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具尸体

　　我叫闫瑞，是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实验胎体。

　　那年我的母亲毅然出国，她在国外参与了实验。她，是带着一个人的卵细胞去的，等到她回国的时候，她就已经生下了我。

　　我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只有三岁——

　　“文英…？”杜晚微微失神，看向闫文英的时候满是诧异。
　　闫文英靠着医院座位的椅背轻笑：“好久不见，晚晚。”

　　闫文英，她是我的母亲。
　　而杜晚，我曾以为她只是师瑾然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好友。直到后来我的母亲让我喊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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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所有人口中的固定认知，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杜晚已经结婚了，她的女儿师瑾然比我大两岁，我喊她瑾然姐姐。

　　说起师瑾然，她是一个很痛苦又矛盾的人。

　　我对她唯一的印象也是在我见到杜晚的那一天，那天，我跟着母亲随杜晚一起回了师家。母亲说运气不错，师棠不在家——

　　“瑾然，这是你闫阿姨，这是闫瑞，三岁的小妹妹。”懵懂的我看到杜晚对着一个明明五岁却不软萌，活像个十几二十的女孩子温声细语介绍我和母亲。

　　那个女孩子就是师瑾然，她抬头看我，她长得很好看。我喜欢漂亮的小姐姐，我朝她笑笑。

　　可惜她很冷，只是对我点点头。

　　我不气馁，母亲把我放下来，我朝着师瑾然走过去，她却从伸出手向杜晚要些什么东西。

　　杜晚表情一僵。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能够见到师瑾然，是因为杜晚怀孕了。她害怕被师瑾然知道，她想用我和母亲转移师瑾然的注意。

　　别看师瑾然才五岁，她是真的能看出来。虽然她不懂血HCG，但是她懂最终结果的标明。

　　“我不要。”她表情冷静，以一种很认真的语气在诉说自己的拒绝，可是杜晚说：“瑾然，你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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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个时候的师瑾然就明白，这是杜晚必须生下来的孩子。曾经怀上师瑾然的时候杜晚就想要把孩子打掉，她不愿意生下师棠的孩子。

　　他们是联姻，她不爱他，他利用她。

　　外面的金童玉女，背地里两个人都是小人。

　　所以最后师安壬还是被生了下来。

　　那时候我并不懂其中缘由，直到很久以后我的母亲才告诉我，她们是恋人，只是师棠强行带走了杜晚的清白并公之于众。

　　呵。
　　恶心的男人。

　　我第一次见到师棠，是在师瑾然六岁的时候。

　　我看到冷漠的谪仙如同丧家之犬被亡命之徒穷追猛打，她逃到我家求母亲救她的的画面我毕生难忘——

　　她的脸还是那样干净无暇，只是墨色长发有些零乱汗湿，她跪在母亲的面前，卑微又倔强。

　　“闫阿姨，救我，我不能回师棠身边，我不能绝对不能！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比母亲更快，伸手努力的想要将她扶起来。

　　当时我就在想，发生了什么，姐姐好痛苦的样子。

　　只有四岁的我再看到师棠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瑾然姐姐的父亲长相温润俊冷，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意让人发抖。

　　他说：“你最好跟我回去。”

　　要说师棠最恨的，可不就是我的母亲了么。

　　巧了，我母亲也恨他：“师先生的所作所为我会如实禀报给老爷子，希望师先生记住自己的身份。哪怕是瑾然的父亲，你也没有资格虐待师家长孙，一代长孙是一代家族的希望，是昌荣的引路人。”

　　最后的结果是师棠铩羽而归。

　　师瑾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晕了过去。

　　三天后，我跟随母亲去了师家大宅，绝美的庄园里没有一丝争斗，比虎视眈眈的闫家要好太多。

　　师爷爷见到师瑾然的时候冲着并不在场的师棠发了好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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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他们祖孙说了什么，后来师瑾然告诉我，他的爷爷带她见了一个比她大十一岁，名叫纪景的人，她们三人把师棠算计了。不过当时我只知道我错过了师瑾然的七岁生日宴会，她在宴会上认了这个纪景做她的老师。

　　但纪景成为她的老师并不是通过师爷爷，而是通过师棠。

　　表面上看，师棠和纪景达成了协议，教育师瑾然不成那就毁掉师瑾然；实际上这都是师瑾然、师爷爷和纪景算计好的。

　　后来，我每个月都要去师家大宅一两次，但碰上纪景的次数屈指可数，顶多看到她离开的背影——

　　“瑾然姐姐~”

　　我走进去才发现，钢琴房里还有一个人。

　　她实在是太美了，那种美很有攻击性，但是她表现的好温柔，温柔到我不自觉的走向她，靠近她。

　　“这丫头很像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师瑾然停下弹琴的手转身看着我，我已经挪到了她身边，所幸朝她笑笑伸出手，暂时放弃了去找钢琴后面的纪景。

　　那个女生明明看懂了我的意图，浅笑看破不说破。

　　我还不知道彼时的师瑾然已经明白，我必然是杜晚的孩子，但也未必不是闫文英的孩子。

　　师瑾然把我抱到了纪景的怀里，又在钢琴面前坐下，一改之前压抑的作曲风格开始写新的。她越弹越起劲，我就扑倒纪景怀里然后抬头玩大眼瞪小眼。

　　纪景对我很感兴趣，等师瑾然写完对我说：“以后喊我景姐姐。”

　　我知道她姓纪，可她让我喊景。我没有拒绝，因为我觉得喊名字更亲近，我不讨厌和她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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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六岁那年，师瑾然八岁。

　　我亲眼目睹一个穿白褂的女人用一把叫作手术刀的东西在师瑾然后背上划了五下，又给她涂抹了什么，然后包扎起来。可除了这点伤痕，师瑾然的背上还有数不清的刀痕。

　　纪景说那是我不该观看的，伟大的实验。

　　我问她，疼吗？
　　她问我说疼有什么用？

　　弱者的表现她不屑一顾，可不屑的同时她渴望成为弱者，如果成为弱者能够得到父母合理的爱，能够不去背负责任的话。

　　我七岁，她九岁。

　　我和纪景，是去救她的——

　　“师棠疯了吗！”我跟在她们身边，不自觉早熟了太多。

　　纪景也是拧眉，不停的催促司机再快一些。

　　赶到的时候，山体公路的最边缘，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双手扒着栏杆，脚踩着崖边凸起的石头为自己在高处安身，破碎没电的手机在她的左手边放着。

　　纪景将她从山崖边拉上来，如果从这个地方摔下去，师瑾然必死无疑。而师棠要的无非就是师瑾然死在此刻，或者乖乖跟师棠回去。

　　师瑾然没有为师棠开脱半个字，她休息了一天后：“师棠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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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概知道师棠为什么急着要把师瑾然带回去，为什么会不顾及和纪景的约定。

　　因为纪景让师瑾然帮她盯一个人，那是一个小孩，名叫顾岚茗——

　　前不久，顾岚茗和母亲张玖岚被警察救回去。

　　张玖岚是一名卧底警察，她卧底失败后帮助同样在卧底的丈夫带着女儿逃离，自己留下后才发现怀了孕。

　　说来也巧，她们卧底的地方正好就是纪家家主纪柏秋的实验室，月光屋，又叫月光实验室。这才有了发现怀孕的事情，谁让纪柏秋打算拿她做实验，要先知道她的一切数据。

　　那个顾岚茗，就是在实验体中出生的，先天性实验体，长到一定程度后只需要一支试剂就可以定格她的容貌达到不老。

　　这点，在以后确实做到了。

　　但现在，是六岁的顾岚茗和虚弱至极张玖岚被救走后，张玖岚被处理死亡，顾岚茗被纪景盯上。

　　问题就出在这里，师瑾然确定以及肯定她喜欢这个小姑娘，很喜欢很喜欢。她悄悄对我说那种感觉是一眼万年，她又说我不懂，其实我懂，我对纪景也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师棠监听她在房间的一切。

　　那种未必是爱情的感觉却险些害死了师瑾然，所以师瑾然选择将师棠厌恶的预感做实。哪怕她对顾岚茗其实并不是爱情，她也发誓要永远爱护她，绝对不会抛弃，不会放弃。

　　幸好，她天生爱她。

　　从被改造后的基因来说，师瑾然和顾岚茗互相吸引；从本心来说，师瑾然遇到过形色各异的女子，这其中包括爱慕身为同性的她的，可她还是没有放弃顾岚茗，恰好半年的时间也让顾岚茗发自内心的愿意为她离经叛道。

　　后来的我很羡慕她们，现在的我很心疼她们。

　　十岁的师瑾然进入了军营，正式和师棠宣战，她得到了师家二老的支持，杜晚反而不管事。

　　后来边境的基因病毒爆发，十四岁的师瑾然背了不属于她的责任，替那些虚伪的领导遮掩。回到师家的第一时间就是进入世华工作，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陪陪她。

　　她几乎是全能的，投身科技研究的第一年就有了巨大的突破，联合其他公司一起视线高度信息时代。

　　她十六岁，杜晚柔弱的很假却让师瑾然狠不下心不管，师棠和杜晚如愿离婚。

　　只是很让人意外，师棠被逐出族谱，杜晚却被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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