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耀北斗

　　舒晚然和储戈散步回家。

　　舒晚然刚鼓起勇气开口被储戈打断之后，反倒不敢再开口了。

　　很长一段路，两人都没有说话。

　　舒晚然虚心死了。一是因为她一说完那些话，就觉得太过分了，但确实是在踩着尾巴了，才口不择言。

　　但总不能刚骂完别人现在又冲回去道歉吧？

　　二是和储戈在一起已经9个月，她才慢慢敢在储戈面前使一些小性子，但每次都是见好就收。

　　即使是在一起快一年，舒晚然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了不了解储戈。

　　最重要的是……拿不准储戈会不会生气，对她同学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储戈瞟了几眼旁边的人，看她没准备开口，便问：“现在不想说了？”

　　“嗯？”舒晚然回过神来，转头对上储戈的视线，笑道，“没有，我在组织语言。”

　　储戈笑道：“跟我说还用那么谨慎吗？”

　　舒晚然停下脚步，睁大眼睛看着储戈，问：“跟你说话真的可以直来直往吗？”

　　储戈眉头微蹙，收起笑容，问：“你现在还觉得跟我在一起很不自然吗？”

　　舒晚然下意识地摇头，想了一下，又点头。

　　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但她分不清储戈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什么时候又在开玩笑。

　　储戈无奈的看着舒晚然，道：“为什么呢？我很可怕吗？”

　　“我怕你随时都会讨厌我。”舒晚然脑子一热，话就出来了。

　　储戈歪头，笑道：“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舒晚然看着储戈笑就不爽，干脆豁出去算了：“就算是在一起这么久，我到现在都摸不清你。虽然你从来不对我发脾气，也不会生我气，但是我反而觉得很不真实。因为付安以前跟我说过，你的脾气也很不好，但是我没看出来。

　　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就是……”

　　舒晚然越说越糊涂，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里越来越烦躁。

　　储戈却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双手抓住舒晚然的肩膀，刚一笑，舒晚然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储戈连忙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对你发脾气还不好吗？”

　　“好啊，”舒晚然答道，“但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反正就是很烦。就像今天高雅欣这件事，你也没有开口帮我说过一句话，都是莎莎姐在帮我。明明是你们的同学聚会，我也说了不去，你非要拉我去，那最后我受委屈不还是我自己处理的吗？

　　我也没有说非要你帮我骂回去或者怎么样，但是我是你带去的啊，为什么你不管我啊？我觉得你根本就没有想过和高雅欣说清楚，她靠近你反正你也不拒绝，反正我也不在你身边，也不会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舒晚然便直接往前走了，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这么久的怨气全都压在高雅欣这件事上，一下就爆发了。

　　不然她也不会说话说得那么难听，也不会明明能和储戈好好说清楚，却非要吼出来。

　　舒晚然转头的那一刻，她觉得她俩有80%的几率完了。

　　以前从没吵过架，一是因为她们俩确实少有吵架的机会，二是舒晚然深深的知道储戈不会哄她，所以有些时候她们俩在某一件事上不和，也是舒晚然妥协。

　　因为舒晚然知道，是她先喜欢的储戈，她的喜欢几乎是呈倍数增长。

　　储戈付出一分，她便付出两分；储戈付出十分，她便付出一百分。

　　最终在安全感和外力作用的双重压力下，舒晚然爆发了。

　　储戈看着舒晚然的背影，她的脑子明明叫她追上去，但是腿却动不了。

　　其实她没明白怎么就真的吵架了。

　　刚刚她也只是开玩笑的让她解释，其实不管舒晚然说了什么，储戈也不会怪她。

　　但是这莫名其妙的，是怎么了。

　　储戈愣愣的看着舒晚然消失在视线之后，身体才像得到解放一样。她再理了理舒晚然的思路。

　　意思不就是她吃醋了吗？储戈思来想去，就琢磨出这么一句话。

　　那她前面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储戈百思不得其解，但自己也莫名觉得烦躁。

　　储戈原本也不钢铁，但是她碰上舒晚然之后，脑袋转速总比以前慢了几拍。

　　她正烦着，当高雅欣打电话来的时候，她烦得想杀人。

　　刚挂了高雅欣的电话，付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储戈接起：“怎么了？”

　　付安叹了口气：“你赶紧过来吧，高雅欣在这闹。”

　　“关我什么事。”储戈不耐烦准备挂电话，她现在正烦着。

　　“诶，”付安急忙喊道，“毕竟同学一场，大家现在也没法玩了。你好好跟她说清楚吧，她现在看着也怪可怜的。”

　　储戈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嗯。”

　　KTV离她现在这里也没多远，不到10分钟就到了。

　　喻莎莎和付安在门口等她，喻莎莎看着储戈一个人来，上前问：“舒晚然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储戈皱着眉挥挥手，对付安说：“高雅欣搞什么？”

　　付安叹了口气，道：“你进去看了就知道了。”

　　储戈刚推开门，就看见同学都坐在沙发上。人走了不少，剩下的就只有几个女生。

　　高雅欣喝醉了，地上全是酒瓶和碎渣。高雅欣坐在角落，原本今天靓丽夺目的她现在却狼狈不堪。原本好看的蕾丝裙也被酒沾湿了不少，高跟鞋也被扔在旁边。

　　储戈回头看向付安和喻莎莎，付安耸耸肩，喻莎莎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现在包房里只剩下女生。

　　高雅欣听到门开了，有气无力的抬头，看见是储戈，立马挣扎着要起来。地上又到处都是酒和玻璃。

　　还没站得起来，脚下一滑，高雅欣就又摔了下去。

　　其他几个女生赶紧去把她扶起来，高雅欣推开旁边的女生，就要朝储戈走来。

　　高雅欣没注意到脚下的玻璃，一脚踩了上去，感觉到疼痛，想快步走，却又一滑。

　　储戈急忙上前接住她，她这要是再摔倒可不得了，地上全是玻璃。

　　高雅欣顺势抱住储戈，笑道：“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储戈眉头紧锁，回头看着付安，道：“来帮忙啊。”

　　付安这才上前帮忙把高雅欣扶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放下高雅欣之后，储戈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高雅欣紧紧拉住衣角。

　　她现在是想骂人，但又没人可骂。

　　储戈只好坐下，看着旁边的付安，道：“这就是你说的让我过来说清楚？我现在跟谁说？跟鬼说吗？”

　　付安笑道：“刚才她还没这么醉。地上的瓶子全是她砸的，谁也拉不动她，只有你了。”

　　储戈只想翻白眼，她现在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储戈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一个女生走过来，是高雅欣的室友，姚静。

　　姚静有些尴尬地解释：“今天你不是带了女朋友来吗，后来你女朋友跟欣欣讲了一些话，我们也不知道讲了什么。但是欣欣一过来，喝了不少酒，就这样了。”

　　储戈眉头舒展，能把高雅欣刺激成这样，那舒晚然肯定说了不少狠话。

　　喻莎莎急忙接过话：“少甩锅啊，也不看高雅欣干了些什么，舒晚然没动手都已经是好的了。”

　　姚静没说话，她们宿舍其他人和高雅欣的关系都不算好，也只有姚静有时候和高雅欣还算合得来。所以这个时候，其实除了她，剩下的都是来看笑话的。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过了许久，储戈深深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姚静，麻烦等高雅欣醒了之后，你告诉她，我不喜欢她，我有女朋友了，这样对我和对她都不好。并且，我不想再因为她，和我女朋友吵架了。”

　　姚静听完，点头，想了一下，又有所期待的问：“储戈，这么几年，你对欣欣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斩钉截铁。

　　“其实有时候欣欣跟我讲你回她消息的语气和一些小动作，我差点都以为你们是有戏的。”姚静说出自己的想法。

　　储戈疑惑的看着姚静，她仔细回想，没有做过什么超过同学情谊之外的事情啊。

　　姚静看储戈的样子，急忙道：“你记不记得上次同学聚会，你没来，但最后下雨了，你来接高雅欣送她回家的事情？”

　　储戈回想了一下，她的印象里面确实有这么一次。

　　“那天，我记得，她说她借了王老师的U盘，我正在好在附近就过来拿。她说她没带伞，她家就在附近，这样说了我不能不送吧？”储戈道。

　　“但是……”姚静记得明明高雅欣是说得很浪漫的。

　　储戈挥了挥手，道：“我从没对她有过任何不合适的举动，我也从来没喜欢过她。”

　　储戈站起身来，将衣角从高雅欣的手里抽出来，和付安、喻莎莎走出去。这一举动却惊醒了高雅欣。

　　高雅欣一下坐起身来，看着储戈拉开门，慌张道：“储戈！”

　　高雅欣急忙追了出去。

　　储戈不是没听到，但也没回头。

　　高雅欣跑出来，从身后抱住储戈，喊道：“储戈。”

　　储戈还没把她拉开，喻莎莎倒一下把她俩分开了，拉过高雅欣就甩了一巴掌。

　　喻莎莎怒不可遏：“你是不是有病啊高雅欣，以前储戈单身就算了，你现在这样有意思吗？”

　　高雅欣没有动，也没有和喻莎莎争吵。

　　其实喻莎莎下手的一瞬间，她也是后悔了的，毕竟是三年同学。

　　储戈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转身离开。

　　“储戈。”高雅欣道。

　　储戈没停下脚步。

　　“我只想问你最后一件事。”高雅欣突然抬头，用将近乞求的语气开口。

　　付安拉了储戈一下，储戈才停住。储戈看着付安，付安小声道：“听一下吧。”她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储戈转头，看着高雅欣。

　　高雅欣赤着脚，头发和妆容早就乱了，身上原本好看的裙子，现也皱巴巴的了。

　　储戈走到高雅欣面前。

　　高雅欣眼眶微红，声音不住的颤抖：“我真的是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类人吗？”

　　此话一出，付安和喻莎莎都有些惊了。

　　储戈也是脸色微变，但瞬间想到舒晚然，便明了。

　　储戈道：“没有这么严重。”

　　高雅欣的脸微微动容。

　　储戈叹了口气，笑道：“其实是我不好，没有一早就跟你说清楚。所以很多小事在你眼里看成了我对你有喜欢，但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你从大一就开始追我，我很感谢你能喜欢我，但是我很抱歉没有办法回以同样的感情。之前我躲着你，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拒绝也拒绝过了。你是个女孩子，我不能说话太重，但你确实给我造成了很多困扰。

　　而今天不管舒晚然说了什么，她都没错。是我没有早点跟你说清楚，对不起。今天我说了这么多，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打扰我，给我和我的女朋友造成困扰了。”

　　说完，储戈便再没有回头。

　　走出KTV，赶紧去找便利店买瓶水，说了这么多话，她快渴死了。

　　三人在外面坐了下来，付安问储戈：“你真没跟高雅欣说清楚过？”

　　储戈翻了个白眼，道：“我都不晓得怎么才算清楚了，她表白多少次，我拒绝多少次。我让她不要想着办法靠近我，她说我自作多情。那我要怎么办？”

　　喻莎莎也连着翻了个白眼，道：“看你这么诚恳，我都差点以为是真的了。”

　　付安道：“我觉得这次怎么也该放弃了吧，方方面面都拒绝了。”

　　喻莎莎也点点头，问储戈：“你今天怎么跟她说这么多？话什么时候变多了。”

　　储戈摇头，无奈道：“舒晚然跟我吵架了。”

　　“嗯？？”付安和喻莎莎不敢相信地看着储戈。

　　储戈点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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