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里的秘密

　　饭后，陈闲洗碗，陈庄泡茶，周客从厨房端出来两盘洗干净的水果，叶归不自在地坐着，等周客走近，问道：“我干点啥？”

　　周客看出叶归有些拘谨，挨着她坐下，捻了一颗葡萄给她：“先休息一下，等陈闲洗完碗陈爷爷就要带着我们开会了。”

　　叶归抬眼看他，刚想问开什么会的时候，周客的声音继续响起：“开会之前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现在的形势。”

　　联合中心现在表面看一切正常，实际上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自从灵泉开始出现枯竭的迹象，各人有个人的见解和打算，联合中心出现过一段很混乱的时期，这波混乱被两任院长强行压下去，看似平静了，实则大家伙已经分成了两个派系。
　　断定灵泉枯竭会死人，为了保命和精神病院里那些人达成协议，在必要时候为那些罪犯提供便利，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罪犯身上，这一派人自称胜利派。

　　另一半人就是以院长为首，坚信有方法阻止灵泉枯竭，化解危机，这一派人自称维和派。

　　自从联合中心产生这样的矛盾后，为防止消息外泄，联合中心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可以随时更换位置的小空间，除了特定的几人可以进出外，其他人都被强行困在里面不允许和外界接触。

　　叶归提出疑问：“既然知道哪些人是胜利派的，那直接把他们都抓起来不是更能一劳永逸。”

　　周客沉吟几秒，指尖的一颗葡萄被他按的稀烂，他声音低了几度，说：“不是没抓过，但这些人层出不穷，有时候会发现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是对方的人，我们抓的越多，他们渗透的范围就会越接近我们身边的人，最后干脆不抓了，小心堤防，反而能保证核心人员的安全。”

　　叶归不太认同，按理说这种邪恶的思想就跟瘟疫病毒一样，传染源越多，传染速度就会越快越广，如果放任传染源不管，就算是核心的几个人，也很难保证绝对安全。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只要有足够的人做事就不会去沾染其他人，所以只要留着现在这些人不动，其他大多数人就还是我们这边的。”陈庄一直低头泡茶，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抬一下，他竟然又猜到叶归心里的想法了。

　　叶归僵硬地转动脖子去看周客，用极小的声音问：“他后脑勺长眼睛了？”

　　周客笑了一下，凑到叶归耳边悄悄说：“他刚才斜眼看你呢。”

　　叶归猛地看过去，陈庄已经倒好茶了，正一杯一杯给大家分，全程都是目视前方，没有斜过眼啊……

　　时间正好，陈闲洗碗出来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说是开会，其实更像饭后用来消遣的茶话会，几个人端起茶杯，拿上些喜欢吃的水果，往沙发上一窝，开始盘问周客和叶归的感情发展史。

　　没人问起还好，这一有人问了，私密的感情摆在明面上来说，叶归脸上的温度升上来后就没降过。

　　全程都是周客在讲，叶归听到不少他和原主叶归之间的事，周客在说的过程中有了私心，明明以前最烦的就是叶归这种不遵纪守法的人，现在被他说成了天赋极高，甚至还加了一个古灵精怪的词。还有原主私自挪动孔老尸体那次，周客当时气疯了，下手没轻没重，原主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他现在对那件事竟然有了忏悔之心，讲的过程当中频频看向叶归。

　　这好像是故意说给叶归听的。

　　可是叶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表达出对原主的心意转变，周客明明知道此叶归非彼叶归的，他这就好像是在现女友面前缅怀前女友的好一样，叶归听了心里不舒服，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周客当然意识到了身边人的变化，他伸手捏住她的小拳头，笑着说：“这些都是在我第二次认识她的时候发现的，一个一逗就笑，一吓就哭的姑娘，她的过去肯定也是单纯和美好的。”

　　叶归抬眼看他，眼睛瞪的溜圆，像只眼巴巴求食的小猫。

　　周客知道她想听什么，眉眼一弯，继续说：“喜欢一个人就连她的过去都想一起喜欢了，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但只要想到是你做的，就会自动分析出另一种意图。”

　　听到这个回答，叶归满足了，她欣喜一笑，转头间看到另外四个人一副嫌弃的表情，赶紧转移视线，端起茶杯喝水假装没看到。

　　“我现在想起对你动手的那次就感到害怕，要是当时我下手再重一点，那你的生路就断了。”

　　叶归感受到手背上的力道紧了一点，她明白周客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怕当时一不留神把原主打死了，原主死太早的话，就意味叶归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路断了，若真是那样，周客恐怕要孤独终老一辈子了。

　　“是谁非要听他们的在这谈情说爱的，甜的我牙疼。”陈庄捂着腮帮子斜眼看叶归和周客，迎着两人的目光，说：“换个话题，再听下去我该睡不着了。”

　　陈闲贱兮兮来了句：“哥，你是思春了吧，是不是听了心里痒痒的，也想给我找个嫂子。”

　　陈庄坐起来，一巴掌拍在陈闲后脑勺上，“我看你是想要脑袋上长包，一个不够，我再送你几个。”

　　陈闲被打的无力还手，不管他往哪儿躲，陈庄的拳头都能实实在在落到他身上，不争气的惨叫声连连响起。

　　陈院长扭着头去看两个儿子，走过场似的劝架，“哎呀，你早晚都要给他找个嫂子的嘛，你打他干啥，打两下行了，不要打了，过来坐好。”

　　教训完儿子，陈院长又转头去问老院长：“爸，今天晚上的会议什么时候开始啊。”说着他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像是困了。

　　周客也有些好奇，按照以往惯例，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进入正题了。

　　老院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阖眼说道：“再等等吧，今晚我约了人，等到十一点，他不来的话就不等了。”

　　现在才九点，距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什么人能让老院长等这么久。

　　陈院长扭头过来和周客对视一眼，两人均在询问那神秘人是谁，随后两人又同时摇头，均表示自己对老院长约了人这件事毫不知情。

　　“周客。”叶归伸手扯了两下周客的袖子。

　　周客转头，看到叶归小心翼翼指着门口，“那些狗……怎么，怎么都是站着的。”

　　这一幕太诡异了，门口挨个排着一行直立的狗，它们站着纹丝不动，要不是刚才见过那些狗就在隔壁桌吃饭，叶归现在只会把它们当成雕塑。

　　周客一脸尴尬，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怕被人监视，所以院长养了些动物看门，尤其是在他们开会的时候，狗就在门口盯梢，猫则被派到外面巡逻，假如发现有心怀不轨之人靠近，猫身形灵活，可以跑回来报信，几条狗都是嗓门大的猛犬，一齐犬吠不仅能震慑歹徒，还能叫醒屋里开会的人。

　　说到这里，周客补充了一点，为了保证开会内容的严密性，他们开会都是以另外一种形态在另外一个地点进行，通俗来讲，就跟做梦一样，所以现实中他们每次开会的时候就属于全体无意识的状态，这些猫和狗就变得尤其重要了。

　　叶归听完后对门口那些英挺的背影产生了浓浓的敬意和爱意，她脑补出了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保安犬形象，甚至已经在心里做了个决定，以后最好是能设立一个保安犬的编制，保安比警察更加贴近大家的日常生活，保安犬也一样，如此一来，狗就会更受大众喜爱的依赖，狗的社会地位就更高了，狗贩子就不好做了，狗肉应该就会彻底退出人类的餐桌吧。

　　正想的出神，门外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一时间，刺耳的猫叫声和激烈的狗叫声争先恐后响起，叶归赶紧站起来朝门口看，两只脚蠢蠢欲动想往前移。

　　“他来了。”老院长突然开口，喉哝里似乎有痰，声音些许浑浊。
　　“都别叫了，把门打开让人进来。”

　　那些狗就好像能听懂人说话似的，瞬间安静下来，前腿放下，挨个往边上退，让开一条路。

　　门口显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形，叶归一时间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人，待他往里走两步，那人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下的时候，叶归认出来这竟然是林秋平。

　　他一出现，叶归就有很多事想问他。

　　比如林秋平为什么要对她下毒，明明自己会配合他取灵石的，为什么一定要下毒呢。而且回杨家奔丧那次，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特意开车把她送到林秋平的地盘上，林秋平和杨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关系。

　　又比如她中毒醒了以后为什么会出现在临北市监管局的车里，难道林秋平和临北市监管局也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重要的一点：老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林秋平一路走近，对面每个人的表情他都扫视了一遍，看到叶归的时候，他多停留了两秒，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叶归捕捉到了他这一丝异样，断定林秋平身上果然有秘密，而且还和她有关。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秋平，是察觉皇室的人，林先生和精神病院里的一个人有些关系，今天晚上他会和我们一起进去，或许能帮我们解开一些疑问。”老院长站起来，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拐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驼背了。

　　他一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来，几人围着站了一圈，老院长拄着拐杖走到陈庄身边跟他换了个位置，挨着林秋平站好，清了几下嗓子，说：“林先生，这几位你应该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您不介意吧。”说着他举起拐杖指了一圈对面的人。

　　“无碍。”林秋平面无表情，仿佛跟他说话的人是晚他好几辈人的晚辈一样。

　　老院长又转了个身，左看右看，最后锁定陈院长身后的位置，他走过去用拐杖拨开陈院长，朝着林秋平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先生请坐这里。”

　　林秋平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大步走过去坐下，只不过语气多了些不耐烦：“快点吧，我还有事要忙。”

　　老院长挨着林秋平身边坐下，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都堆到一起了，老人慈祥地看着面前一群孩子们，招呼他们：“来，都坐下，挨着坐，靠紧一点。”

　　听他这么说，林秋平眉头皱得更紧，他屁，股一抬准备要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腕早就被老院长握在手里了。
　　老院长笑嘻嘻地看着他：“开始了，这就开始了，别着急。”说罢，他还顺势牵住了林秋平的手掌，林秋平条件反射般赶紧甩手抽离，但老院长抓的紧，而且他另一只手也被人牵上了，两位院长一左一右牵着他，就跟给他上了枷锁一样，稳稳地把他扣在座位上。

　　“你们到底要干嘛。”

　　周客牵着叶归坐在最边上的位置，脑袋偏向她，轻声说了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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