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我成了第一天师

　　因为灵火符的缘故，这些“人”若有神志似的，纷纷朝后退了一步，静静看着圈内的四人。

　　宋枕书一脸呆滞，举着木棍颤声：“这就是急报中说的得了疫病但死不掉的人？看起来好恶心啊！”

　　“看他们的特征，确实跟急报上的一致，但这里怎么这么多？”季念念在前一批灵火符熄灭前，又迅速补上几个，让这群不死者不能靠近。

　　萧怀昭借着火光观察这群不死者的状态，见大部分手掌完好的“人”，虎口或者指节处都有茧子，还有些露在破烂衣服外的皮肤上有刀疤等，他了然道：“这些人恐怕是附近的草寇。”

　　季念念想起宋枕书之前路过西风峡峡口时候的介绍，神情严肃：“怎么会……怎么都变成了这幅样子？”

　　几人还没说完话，这些“人”抖动一下，肢体绵软却又动作僵硬地齐齐朝前迈出一步，又迈出一步。

　　小黑色厉内荏地嗷呜两声后，立刻钻到马车内，害怕得躲了起来。

　　邦——

　　宋枕书鼓起勇气跑上前敲倒一个，一脸害怕地吱哇乱叫着迅速折回。

　　倒地的那个折着四肢躺了一会儿，又像是被提起来似的，乱七八糟地站起来，脖子有气无力地支撑着凹下去的头骨。

　　季念念拧眉：“这不正常……好像是，被控制着？”

　　四人见情况异常，又背靠背向后集中一步，季念念不停地扔出灵火符，一边阻隔它们的步子，一边观察，发现在这些邪物七窍中流转的浊灵，总是若有似无地分出那么一缕散在半空中。

　　像是无头无尾的、丝丝缕缕的丝线似的，散在头顶三寸处。

　　不等他们再观察清楚，这些邪物瞳仁突然疯狂抖动，眼白上翻，齐齐嘶吼一声，像是蝗虫似的，猛然从四面八方朝中心扑去，拼命张口咬向崖壁下的四人，因为张得太大，不少撕裂了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骨。

　　季念念顿时睁大双眼——那原本属于舌头的地方，如今却像炸开的红色花蕊，长长的蕊在口中狂乱舞动着，似乎要捕食些什么！

　　“当心被咬！水龙令！”

　　一声令下，燚阳剑下爆开无数水鞭，瞬间将这些不死者甩开，砸得七零八落。

　　萧怀昭挑着脖颈、心口等致死处劈砍，但即使被攻击到这些地方，碎成几块儿邪物又会重新拼凑在一起，丝丝缕缕地红线迅速将断口处缝合起来。

　　赤锦一飞刃扔进其中一只不死者口中，瞬间割烂了长蕊，那不死者像是突然被抽干似的，啪一下倒在地上。

　　赤锦大喜：“攻击它们口中的长蕊！那是弱点！”

　　得到信息地几人迅速转变攻击方式，季念念指挥水鞭专门朝那些大张的口中绞去，萧怀昭一边向这些家伙口中扔灵火符，一边用软剑收割。

　　宋枕书将自己的棍子猛地塞进一只不死者口中，但没想到对方咔哒一声，死死咬住一头，反倒用力一扯，将他拉入不死者群中——

　　“啊啊啊啊！！！”宋枕书惊恐大叫。

　　赤锦反手拉住宋枕书的胳膊，用力将他扯了回来，借势一脚踹开重新扑上来的不死者。

　　宋枕书腿软地坐在地上，魂游天外：“多谢多谢……”

　　“乖乖当吉祥物吧。”赤锦唰唰唰地射出几颗天心珠，在爆开的血肉中无奈道。

　　宋枕书可怜又弱小地抱膝蹲坐在地上，看着火堆火光渐小，他拿着手边的柴火往火堆里扔了几个。

　　“挺好，继续扔，别让火熄了。”萧怀昭用余光扫了一眼，鼓励宋枕书继续。

　　宋枕书立刻重新支棱起来，认真守着火堆。

　　这些不死者一个个地倒在地上，像是突然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他们能打败的，攻势渐渐弱下去，后方的一些不死者开始调转脚步，重新回到黑暗的瓢泼大雨中。

　　落在枝头上的鹰隼刷地钻出树冠，振翅飞向山中。

　　四人清剿了没一会儿，发现不死者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只倒在雨幕里。

　　“没了？”赤锦喘息着问道。

　　又等了一会儿，确实再无不死者围攻上来，季念念收了水龙，唇色微微发白道：“没了。”

　　萧怀昭想要上前检查一下这些不死者的状态，季念念伸手拉着他的胳膊，摇摇头：“现在不知道这些不死者什么情况，天色又暗，先别去。”

　　“好。”萧怀昭停住脚步点点头，从马车里抱出几小罐灵漆油，将麻绳盘在里面点燃当灯芯，沿着山崖下的干湿交界处摆好，既可以照明，又能威吓邪物。

　　四人将落在圈内的诡异肉块儿都扔了出去，清理干净后才靠坐在一处，等着天亮。

　　天光渐渐亮起，雨势也越来越小，等到了天明之时，雨水也停了，水滴从崖壁上滑落，砸落在山崖下的小水洼中。

　　小黑探头探脑地从马车门帘下钻出来，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又抬起鼻子嗅了嗅，这才咪呜一声跳下马车，急速冲到季念念怀中开始委屈撒娇。

　　“你这家伙，躲得倒快，现在又来讨巧卖乖。”季念念狠狠捏了捏小黑的肉垫。

　　萧怀昭熟门熟路地将小黑拎出季念念的怀里，摁在脚边，“老实点。”

　　小黑咕哝一声，畏畏缩缩地低头，乖乖蹲坐在萧怀昭脚边一动不动。

　　“现在再看看这些不死者是什么情况吧，小心点，别离得太近。”季念念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拿起燚阳剑，朝一层叠一层的不死者尸体走去。

　　宋枕书紧张地朝火堆里添了一把柴，挪得朝火堆近了些。

　　小黑猫迅速挪到宋枕书脚边，朝他贴紧了些。

　　宋枕书感受到脚边毛茸茸的触感，低头看去，小黑猫也抬头看向宋枕书，十分灵性地偏头靠在他的脚脖子上，咪呜一声，眨了眨眼。

　　不知怎得，宋枕书从它的眼神中读出了“好巧，你也躲着不出去啊”的意思。

　　宋枕书冷漠地挪开脚，“别，我可没躲。”

　　小黑感受到了宋枕书的嫌弃，气急败坏地嗷呜一口啃在他的脚上。

　　“！嗷！”宋枕书痛呼一声，立刻低头要去抓小黑，但余光扫见一完整的颗头咕噜噜地想要滚进一旁的草堆里。

　　“那个头要跑！”宋枕书连啃在脚上的小黑也不管了，立刻站起身指着那颗头疾呼！

　　那头滚地速度更快了！

　　季念念眯了眯眼，又刷刷几下斩断几颗完整的头，尤其挑了哪些口中长蕊完好的，这些头也像是受了什么召唤似的，接连着咕噜噜地朝某个方向滚去。

　　众人对视一眼，萧怀昭立刻道：“赤锦，你与宋枕书留守此处，焰火为号，若有急难，先行往凌青城去。”

　　“好。”宋枕书与赤锦点点头。

　　萧怀昭与季念念二人跟着那些滚动的头颅离开。

　　只见它们沿着山道滚了一会儿后，密匝匝地从断颈出延伸出不少红线，一股又一股地拧结在一处，化作触手似的，游动攀附着朝山上爬去。

　　季念念恶心得一抖，控制不住嫌弃道：“这是什么邪物，怎么这般恶心？！”

　　萧怀昭看着那些红线的观感，似乎十分有韧性，拧眉道：“看起来有些像芙蓉蕈结出的网，但颜色、形式都不太一样。”

　　“看起来有些像，先跟着看看吧。”

　　二人不远不近地缀在那些邪物的身后，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羊肠小径，季念念跟萧怀昭顿时警觉起来，二人贴着林木藏匿身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慢慢沿着小径前去。

　　走了好一会儿，二人突然停住脚步，前面折角处有声音……

　　滚动的头颅完全不停下，一个接一个地拐入折角后——

　　“该死的！怎么都只剩颗头了？”
　　“剩颗头都是好的了，这次出去那么多尸兵，折了三分之一！”
　　“到底是遭遇了何方神圣？”
　　“嗐，谁知道呢，好好呆在坳里吧，控制尸兵虽安全，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知来者。”
　　“曹天师也不知道？不能通过妖物看见？”
　　“看不见，炼化的妖物都是瞎子，只能通过它们感受血肉或者灵气。”

　　听完守卫嘀嘀咕咕的讨论，季念念对萧怀昭露出个笑，然后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萧怀昭点头。

　　瞬间，二人飞身而出，断崖狭口处的守卫被突然冒出在眼前的陌生人吓呆，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举刀抵抗，就被季念念他们一剑灭口。

　　“怎么是撷英使？！”季念念惊愕万分。

　　原本在前面欢腾地滚动着的头颅突然停下，又有几个折返回来，头颅紧闭的嘴打开，鲜红的长蕊像是找到新居的寄生虫，分出几株脱离头颅，露出尾端如心脏搏动的红结，如触手般朝新鲜的血气爬去，将自己挤进颈项间的伤口。

　　过了没多久，两具新鲜的不死者踉跄着站起身，朝季念念跟萧怀昭张开长蕊蠕动的口。

　　腻了。

　　二人熟练且迅速地用剑绞烂长蕊，才站起来的不死者又倒了下去。

　　“看来这就是邪物的生存方式？没有血。”萧怀昭拨弄了一番尸体，原本应该流血的伤口没有任何动静，鲜红如初，与京城吃了芙蓉蕈的死尸状态很像。

　　季念念点点头：“这玩意儿应当跟芙蓉蕈有些关联……”

　　而且……二人身上明显是撷英使的装扮，季念念嘀咕一句：“里面不会是撷英司的驻扎点吧？”

　　萧怀昭冷笑一声，“看来这山坳里，秘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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