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魂未归

　　“不生气，走。”楚河横着抱起青藤，“回家，等你酒醒了，把话给我说清楚。”
　　楚河抱青藤直接回了冥界。
　　看他们离开了，星昀问暗夜：“楚河怎么生那么大气？”
　　“你知道忘川水里有什么吗？”
　　“怨魂。”
　　“知道怨魂在水里干什么嘛？”
　　星昀摇摇头。
　　“如果有谁心怀执念，不愿入轮回。会跳到忘川水中，跳进去以后会被万千怨魂撕咬。时日久了最后也就迷失了心智，忘掉了心中的执念。变成只会相互撕咬的怨魂。”
　　“哦！那青藤也没变成怨魂，楚河为何也生气？”星昀还是不明白。
　　楚河说过舍不得打他，也舍不得骂他，应该不会伤他吧？
　　“他是妖王，被咬了也不会变成怨魂。他既然跳进去，就不会用灵力护身。他被咬也会疼的，楚河是心疼青藤被万鬼撕咬。”
　　暗夜想起自己沉睡几百年，心中郁闷。
　　暗夜那时候如果没有错过楚河大婚，有他陪着青藤聊天解闷，青藤应该不会这么傻。
　　“唉！你们俩呀！看上去也挺机灵的，怎么一个比一个傻？”
　　星昀一脸迷茫：“我们俩？正在说他，关我什么事？”
　　“你们一个个把自己搞这么惨，让我们俩心疼。跳入忘川河泡着，我想想都心疼，楚河能不难受吗？”
　　暗夜抬手搭在星昀肩头，“走吧。”
　　“去哪儿？”
　　“回魔宫，你呀！还得好好修行，别我一时疏忽，你再把自己搞的伤痕累累。”
　　暗夜带着星昀回魔宫了。
　　星昀回去就又开始了他苦修的日子。
　　他也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不然在魔界，离了暗夜他寸步难行。

　　回了冥界，楚河直接带青藤回了寝宫。
　　青藤躺在楚河怀里，抱着他晕晕乎乎的说：“楚河！我会对你好，那丫头不稀罕你，我稀罕！”
　　楚河吻着他眼角的泪：“知道你对我好，睡吧！有话睡醒再说。”
　　“可我想现在说，你说你这三年过的不好，我心疼，我想让你过的好。”
　　“我很好。”
　　“你骗我，你说过的不好。那丫头不值得你伤心，你别想着她，不想她你就不难过了。”
　　“我不想她，我只想你。”
　　“我也想你，每天……都想。”青藤终于睡着了。
　　楚河却没有一点睡意，醉成这样了，还不忘要对他好。
　　面对这样一个对他好的傻瓜，楚河心里的气，到最后都化成了疼。

　　青藤醒来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
　　以他的视力竟然只是模模糊糊看到床边有一个身影。
　　就是看不清楚，他也知道坐着的那个是楚河。这里一定是冥界，这周围的阴寒之气比冰雪宫还冷。
　　如果他身上不是盖着楚河送的斗篷，估计也不会睡这么安稳。
　　“醒了？”
　　楚河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我昨天喝多了，出丑了吗？”青藤心里忐忑。
　　青藤醉酒后说的的那些话，记不太清楚了。但依稀记得楚河生气了，不然怎么不等他酒醒就带他回冥界了？
　　“昨天？再有几个时辰，你就睡五天了。”
　　“五……五天啊？我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儿吧？”青藤坐起来靠近楚河。
　　他抱着楚河胳膊乖巧的说：“我以后不喝酒了。”
　　青藤的直觉告诉他楚河在生气。
　　“你不喝酒，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楚河现在心里翻江倒海，可他就是有本事让自己言语平静。
　　五天了，这五天楚河忍着不用灵力把青藤体内酒气逼出来，等他睡到自然醒。
　　“我能想什么？”青藤心虚的放开楚河，“这里是哪儿啊？”
　　“你猜不到吗？”
　　“阴寒之气这么重，当然是你冥界了，但冥界那么大，我哪儿能猜得出这是哪儿？”
　　“这是我的寝宫。”
　　“哦！”青藤癔症了一下，忽然跳下床，“这是晴雪睡过的床？”
　　楚河一伸手，青藤就坐在了楚河腿上。
　　想到楚河曾和晴雪在这里洞房，青藤就觉得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青藤要起来，楚河箍着他不放：“这床除了我就只有你睡过，晴雪有自己的寑殿。”
　　“你先放开我。”
　　楚河把脸埋在青藤心口，“你不是想坐我腿上吗？”
　　“我什么时候想坐你腿上了？”青藤觉得他醉酒后一定说了不该说的话。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你是不是真的恨她？”
　　“恨谁呀？”
　　“晴雪，你不是一直想杀她？”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想杀她？那是你老婆，不对，是你前妻。她那么对你，你都舍不得伤她，我怎么会想杀她。”
　　“你恨她吗？”
　　青藤提高声音说：“你都不恨她，我有什么理由恨她？”
　　青藤心里越来越慌，楚河从他醒来，到现在，说话一直不带一点情绪。
　　楚河慢悠悠的说：“那么大声，是被我说中，心虚吗？”
　　“没……我没有。”青藤声音小了下来，他是心虚。
　　“你说过我们有话要说出来，不藏心事？你我的心思不好猜，别让我猜你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
　　“没有吗？”
　　“绝对没有。你这寝宫黑咕隆咚的，在这里待时间长了，该抑郁了。你能看得清吗？你视力真好。”
　　“我喜欢黑暗，你喜欢阳光，我生活的地方还真是不适合你。”
　　“我视力不行，一般的黑暗，我还能看见。你冥界我也来过多次了，你的寝宫是最暗的地方了吧？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青藤摸黑捧着他的脸，楚河不正常，他太平静。
　　他上次见楚河这样说话，是冥界恶鬼乱世。
　　那次三大恶鬼入世，有一恶鬼为了吸食凡人阳气，偷了瘟神的布瘟神器，到处散布瘟疫。
　　楚河找错了方向，耽误了时间，凡间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楚河气的狠了，也是这样不发脾气，说话声线不带一丝起伏。
　　青藤不知他醉酒后怎么得罪楚河了，想道歉都找不到话说。
　　“我可以慢慢习惯的，在黑暗里待久了，视力就适应了，我以后闲了常来。”
　　“你不是说你很忙吗？”
　　“那就忙里偷闲来看你。”这气氛太压抑，青藤的呼吸在加重，心跳在加快。
　　楚河的寝宫是绝对的安静，在这样安静和黑暗的环境中，青藤一不说话就觉得不安。
　　楚河听着他的心跳，感觉到他的不安，楚河放开了青藤。
　　他一松手，青藤赶快从他身上起来。
　　“带你去个地方。”
　　楚河抓起青藤的手带他到了忘川河畔。

　　楚河盯着河面没有说话。
　　青藤看着水中万鬼翻腾，不知道楚河什么意思，也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还是青藤忍不住了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
　　楚河看着河面想，当年礼成大宴七日，暗夜没来，青藤和众鬼没什么交情。
　　他不胜酒力早早离席，七日之后楚河送走宾客他才出现。他在这里泡了七日吗？
　　不知不觉楚河眼里蓄上了泪，河水越流越慢，河水开始上涨。
　　青藤看水流不对，拉着楚河胳膊让他看向自己。
　　楚河转身眼一眨，眼里的泪就消失了。
　　青藤看了一眼退去的河水，很确定自己没看错，楚河转身时眼中含泪。
　　“你怎么啦？我说什么啦？”
　　“……”
　　“楚河，不管我说了什么，都是醉话当不得真，你别往心里去。”
　　“你说你要我，说会珍惜我，说你稀罕我会对我好，都当不得真吗？”
　　“我真这么说吗？”青藤笑了，“那当然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开心？我还说什么了？”
　　看到青藤的笑脸，楚河不知道怎么问他。
　　楚河知道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自己。是他楚河明明不喜欢那些女子，还和那些女子暧昧。
　　“我是不是很渣？”
　　“咋？什么咋？”
　　“用凡间的话说就是渣男，对谁都挺好，却又对谁都不付真心。我是不是真的很渣？”
　　“我到底说了什么？”
　　楚河向河边走了两步，“我跳下去会怎么样？”
　　“你是冥王，跳下去他们都会回避。”青藤也向前两步，水里万鬼翻腾。
　　青藤想起了当年他在这水里泡了几天，那些怨鬼撕咬着他的感觉。
　　青藤就是被咬也只会受点皮肉之苦，伤口快速愈合，出了水连个疤都不会留。但那疼痛的感觉刻在心里，他常常会记起。
　　“我在这里多泡上几天，只要有一个小鬼忍不住扑上来，其他的就会蜂拥而上。你觉得他们能忍几天？”
　　“你什么意思？”青藤觉得楚河话里有话。
　　当年他跳到忘川水里时，除了水里的怨魂，周边连一个鬼影都没有，楚河怎么会知道？
　　他就是喝醉了，又怎么会提这些往事。
　　“他们不知道能不能忍七天？我试试吧？”楚河迈腿的一瞬间，青藤抱着他，把他拉离水边。
　　“楚河，我知道错了。”
　　“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还有多少心事埋在心底？需要喝嗨了，才会说出来？”
　　“没……没了。”
　　楚河知道他没理由生气，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如果青藤真有错的话，也是错在不该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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