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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极寒之壶——因其表层极低的温度而暂定的学名，是曼在雪山下的溶洞里发现的东西。
表面低温，内里的冷气更是放出一点就能冰冻一小块区域，壶身上歪七竖八的纹路似乎是某种古代文明的文字。
文化沙漠的阿尔法是看不懂的，她只精通宇宙通用语和星子波纹而已，只是在错眼的瞬间感到熟悉。
咒文蜿蜒，却有着类似的构成，像是她封印邪神时画过的纹路。
但这方面的过往不能直言，阿尔法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让曼往封印的方向研究，而后趁着对方不注意把壶扒拉到自己面前。
看到调令后，楞楞的银奥就不再阻拦她的好奇心，阿尔法试着直接上手触碰表层，的确有浅淡的黑暗残留，也的确冰得要命。
手指被冻得反射性回缩，她又忍着想继续按上去，被回过神的曼拉住了。
对方试图用长篇大论制止她，并且边说边拿出了防护道具给她带上。
“这样做是很危险的,阿尔法...前辈，”他顿了顿，加上前辈的敬词，振振有词道，
“它表层的温度足以穿透皮肤，凝固光循环，不带上防具就会有冻伤的风险，还有在记载里提到...”
换做是佐菲，阿尔法是不会听的，会直接上手捂住对方的嘴告诉他她不想听，对方也不会不识趣地说教，他知道她不喜欢说教。
但没办法，面前的不是，相似的长相勉强压住了阿尔法的烦躁——基于曼的确帮了她一次，而她也暂时不想回光之国。
“变啰嗦了啊，佐菲。”
她有意提到自家的支援奥、对方非光源关系上的兄长，成功地看到曼僵住了嘴角，慢慢安静下来。
就像是先前埋怨不给胸枕小气一样，对方看起来不想戳破误会，心虚地背鳍抖动，阿尔法也就从善如流了。
握着“佐菲”这把宝剑，她似乎能轻松把曼的坚持斩去，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圆润眼灯下梗住的表情愣愣的，在她看来相当有趣。
这也让阿尔法轻松逃过了计时器问题，她拼装的计时器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连感应心绪变灯都难，可禁不起细看。
而真正的彩色计时器，按照职阶来看，需要宇宙科学技术局长官职位以上的科研奥才有能力制造。
阿尔法早有申请的资格，却嫌这太麻烦，她也不放心把别人造的东西装在身上。
回过神来，她在曼低落的神情里意识到意有所指的话似乎说过了，对方圆润的眼灯看着史料，好几分钟没翻过页。
但只是一会，曼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回到了学者应有的效率，只有翻动书页的动作仍然慢条斯理。
...熟悉的慢条斯理。
阿尔法欣赏这一点，也熄了戳破误会的打算——一如在奥特图书馆里她选择对上一次的误会视而不见。
把防护道具摘下，阿尔法递了过去，看着曼接过后想对她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看书的样子，很好看。”她说道。
曼露出熟悉的无奈表情，却暗自松了口气，感觉适才的尴尬消解了，“前辈又在说胡话了吗？”
阿尔法撇开眼灯，“我说了什么？”
曼梗住了，做不到重复言论，只能叹了口气，
“没什么，什么都没说，是我听错了，前辈。”
-
调令批准后，阿尔法顺理成章跟着曼行动。
她对于同行的蓝族奥并不熟悉，也没有机会和需求踏进重建后的宇宙科学技术局。
但阿尔法没想到的是曼博闻广识到对每一种怪兽和植被动物都如数家珍，并且致力于分享给她。
“我不需要科普。”
看着捧着长着尖牙和捕食袋的小型怪兽，试图掰开给她看消化器官和排泄器官的曼，阿尔法坚定地比了个哒咩。
“这是最基础的了，前辈，”曼苦恼脸，“只需要稍微记住一些就好了。”
阿尔法再次拒绝。
她想起了佐菲前不久说的“不上学的替代方法”，严肃怀疑对方是想让曼代劳。
但她不需要，她会打败一切需要打败的敌人，不需要这么麻烦。
撑起能量罩，阿尔法和观察着小怪兽口腔内部构造的银奥保持着相对礼貌的距离，几乎算得上警惕地看着对方了，生怕下一秒又被提问。
闷闷不乐的战士奥喉间的晶石闪烁着荧蓝的色泽。
顺从的等离子光带来的好处是没有上限的，哪怕阿尔法目前只能略微调动，也足以让她在风雪里撑开一个半圆形的安全区域，而非简单的挡风板。
也是借此，阿尔法不需要完全跟着曼行动。
留下能量罩，她大部分时间在四周探查，寻找着黑暗气息的来源，偶尔陪着沉迷研究的曼，随缘选一棵边上的枯木靠着发呆，顺带整理自己堆得杂乱无章的记忆宫殿。
这颗星球很偏，时刻飘着细雪的天空也看不见几颗星星，这让阿尔法少了一部分闲聊对象和情报网。
大部分威胁被她提前处理好，阿尔法还记得曼是个学者，尽量避免了让对方战斗的可能性，也会主动放过无威胁性的部分让对方研究。
但她是不会全天无限时守卫的，累了或者无聊了就休息是正常的需求——更别提曼能做到连续几天都待在野外围着一只珍稀怪兽打转研究。
潜形加点的怪兽正是借此潜入了能量罩，满嘴血腥残骸地向着明显更缺少防备的曼扑了过去。
阿尔法倚坐在一旁的树干上，在察觉的瞬间一个光线起手，但很快在曼及时防备住并且开始和怪兽缠得难舍难分的战斗里停下了动作。
她看完了曼一整个弯腰、防备、嘲讽、反击并重复的全过程。
银奥的肌肉曲线明显，针对着怪兽的弱点部位进攻，虽然没有强悍的光线技，但大腿夹着怪兽并将其撂倒时甚至有些老练的气势。
但他为什么要在战斗的时候驼着背？
阿尔法陷入深深的沉思。
虽然放低重心的确可以更好地注视敌人，并且能有效避免被专攻下盘，但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相当累，也不够帅气。
平心而论，在能确保胜算的情况下，阿尔法是会为了招式整体的美观而多做几个无效动作的——和她对打时的贝利亚也是如此，甚至更频繁。
陷入实用和美观的抉择，并很快选择她全都要，阿尔法看着曼打着打着骑到了怪兽背上。
银奥试着凝聚八分光轮给怪兽断角，但被打断了，他看起来没有掌握更加花哨的光线运用，单凭格斗造成的伤害虽然钳制力十足，但有些刮痧。
阿尔法歪了歪头，察觉到曼完全没考虑向她求援的意思，甚至有意把怪兽拉远了不少。
...想自己解决麻烦？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方才对曼说了句想要休息。
-
战斗结束得很慢，好在六出纷飞的星球并没有给奥太多时间流逝的实感，直到曼精疲力尽得取得胜利，阿尔法才从枯木的枝干上跳下。
“倒下的时候，可不能面朝下啊。”
她半蹲下，用掌心捧住了往下倒去的银奥的脸，感到眼灯有些硌手。
掌心流出晕黄的治愈光，阿尔法建议道：“起码翻过身吧。”
哪怕体力不支，也要好好看着对手；哪怕完全不敌，也要认真记住复仇的对象。
这是她的对敌理念。
贴在温热掌心上的曼尚处于战后脱力，不断起伏的背鳍弧度代表着他正大口喘息着，胸前的红灯体力不支地一闪又一闪。
他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我会记住的，前辈。”
“那么怪兽要我处理掉吗？”
曼抬起脱力的手，带着对粗暴光线处理法的拒绝，虚弱地表示，“...前辈，那是很有研究价值的珍稀物种，请让我来吧。”
-
带着珍稀物种回到基地。
曼前往科研组分享任务成果，阿尔法则回到休息室继续用碎零件拼模型。
在察觉到区别的情况下，阿尔法并不打算靠着曼休息，且出于对伽鲁贝洛斯反噬的现况，她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进入睡眠。
但结果是并没有任何用处。
一个简单的恍惚，阿尔法在切换的瞬间立刻瞥了眼光屏，在距离上次间隔刚好三十个宇宙日后准时奔赴了大雨。
雨势似乎更大了。
沉闷和压抑一点点挤占空气。
...伽鲁贝洛斯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目睹银河数次打破幻境的阿尔法持怀疑态度。
她试着唤出触手，被拒绝了，混沌能量在被隔离开的空间里委屈地阴暗爬行。
但光的能量倒是一点就通，晕黄的治愈光在手心凝聚成了暖灯，因为太过显眼被阿尔法快速掐灭。
看来在这方意识空间里，她被规定无法使用黑暗。
阿尔法做出判断。
这也让她肯定这不是她自己的意识空间，她从不限制自己。
在雨里站立，她开始沉默，像个静止的雕塑，耳边只有连绵的雨声，像是助眠的白噪音。
在变化到来前，阿尔法选择静观其变，希望这次也能像上次一样，悄悄地入侵后又悄悄地离开。
但事与愿违。
晦涩的意志融在雨里，她能捕捉到丝丝缕缕的力量涌向远处。
奥特一族的眼灯在这一刻显得麻烦，明亮的光穿透雨雾，让她连个躲藏的机会都没有。
有什么正在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在意识空间里对抗他人是很困难的。
意识的所有者即是神，所以精神系的能力才可怖而难控。
走进的脚步踏在水坑里，水花四溅的声响明显。阿尔法想不通一个不愿让旁人淋雨的意识为什么自己反而要淋雨。
黑暗容易遮蔽一切，她似乎看到了两轮猩红的弯月。
模糊的啧声让她顿了顿。
但这些发现都不再重要，因为下一秒，阿尔法失去了视力。
而后是听觉、嗅觉...她甚至开始感觉连触觉都变得模糊，意志恍惚地像是断了片的电影，或者雪花屏的短路电视。
看不见，闻不到，听不清。
只有纯粹的对力量不够的愤怒不断涌现、攀升，让她尖牙磨合，头脑发烫。
意识空间的所有者即是神。
她是入侵的猎人，也可能是踏入陷阱的猎物。
——直到被陌生的生物拥住。
只剩本能的野兽试图挠和咬，却被硬质的爪硬按着按进了脖颈间，感受到滚烫的腺体，被要求刺入牙尖。
抽气下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像是位不懂规则只会粗糙品鉴的残暴皇帝。
“余的躯体...怎么如此麻烦。”
“不过，也不失为一种愉悦方式。”
压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怨，和刚才模糊的啧声语气却截然不同，似乎不是在对她说。
野兽难以思考，不会明白自己的撕咬反而取悦了对方。
节节攀升的攻击性带去的只会是疼痛至极的体验，却被全然接纳。
高位者丝毫不压抑自己的愉悦，发出低沉的哼声。
而浅薄的凉意终于在这一刻穿透阻拦已久的隔膜，淋到了干燥的脊背上，那里已经被毫不在意的爪子划出了几道痕迹。
...还挺凉快的。
这是阿尔法在挣脱意识空间前最后的想法。
-
行星哈努克，溶洞深处。
名为雷布朗多的前任宇宙统治者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所附身的奥特战士。
所属于他的武器——能控制百只怪兽的终极格斗仪——此刻正被对方锐化作利爪的手握在掌心。
底下是俯首称臣的怪物，安静得如傀儡般，是这颗星球最强的战力，现在已经被控制成了百兽军团的第九十七只。
而红黑纹路的复仇者立于最高处，紧握着手中绝对的力量。
泛紫的计时器里闪过幽幽蓝光，让他再一次烦躁啧声，猩红的眼灯里翻涌着无声的对峙。
“余就这么不满吗？”雷布朗多在意识的深处笑道，一时没有争夺躯体控制权的意思，只是坦然表示，“吾倒是感觉不错。”
“本大爷跟你说过，别用意识去找那小鬼！”贝利亚几乎是烦躁地回应，一时的怒气让俯首的怪兽都不由惊恐。
但雷布朗多是不会畏惧面前这位与他融为一体的同盟者的，淡然回应：
“是你们奥特一族的问题，吾可没有这样源自本能的束缚，吾忍耐了七百年，已经受够了。”
“说到底，吾也只是按着你的记忆去做，不是吗？”
他话音还没落下，就得到了对方更为暴躁的“闭嘴”。
但雷布朗多并不以为意。
他好歹也曾是一任长久的统治者，对于世间享乐早已一饮而尽，却也没想到会在躯体消散只残留精神碎片的许久后，被迫体会到被一介小辈咬上脖颈的感觉，他原本的形态可并没有类似的器官。
而这份奥特一族与他融为一体带来的生理困扰，已经在这短暂的复仇准备中发作几次了，雷布朗多才不愿像对方那样一直忍耐苦熬，统治者从不做这些，也不该做这些。
只要找到记忆里的那个小蝼蚁，让她作侍奉和缓解的奴仆，不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
可惜了，难得灵魂契合的同盟者却在他费了些手段找到后显得恼怒不已，分明在记忆里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没有闹翻的打算，雷布朗多也只能在意识空间里布下陷阱，享受这仅此一次的侍奉，同时不得不承认，对方苦熬的种族本能在那一刻堪称享受。
让他克制不住地想继续抓着小辈的脊背和手臂，哪怕镌刻下伤痕也无所谓...
“闭嘴！”
共享的画面在脑海闪过，利爪划破皮肤沾染上的金色粒子让红黑的战士恼怒地命令道，贝利亚对自己的记忆被翻看，以及被控制着去找奥的行为极度烦躁，却又在想到复仇的目的后勉强压下。
他足够聪明，哪怕计时器里是汹涌的、燃烧了数百年的仇恨，也清楚地明白该怎么与虎谋皮。
...至于那小鬼,啧，一个已经摇着尾巴滚回家去的背叛者罢了，并不该放在他此刻仇恨的征途之上。
“别再去找那个小鬼，”他在意识里警告道，带着缠绕满身的执念和恨意，手中的终极战斗仪随着情绪闪烁起嗜血的红光。
被流放的复仇者嗤笑着，看着格斗仪里即将满员的怪兽——他的军队——向着所愤怒的一切宣战，“本大爷现在的目标...只有毁了光之国。”
“——向那些瞧不起我的家伙复仇！”
...所以说，那小鬼，就滚回去好好地建设垃圾场吧。
别再被他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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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勇士，就是要连老雷头都不放过——（大雾）
以及我流老雷头是那种...很喜欢疼痛的设定xx
以及打滚求评论——真的很需要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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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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