年，我活的也值了，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你身边，带我走吧。”

　　休纨闭上眼，长长地吐出口气来，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感。

　　何皖豫看到这幅场面，突然觉得好残忍，她看向元溪，他似乎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只盯着休纨等他做选择。

　　何皖豫突然觉得，元溪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冷静，也更无情些。

　　“程牧，你走吧。”最终休纨还是做出了选择。

　　程牧惊道：“主人！”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休纨直视着元溪，“从现在起，我不再反抗，会跟你们走。但是，你们必须把我妻子送到避难所，让她受到很好的照顾。”

　　程牧失声吼道：“主人不可以！他们一定会逼问您，如果您泄漏的话……”

　　“够了！”休纨厉声打断了程牧的话，“我说过，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是你的主人，你走吧。”

　　程牧愣了，主人望向他的眼神坚毅决绝，他立刻就懂了。

　　主人是在告诉他，他决不会背叛魔族，透漏任何魔疆的信息。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他也只有一死了。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必须把自己作为筹码，护着付妍先到避难所。

　　休纨温然劝道：“走吧。不要想着来救我，你现在自由了。”

　　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等一切都过去了，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主人。”程牧喃喃道，他知道主人心意已决，于是放开了何皖豫，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变回了原型，一转眼跑进了无边的田野里。

　　“我跟你们走，你会信守承诺的吧。”休纨看着横在颈上的双刃刀，问道。

　　元溪的语气平静地好像没有一丝感情：“当然。”

　　--

　　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向岛屿，客房内的众人也渐渐苏醒。

　　清泽洗漱完，拉开了卧室的床帘。城堡前的花园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已经完全看不出几日前“满目疮痍”的样子了。

　　这还要多亏了水獭五姐妹，这几日夜晚她们都在加紧赶工修复花园，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

　　清泽手里拿了两条裙子，站在落地镜前比较，纠结是穿厚的那条还是略薄一些的。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她昨晚答应了众人，今天要带她们进城放放风。

　　最终清泽选了略厚的那条。城里不比岛上的城堡，用了大量炎碳取暖。且魔族大多不畏寒，所以城里要比岛上冷些。

　　从前在人界时，X市地处偏北，冬天虽然有暖气，但太干燥很不舒服；而S市又冷又潮，宿舍空调又总让人觉得不够暖和，她最怕的就是冬天。

　　可现在不一样了，岛屿气候湿润但又不过于潮湿，炎碳取暖性极好，呆在城堡里过冬实在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

　　清泽到餐厅后，发现很难得的所有人都到齐了。每个人的作息都不太相同，有的喜欢早睡早起；有的喜欢熬夜，然后睡到日上三竿。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每个房间都有城堡笺石的“分身”，可以投屏娱乐后，就开启了从前在人界时的“上网”模式。特别是叶霖松和陈璐璐这两个年轻人，有时候要玩到凌晨才睡。

　　他们的父母一开始还偶尔会管教两句“不要熬夜伤身”，后来索性也不管了。反正无论几点起，厨房那寒露总能给他们准备好吃的。

　　所以清泽晨起去餐厅吃饭时，经常看不到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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