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晴空

作者:莫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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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节(二)


      火把节那日,周玲早早就来到世子府,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打扮,本就俏丽的脸庞更加靓丽动人。
      周玲一来就催促着隐月快些准备。为了搭配衣服,隐月这回梳了一个发髻,将头发全都挽起,露出漂亮的脖子和肩膀线条。又觉得脖子有些空落落,想起初见宁王妃时,赠与的那串珍珠项链,便取了出来挂在脖子上,那项链流光溢彩甚是华美,也亏的隐月无双的美貌,才没让那项链喧宾夺主了去。只是时过境迁,想到宁王的遭遇,宁王妃的一心向佛,难免有些伤感。
      在周玲的强烈要求下,隐月用了正红色的唇色,一切都太完美了。周玲一边看着一边感叹:“郡主姐姐你也太美了,天下哪个男人见到你会不动心。”
      隐月用手指头点了一下周玲的额头:“小丫头,不许调侃我。”心里头有些不踏实,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打扮。
      由于还未和子桑玄赫正式成婚,所以两人是分开去的火把节场地。
      子桑玉谦过来,邀隐月一同出门。见着隐月,一连三个“哇,哇,哇”,还有第四个“哇”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周玲小小地“哼”了子桑玉谦一声。玉谦仍不自主的说道:“隐月你今天真是美极了。”
      子桑玄赫比隐月早了一步到达会场,还是平日里那身装扮,只不过就算不刻意修饰,子桑玄赫的颜也是极好极好的,看得岭南一众年轻姑娘都跃跃越试,奈何子桑玄赫冷漠的表情上仿佛写了生人勿进四个字。
      周天煜和方慕晓也早就到达会场,精心打扮过后的方慕晓,面庞更加精致,与周天煜配成一对,在子桑玄赫到场之前,是会场上最耀眼的。一切准备就绪,周达将一个火把递给子桑玄赫,子桑玄赫点燃火堆,火堆燃烧之后,火把节正式开始。
      三米多高的火堆越烧越旺,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岭南人本来就能歌善舞,这次被邀请来参加此次活动,又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一群舞姬正围着火把热情地舞动着,看着还有些面熟。原来就是当时周达想送给子桑玄赫的那几个美人。
      子桑玄赫没收,周达又没办法弄回家里。也算是在各路达官贵人的资助下,为首的那个美人,聚拢了这些人,建了一个歌舞坊。这个歌舞坊,开业不足两月,已在岭南小有名气,是有钱人消磨时光的好去处。歌舞坊就叫咏蔓坊,因为里面最出名的美人就叫魏咏蔓。
      这次火把节,就把咏蔓坊的人请来,魏咏蔓也亲自来领舞。魏咏蔓这么爽快答应,也是为了见到那个出尘的男人——岭南王子桑玄赫。那个见过一次,再也忘不了的人。魏咏蔓更加卖力的表现,周围一片鼓掌叫好声,那些个男人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魏咏蔓看向子桑玄赫,在火光的映衬下,子桑玄赫完美的容颜更加显得神秘迷人,只是看他的样子,却有些心不在焉,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魏咏蔓环规四周,那个惊为天人的女子还未出现,现在唯一能在场上与她平分秋色的女子便是平北侯的夫人,只不过这位夫人美则美矣,像个精致的布娃娃,少了一分灵动。魏咏蔓有自信在男人的眼中,自己应该比她更有诱惑力。
      在火越烧越旺的时候,玉谦、隐月和周玲来到会场。周玲激动地说道:“已经开始了呢,今年的火堆烧得好旺,明年会有个好收成的,我们来的正好。”
      所有人寻着她话音的方向望过来,然后目光就停留在隐月的身上不能自拔。所谓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不过如此,空气仿佛再她身边凝固。会场上忽然有一刻的安静,大家都忘了呼吸,只在静静地欣赏着这个美人儿。周达偷偷看着子桑玄赫的脸色有些难看,忙不迭地大声说道:“世子和郡主来了啊,上座上座”。
      众人听到周达的声音瞬又恢复清明,一个个极不情愿地把目光收回来。只有子桑玄赫依旧目无旁人地看着隐月。
      周天煜木然地饮下杯中酒,他知道子桑玄赫与隐月已定下婚约,看着如此耀眼的隐月,他的心里泛起阵阵苦涩,挣扎这么多年,究竟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就想要复仇,为何此时看着隐月竟如此地痛苦,如此的不能自已。
      方慕晓顺着周天煜的目光,看到了隐月,然后她觉察到了周天煜眼中的闪烁和痛苦。几乎是忽然之间,她感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她的凉意从心底里泛出来,她明白了一切。
      一瞬间,她明白了周天煜的相敬如宾,明白了为什么每次事情跟郡主扯上关系,周天煜都会显得特别紧张。方幕晓原先觉得自己的生活还算如意,毕竟周天煜是自己看中的人,她也相信周天煜会慢慢爱上她。
      而且方慕晓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以至于周天煜与北雪那点事儿,她虽然嫉妒,却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也看得出来周天煜的心不在北雪那里。
      可是此时此刻,周天煜看着隐月的眼神,如此的饱含深意,如此的温柔似水。这种眼神方慕晓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甚至没想到过周天煜还有如此的一面。几乎是一瞬间,方慕晓的眼神变了,嫁给周天煜,她从未觉得委屈,也从未后悔,但是此刻她却觉得万分委屈,心痛难忍,她知道自己丈夫心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恨意难平。
      恨周天煜吗,不,她爱他,她恨的是隐月,如果没有隐月,她相信周天煜爱的应该会是自己,她是方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也是被捧在手心里边长大的,嫁给周天煜是她自己选的。方慕晓静静地望着周天煜,周天煜是她认定了一辈子的人,她绝对不会放手,她要让那人知道方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方慕晓收起心中所有的一切想法,依旧端庄有礼地坐着。
      隐月本想随着玉谦一起落座,子桑玄赫当着所有人的面,向隐月伸出一只手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隐月也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玉手搭上他的手,到子桑玄赫身边缓缓坐下。
      子桑玄赫的表情似乎还带了丝怒意,隐月心里犯嘀咕:怎么了,这么打扮不好看么。
      子桑玄赫饶有深意的看着隐月,忽然问了一句:“你冷吗?”
      这暖暖的风吹着,热热的火点着,哪里会冷啊,隐月瞬间明白了子桑玄赫是嫌她穿得少了,然后又有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有些尴尬说道:“还好还好。”
      经过刚才子桑玄赫那狠厉的眼神,下面这些人都不敢再直勾勾地望向隐月,只能有些不甘心的目光一次一次从隐月身上掠过。
      子桑玄赫仔细打量了一下隐月:漂亮是没得说的,最难得的是如此清纯的一张脸,今天这副装扮还带了几分性感,纯净的眼神,加上明艳的唇色,性感有很多种,最让人无法招架的便是这种纯真的性感,只叫人越陷越深。
      隐月的美,此时此刻,如此的耀眼,子桑玄赫似乎看到了些什么,默然地牵动嘴角,声音不大,隐月听得清清楚楚:“你是我的,别想着别人。”像是有些孩子气的宣言。
      歌舞正盛,人群中忽然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穿了岭南传统的服饰,依旧还是那么俊朗,只是原先明净的脸庞,有些细细小小的胡渣,多了几分沧桑感。隐月下意识的起身,子桑玄赫有些警觉地拉住她,隐月转身粲然一笑:“我去去就回。”这一笑,惊艳了火光,子桑玄赫无奈放手。
      那人是冷无涯没错,他为什么来到此处,隐月心里马上就有了答案,杀害宁王的凶手怕是有眉目了。
      隐月移步来到冷无涯面前,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日思夜想的人儿此刻就在眼前,如此的夺目耀眼,冷无涯的眼里的湿润颤抖转瞬即逝,故作轻松的说道:“无涯见过郡主。”
      隐月急急地问道:“可是查出杀害宁王的凶手了。”
      冷无涯咽下心中苦涩,如今也只有借着这个由头来看她一眼,微笑着说道:“郡主还是如此聪慧,可否借一步说话。”
      隐月这才发现,众人为她和冷无涯留出一个小圈,虽然会场上嘈杂,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但众人的目光却都停留在他俩身上,还有主位上的子桑玄赫,目光就不曾离开过。
      冷无涯和隐月退到一旁,冷无涯仔细说道:“给王爷下毒的是罗枝江,赤邱的大皇子派他相助子桑玄霖,估计两人早已达成了什么共识。子桑玄霖怕出事了摘不干净,特意请的赤邱人动手。”
      隐月冷冷说道:“我早就想过此事子桑玄霖脱不了干系。”
      冷无涯有些犹豫着说道:“调查此事,小秋也出了不少力,甚至可以说关键的地方都靠着她,可否原谅她,也原谅……”那个“我”字,冷无涯话已在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隐月清亮的眼神看着冷无涯,特别冷静地说道:“一事归一事,我可以保证只要她不再招惹我,我不会主动去找她。还有,我替玉谦、替王妃谢谢你的相助。”说罢,就要离去。
      冷无涯拉住隐月的手臂,挽留到:“郡主留步,还请听我把话说完。”子桑玄赫看到他俩亲密耳语,就差没直接冲过去,强迫自己端坐在位置上。
      冷无涯关切地说道:“郡主不必如此客气,宁王爷生前与我本就是至交,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如今赤邱大皇子大势已去,想必这罗枝江失了主人,更会乱来。我担心他转而投靠太子,王爷和你都有危险,不得不防啊。”
      隐月冷笑道:“还正担心找不到他,就怕他不来。”
      冷无涯无限关心地说道:“如果是硬拼,天下没有几个人是王爷的对手,但是如果罗枝江擅长用毒,防不胜防。”同时,冷无涯已经想好,罗枝江未铲除之前,他是不会离开岭南的,就算了拼了性命,他也要护隐月周全。
      隐月抽出被冷无涯抓着的手臂转身,离去,口里说道:“谢谢冷公子的关心,我们会小心的。”
      一句“我们”就把冷无涯排除在她和子桑玄赫之外了。隐月也不敢再回头,怕自己受不了冷无涯眼中怜爱与伤感,毕竟是曾经想托付终身的人,若说半点感情也没有,也是假的。不过此刻,自己的心已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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