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画画破案走出时间循环

　　在拿到纸条的时候，姜云非常想抓着面前的女生仔细询问。

　　那个人是男性还是女性？
　　多高？
　　长什么样？
　　有什么特征？

　　可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擅于易容，那这些问题就都没有意义，不如直接见一面。

　　就在上车的一瞬间，姜云也发现她的猜测成真了——司机就是那个人。

　　普通的外貌、短发、总体而言中性的打扮、中性的声音、因为坐着而辨不出来的身高……几乎没有漏洞，也没有特别的记忆点。
　　乍一看，认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可以。

　　而且，司机又是多么便利的一个位置啊。
　　在自己的车上交谈，除了他们还有谁呢？完全不必担心别人的偷听。

　　甚至对最后的处理来说，也掌握着主动权。

　　如果对方选择不伤害她，那就可以让她下车，逼她为了活命而帮忙掩饰身份，再逃之夭夭。
　　如果要伤害她，姜云认为对方肯定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

　　但现在，她的行动完全打乱了对方的节奏。

　　不要命？
　　当然不是。
　　疯了？
　　理智一点儿也没少。

　　前面的路上，车流量越来越少，许多司机都被他们挤停到了路边。

　　警笛声早就响起来了，循环往复，贯彻云霄。
　　说不定路边还有人在围观、拍照或是议论。

　　她爸和阿秋会看到吗？
　　孔阿姨现在想了什么？

　　还有……木问。
　　他在后面吗？

　　油门开始下压，那人的神色就像自己已经站在了崖边。

　　岌岌可危。

　　姜云难以维持住身形的稳定，手攥紧对方的衣服捏出许多褶皱。

　　咬牙，再次发力。
　　姜云终于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硅胶被翘起来，露出些许真实的、温热的皮肤。

　　还不够。
　　姜云想要沿着翘起的边缘彻底撕下对方的伪装。

　　开车的人闭了闭眼，没再躲避，等睁开时，那双眼就笑了起来。
　　怒气、害怕……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刹消失不见。

　　姜云察觉到了不对。

　　“我现在很开心。”
　　“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那就一起去死吧——”
　　“我并不遗憾。”

　　在姜云的目光中，对方侧过脑袋，视线对上她的，眼底的兴奋无比明显，然后，缓缓松开了方向盘。

　　高速转动的轮胎不再被控制，车子几乎是瞬间就撞到了路边的树上，接着是疯狂地翻滚。

　　恍惚中，姜云好像听到了叠声的呐喊。

　　“姜云——”
　　“云云——”
　　“姜小云——”

　　是谁？还是幻觉？

　　血液糊住了眼睛，肢体无法动弹。

　　望向车窗外时，天地都是颠倒的，汽油顺着沥青路蔓延开来,被踩溅出水花。

　　“快叫救护车！”

　　孔阿姨看起来很着急。

　　姜云的思维不受控制地散发着。

　　希望别被她爸和阿秋看到了。

　　“姜云！”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木问。

　　姜云看过去。

　　他好像……在害怕？

　　木问又说了什么，可姜云已经听不见了。

　　“啊，这下得重新认识了。”

　　弥留之际，这是她最后的想法。

　　熟悉的眩晕、恶心袭来。

　　姜云用手撑着墙面，视线有些发黑，窒息感狠狠地抓着喉咙，心脏爆炸似的疼痛。

　　该死。

　　这回怎么这么疼。

　　但姜云也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在有人靠上来询问前，她先一步奔了出去。

　　肺部从未被这么压迫过，姜云跑到家时，生理性的手抖让她差点没能打开门。

　　锁门、报警、急救。

　　这回姜云什么都没和冯兴泽说。

　　直到警察赶上来时，有了接力人的姜云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失力地靠着衣柜，指着大门对其中一个人说道：“快去追人，他应该从楼上跑了。”

　　被她看着的人反应很迅速，立刻指定了两个人带人去追，然后他蹲下来问道：“你还好吗？”

　　姜云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脱力。”

　　没过一会儿，救护人员就抬着担架上来了。

　　再是医院。
　　手术一如既往地失败了。

　　姜军海冲到病床前，眼眶泛红。

　　姜云弯下腰，附身在妈妈耳边落下一句“晚安”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病房。

　　“凶手是冯兴泽对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病房门口两人的讨论。

　　其中一个人转过身，露出姜云熟悉的面孔。

　　是孔青文。

　　“……你说什么？”孔青文诧异道。

　　“凶手是冯兴泽。”姜云重复了一遍。

　　孔青文打量着姜云，“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被抓到了吧？”姜云答非所问。

　　孔青文并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更何况姜云就是当事人，“是的。”

　　所以她才很好奇。

　　因为面前的女生及时让警察追上去，所以犯人没逃出多远就被逮捕了。

　　但他们抓到人的时候，对方并不是自己原本的样子。

　　虽然这一点也是在审讯押送的时候才被发现。

　　“我见过他。”姜云知道为什么孔青文这么问，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编织着谎言，“我学美术的，对人体很敏感，他的身形我能记住。”

　　“那你为什么觉得他往楼上跑而不是躲到自己家？”孔青文把身边的人叫走，“作为那栋楼的住户，你应该对天台是锁着的很了解。”

　　“首先排除往下走。”姜云说，“至于后者，我想冯兴泽多少还是会担心我发现他的身份，然后告诉你们来个瓮中捉鳖。”

　　孔青文点了点头，也没答信不信，而是道：“说起来，你似乎很冷静。”

　　“我恨不得亲自解决凶手。”姜云用这句话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明天来做笔录吧。”孔青文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云答应下来，她对这套流程已经很熟悉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要重新建立和孔青文他们的联系。

　　接下来的事情没什么变化，姜云和姜军海开车回到另外一个家。

　　“爸……”姜云喊了一声。

　　她有点儿想说对不起，可好像又没什么意义。

　　“怎么了？”姜军海问。

　　姜云张了张嘴，“对不起。”

　　姜军海愣了下，然后认真道：“云云，妈妈的事不是你的错，怪我才对。”

　　我想道歉的不是这个。

　　姜云这么想着，可不能这么说，“爸，禁止自责，不然我就告诉我妈……”

　　下意识出口的话语已经来不及收回去。

　　而姜军海只是苦笑一声道：“好好好，千万别给你妈告状。”

　　姜云扭过头，看着窗外，“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父女俩很配合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等到家时，两人都已经没有余裕再聊什么了，各自洗漱后回了房间。

　　姜云疲惫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又重来了啊……”

　　有点累了。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回重来的时候简直要疼死了。

　　“这是什么限制吗？”姜云自言自语道。

　　比如达到一定的循环次数后，疼痛感就会越来越明显什么的。

　　可想要证实这一点明显不现实，除非她再死一次。

　　姜云起身去了卫生间。

　　水龙头被拧开，她聚起一捧浇在脸上，人顿时精神了许多。

　　她抬起头，镜中，她的头发被皮筋简单束起，水沿着脸颊滴落在洗手台上，眼神清明。

　　“好了，回房间继续思考。”

　　姜云长长舒出一口气，重新坐到了书桌前，大脑再次开始高速运转。

　　她想到了幕后黑手最后的那几句话。

　　“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情绪”是指什么？

　　开心吗？

　　人从小长到大，不可能完全没体会过这种情绪才对？

　　“不对劲。”姜云坐直，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搜索框输入“情感缺失症”这一名词。

　　“缺乏共情能力、体会不到正常人的情绪、不在乎他人看法、一定程度的多疑，不信任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姜云一条条念出来。

　　可云永年和周咏琪都不是这样的人。

　　等等。

　　在那个人表现出来之前，姜云也没有看出来对方有这样的异常。

　　所以，这是可以隐藏的。

　　“对方在模仿正常人的情绪。”姜云喃喃道。

　　说不定在和她对峙的时候，那些比较大的反应都是伪装出来的。

　　理顺后，姜云猛地一下趴在桌上，“真是……好好去看心理医生行不行？”

　　啊。

　　云永年本身就是精神科医生来着，就连周咏琪也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

　　突然，姜云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这两人都对心理知识很了解，那他们真的发现不了自己家人的情况吗？

　　“包庇？”姜云吐出一个词后，语速快了起来，“或者，不仅仅是包庇，而是协作？”

　　幕后黑手一定单是一个人吗？

　　这个想法一出来，姜云彻底精神了。

　　不光是因为这个想法本身，也因为有新的画面浮现在脑子里。

　　她习惯性地从兜里掏笔，但很快想起来这个时候还没在身上常备这些东西。

　　姜云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随之掉在地上。

　　“嗯？这是什么？”

　　她弯下腰捡起来。

　　再展开。

　　“……”

　　纸上赫然是木问画下的那枚戒指。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仔细盯了半天，也还是那样。

　　姜云的手捏紧纸张边缘，“为什么会在这儿？不应该在这儿才对。”

　　时间都重启了，为什么这东西没能被重启掉？

　　“难道是这个？”姜云摩挲着纸面的红色，淡淡的痕迹因此被遗留在指腹上，“还没完全干吗？”

　　然后，她把纸凑到鼻尖嗅了嗅。

　　是血的味道。

　　这块红痕几乎沁润了半张纸，甚至染红了戒指。

　　“我的血还有这功能？”姜云把纸拿远，“可之前没出现过……这回是碰巧符合了什么条件？”

　　想了想，姜云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小刀，看着反光的刀面道：“要不要实验一下？”

　　决定好后，她又从书桌抽屉抽出一张纸折叠起来放置在桌面上。

　　姜云举起刀，对准小臂的一块皮肤。

　　当刀尖划开那块皮肤渗出些血时——

　　【“你不在乎自己的命。”】
　　【“我无条件站你这一边。”】
　　【“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
　　【“活着才有其它。”】

　　莫名的，曾经听到过的话语全部蹦了出来。

　　她叹了口气，最终把刀丢在了桌上。

　　“算了。”姜云把目光又放回了那张画着戒指的纸上。

　　“对了，木问的表白。”姜云仰头，拿着画对准灯光，“不过应该无所谓了吧。”

　　说这话时，心里涌起的异样简直让人难以忽视。

　　姜云不是个愚钝的人。

　　她几乎是在难受的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晚了？”姜云举着画的手垂下来，闭上眼睛，“估计也不认识我了，除了我，没谁记得这些。”

　　不知道又想了什么，姜云坐正，把画规整的折叠起来，放回了自己的衣兜里。

　　“该做正事了。”

　　姜云打开电脑，连接上手绘板。

　　关于这次循环，她有几个设想。

　　首先，把漫知网的进度彻底赶起来，追上现实的进度。

　　时间不计，做完为止。

　　其次，引导警方顺着冯兴泽这条线往下查。

　　在此之前，她要先和石阿姨见上一面。

　　然后，救下戴好好。

　　如果可以，再拉近与钱蕴和的关系。

　　最后，用正常且合理的方法揪出周永琪和云永年的尾巴。

　　尽量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总之要先完成第一条。”姜云打开了漫知网后台，“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看看大家能不能给点提示。”

　　【小黑和小灰：55555一口气看完了，好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柠小檬：扑朔迷离啊】

　　【长谷深风：来晚了，大大好勤奋!】

　　【落日：情报量好少，实在看不出来什么，期待大神分析】

　　【早八人：大大的画简直可以截屏当壁纸了，女主帅我一脸】

　　【老板你给我等着：总觉得石阿姨这个人物不安好心】

　　【山月：女主要死多少次啊？这样不会心理崩溃吗】

　　【悄悄：楼上，感觉不疼的话就还好，反复又死又疼才最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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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云草草地看了下新增评论，总结道：“还是要赶进度才能知道更多，不过现在——先把脑子里出现的画面画出来。”

　　说完，姜云拿出铅笔，在白纸上勾勒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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