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作者后妈再爱我一次

作者:二十支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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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墙


      何靡扶着墙壁一步步行走在宫闱内。
      容宿跟在她身后。

      天上的月亮缺了一半,如同半边暖杏色的珏玉。

      好多年好多年以前,容宿也曾拖着一条被打断的伤腿,扶着这道漫长到好似没有边际的宫墙往回走。

      他记得是自己还是个小太监时,因遭诬陷打碎了一盏南洋进贡的双耳琉璃灯,而被罚二十大板。

      那个时候的他年纪尚轻,身形瘦小,入宫为奴后因身份与性格一直遭人欺负,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拖着皮开肉绽的身子往回走,身后就跟了一个小丫头。

      方才在徐娘娘宫里他见到这丫头了,英眉星目,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小丫头早间和其他几位皇子公主在玩捉迷藏,躲避时不慎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她感觉到腿上有血溢出来,哭倒是没哭,但一直趴地上缓着那股劲儿。

      是他把她给扶起来的。
      他还知道这个丫头叫宋之微,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
      多漂亮,多纯真,多勇敢。

      她说他不可能打碎那琉璃灯,因为他一直被叫着洒扫庭院,她可以作证,便撩起裙摆裤腿儿把擦刮的伤露出来,说他连内殿的门都没进去过。

      说着就跑过去护住他叫那些下板子狠辣的人住手。

      大太监不敢得罪宋家,自然不能忤逆这丫头,又“明察秋毫”,便叫他下次多长只眼睛,多长个嘴巴,别什么憋屈都往肚子咽,显得他们多恶毒似的。

      宋之微气不过,刚要同那大太监理论,倒是容宿开了口。
      他认了这罪。

      宋之微有些想不通,手里拿着药膏一直气呼呼地跟在他身后,问他为什么要承认。

      容宿不敢停下一步,也不敢侧头去看她。

      快把追问的小丫头急哭了,才道:
      “小姐在时,小的或许没罪;小姐不在时,小的便是大罪了。”

      宋之微那时也小,又是自来高位者,人尽和善相与,半懵半懂,对内宫的恃强凌弱还不太明白。她只是看着前头的人似乎不怕疼一样一瘸一拐地走,晃动的身姿像是风中折断的竹。

      她想去扶他,却被容宿朝墙边一靠而躲开。
      她撅着嘴巴,道:“那……以后我多进宫,我多看着你。”

      容宿摇头,还是不肯看她,怕看多了便产生奢望,怕看久了自己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以及他本身罪孽深重,哪能……

      “你别摇头了!”宋之微说自己狗鼻子,闻他身上的血腥气浓得太吓人,怕他人自此后就废了,也不顾他怎么样,就非要自己去把人给搀住,“回去上药!”

      容宿甚至是颤抖地要去推开她。

      “我可哭了啊!”宋之微说哭就哭,眼泪已经盈在眼眶里了。

      “宋小姐……你……”

      容宿把记忆拉回,走近何靡去。
      何靡也是下意识侧身靠向了墙壁。

      她抬手抹了把脸,发觉湿润又不免哽咽。

      “娘娘。”

      何靡摇头:“你回去吧。”

      “咱家陪着娘娘。”

      何靡闭上眼睛,把头紧靠在墙上,新衣尚在手中,真真切切的感触,她道:“我可能真的错了。”

      容宿不清楚她的话,便就耐心等待着。
      他回头看了眼蒹葭宫,火已经熄了,残烟尚留一缕。

      冲进宫里的人,已经跟着火一起消失了。
      容宿看回何靡,想问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容宿身后不远,站着的是楚九呈。

      夜色中,他的脸也呈现不出一点光亮。
      像是一个一直躲匿在黑暗中的影子,孤寂又落寞。

      容宿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
      他对何靡道:“他还在。”

      何靡知道容宿说的是楚九呈。
      她明白自己拿他也无可奈何。

      容宿也不管后头的人了,只道:“娘娘或许应当散散心。”

      何靡摇头。
      容宿沉默片刻,忽然走近将她抱起。

      楚九呈远远抬了抬下巴,看着容宿将何靡抱起。

      何靡惊住,他却不言,抱着她将她带回她的寝宫。

      容宿寻人来给何靡看腿,处理好后又屏退了众人。他让何靡好好休息,离开前道:“其实当初娘娘说的那话就不对。”

      何靡疑惑地看着他。

      “不该是进宫,更不该多进宫,你本不属于这里。”
      最后他留下一抹笑离去。

      容宿关上门,想和楚九呈交流一番,可那人来去无踪,容宿猜到他非寻常人,也就不至于傻到去捕他。
      而是用何靡引诱他。

      何靡睡不着,心烦意乱,她忍着脚伤下榻,走到书桌边去铺纸磨砚。

      她能重新为柳渃写个结局吗?
      她提笔,想尝试着在大火后来一场及时雨,想再给她写一个结局,却又下笔得那样艰难。

      不是她对内心煎熬的艰难,而是好像一切早就定格,在她曾经打上“全文完”几个字时就已经划上了句号。
      她的笔尖落不下去,她的手僵硬住一样。

      像是石头,手化成了石头。
      何靡捏住笔,最后丢了笔,忍不住揉了揉山根。

      “楚九呈,我真的改变不了,是吗?”

      一路跟来却不敢现身的楚九呈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道:“柳渃已经回去了。”

      何靡没忍住笑了一声。

      “死了?”

      “你伤心了吗?”楚九呈反问。

      何靡道:“你觉得呢?”
      楚九呈道:“我不知道。”

      何靡不说话了,她掀翻了砚,一瘸一拐走回了榻边睡下。
      只道:“我困了。”

      楚九呈:“你在怪我。”

      何靡:“我真的困了。”

      楚九呈往外走了。
      何靡闭上眼睛。

      这头楚九呈才走出大殿,就看见站在风口的容宿。
      他本意不想与这人与纠缠,可这人不像李怀砚那样好糊弄。

      他走过去,容宿倒是规矩,朝他见礼。
      “阁下是?”

      楚九呈开门见山:“你是要为她完成心愿,还是拦着她?”

      容宿嘴角衔了抹笑,反问他:“那阁下呢?”
      楚九呈被这话问得一愣。

      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从他来到她身边,他似乎才是最举棋不定的那一个。

      何靡算什么呢?他才优柔寡断,他才冷心冷血。莫不如刚才自己暗中使手段,不允许何靡落笔,叫她那样痛苦。

      他满足了吗?
      这是他想要的吗?

      “我的使命与你不同。”楚九呈只道,“我非我一人之命。”

      容宿抬着下巴,神情中带着戏谑:“谁是一人之命?我也可说我身负天下人之命,阁下……莫不是骗自己骗得久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未认清过自己的内心。”

      容宿继续道:“咱家从未肖想过娘娘,只想她在咱家视野之内安康顺遂,无论她做什么,咱家都尽力而为,尽力帮扶,你呢?”

      楚九呈道:“她与你想的不一样。”
      这个“她”楚九呈是指的何靡,而并非容宿口中的宋之微。

      “不一样?”容宿却道,“你真的了解过她吗?你真认为她是那样的人吗?天下人道咱家与娘娘狼狈为奸,残害忠良,是也与众生口中不一样。”

      “你了解她几何?”

      楚九呈凛凛地看了容宿一眼。

      他本意是想争执,自然比容宿要多,可思来想去,却又觉得自己到底与容宿差不了多少,他哪里真的了解何靡呢。

      原以为她性淡血冷,可她也笑也哭。
      原以为她绝情无爱,可他眼前忽然浮现那日何靡拼命也要带柳渃离开的画面。

      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
      包括她对乔云波,也是一样鲜活。

      容宿反客为主:“咱家的使命只是需要护着她便罢,阁下究竟是要为她完成心愿,还是为了一己之私呢?”

      他笑得意味深长,从手下手中接过灯笼递到他手中,道:“请吧。”

      容宿作为剧情中的角色,虽知晓得不多,但却看得出来柳渃在何靡眼中地位之重要,而眼前人的行径无疑让何靡心寒。
      楚九呈也知道。

      他大方接过容宿手中的灯,不再多言一句,往殿外走了。
      ……

      何靡睡下后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回到了现实世界,但她无法与现实世界的人沟通,她像是只有一个灵魂一样,任由她怎么和那些人说话,对方都没有反应。

      她从家步向学校,再从学校到周围公园商场,没有人可以看见她,大家皆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她尝试接受这个状态,身侧却突然出现了乔云波。

      乔云波拿着高考准考证,却怎么都进不去学校,校门口成了一条长长的诡异的通道,他一直跑一直跑,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最后他累得坐到了地上,懊恼地抓着头发。

      何靡过去抓住他的手,他发疯一样掐住何靡的脖子,对她吼道:“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方来的!我要回去!”

      何靡惊醒。
      她揉着脑袋,鼻端全是那宫廷御香的气味,她有些迷糊,第一次产生了自己为什么偏偏会穿进小说世界的疑惑。

      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

      现实世界的时间和这里是同步的话,该是多久了……

      何靡莫名头疼,才发现自己睡得久,眼看着又是黄昏了。起身去洗漱,有宫女上前来问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问容宿何在。

      话音落容宿就现了身。
      容宿手里端着一碗八宝莲子粥,靠近来呈递给何靡。

      何靡向来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但她确实食欲不佳,便搅动着碗里的羹,小口小口啄了起来。

      她问:“楚九呈呢?”也无需解释那个凭空多出来的人是谁,她明白容宿会自己去探究。

      容宿端详着她,到底还是遭楚九呈的话驱使,他道:“娘娘变了。”

      何靡握匙子的手一顿。

      她回忆着宋之微的人设,尽量模仿:“变了?哀家哪里变了?容掌印希望哀家还像以前那样天真?”

      容宿适时的猜忌与何靡恰到好处的宋之微口吻将他的顾虑抵消了些,他低下头,问他烧干净了的蒹葭宫该如何处理。

      何靡心一紧。
      她搁下匙子,忽然抬头问:“那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容宿:“娘娘怀疑是咱家所为?”
      何靡凝视着他。

      “咱家与娘娘那位‘妹妹’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况且蒹葭宫……”

      何靡意识到戳人痛处了,便转移了话题:“那帮大臣怎么说?皇帝怎么说?”

      容宿道:“说是妖妃余孽不去,与后宫妇人勾奸,天地震怒,降此业火。”

      何靡心里乐了,这妖妃是指容琬,余孽是指容宿,后宫勾奸的妇人,自然是她。

      “陛下问娘娘意见,毕竟那蒹葭宫里头,”容宿刻意停顿,引得何靡注意才缓缓开口,“还有娘娘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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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长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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