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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定不移
“对了,连钧,我还有事想问你——”晏乐童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连钧用眼神鼓励他。两人虽然没有明言,但已经默契地达成共识——不能说的秘密可以不说,但如果说出口,就一定必须得是真话,不再向爱人撒谎。
“那个……”晏乐童有些脸红,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追究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可他还是忍不住。
“那个,你之前老是看6号,是不是一开始看上他了!”最后一鼓作气,简直是喊出来的。
连钧被他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好笑地挑挑眉,“我记得你问过我这个问题。”
“可是你当时没有好好回答我。”晏乐童嘟囔了一声,那时候的连钧很善于转移话题,不是左顾而言他就是骗他。
“我当时说——‘你比他好看’。”连钧柔声道。
“你、你还记得呀?”晏乐童脸上又开始发热了,小声道:“谁知道你这句话是不是哄我玩。”
“这句不是骗人。”连钧看着他。
晏乐童眨了眨眼,有些扛不住他这认真的眼神,红着脸移开视线。
“还有之前说的,‘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了’,也是真话。可是我太蠢了,不明白这是喜欢,一开始对你不好,对……”
晏乐童直接捏住他的嘴唇,把连钧漂亮的薄唇捏出一个滑稽的形状,然后笑嘻嘻地问:“那初吻给我也是真的了?”
连钧就那么被他捏着嘴点了点头。
晏乐童满足地松开手。
“我想和你说说6号。”
晏乐童立刻坐直了身子。
“我之前还不确定,直到你告诉我他也有继承权,我才完全确定,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
连钧语气平缓,晏乐童却吃了一惊,出于某种惯性思维,他一开始还以为两人是同父异母。
“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但是在这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开始怀疑,因为他长得和我母亲太像了。”
连钧的母亲一定是个大美人,晏乐童默默地想。
“你之前没有见过他?那你母亲……”
连钧平静地看着他,“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有一天,父亲喝醉酒,说母亲背叛了他,我还想再问,但父亲立刻就清醒,不肯再说了。”
“你父亲——”
“父亲几年前去世了。我一直在找我母亲,但是始终没有音讯。”
晏乐童抱了抱他,很是心疼,却还是得硬着心肠问道:“你之前说你家里很富有,是你母亲很富有吗?所以6号说他也有继承权?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母亲离家时没有把她的财产带走吗?”
连钧抬头看向虚无的空气,“是我父亲的财产。他当年创办公司时有一个合伙人,后来不知为何出走,只剩父亲一人掌管公司。父亲对外宣称的理由是两人理念不同,但之后那人就如消失一般,所以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我后来也找过那个合伙人,他和我母亲一样,都是杳无音讯。如今看来,他后来一直和我母亲在一起。”
他脸色再平静,语气也带了几分寥寥。
当年他的妈妈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不管有什么苦衷,造成的结果都是连钧小小年纪被抛弃。他一直在找自己的妈妈,却突兀地得知母亲又有了别的孩子。这个弟弟大概是有母亲的呵护大的,而连钧却只能一个人孤独地长大。
对,孤独。晏乐童潜意识里觉得连钧一定一直都很孤独。
虽然他谈及自己父亲只用了只言片语,但能创建这种赌场、逼走合伙人和妻子,晏乐童已然想象出一个冷酷严苛的形象。
连钧作为赌场的继承人,从小不知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和训练。
晏乐童记起两人初见时,对方展现出的狡诈与残忍,他深藏起来的沉默与敏感,还有那些常人难以习得的技能。晏乐童难以想象他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
晏乐童突然扑进连钧怀里,连钧一愣,随即忍不住翘起嘴角,抬手拍上他的背,“没什么,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已经习惯了。”
晏乐童抬头看他,露出通红的眼睛,“连钧,以后我来爱你,我陪着你,你会幸福的。”
连钧翘起的嘴角抿紧了,眼睛也渐渐泛起些红色。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从他有清晰的记忆起,母亲就是郁郁寡欢的,父亲常年见不到人影,难得见一面,也只是各种考验和训、诫。从没有人对他说“爱”,说“陪伴”,说……希望他幸福。
连钧有些激动地在晏乐童发顶用力地亲吻,“宝贝,能遇到你,我此生无憾了。”
晏乐童掐了他手臂一下,“说什么傻话,我们要走出这里,一起过一辈子,不只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也都会在一起!”
他语气格外笃定,不像是说情话,也不像是说心愿,倒像陈述什么既定事实。
连钧被他的坚定感染,微微笑起来:“对,我们会走出这里,生生世世在一起。”
晚上睡觉前,那些医务人员照例过来查看,看过晏乐童身上的烧伤后,说他伤得不严重,涂些治烫伤和防止发炎的药就可以了。
连钧已经将身上的“牙膏”洗净,露出恢复良好的伤口。
医生看了两眼,说:“你伤得比他还轻,连消炎药都不需要了。”
连钧的烧伤其实是比晏乐童严重的。他看眼晏乐童,对方似有些心虚似的不看他,只低头研究自己胳膊上的伤。
他抬头向医生点点头:“好的,谢谢。”
晏乐童盯着自己手臂,暗自松了口气。
当天夜里,晏乐童不知第几次被饿醒后,悄悄起身去洗手间灌了一肚子自来水。
这下他彻底睡不着了,坐在马桶上发呆,借着头顶的星光看见隔了几个房子的那个女孩儿也在床上发呆,两人视线一对上,都苦笑起来。
“小丑先生,给我吃一点点东西可以吗?拜托拜托了,就一点点东西,连钧不会发现的。”他很会撒娇,若是寻常人听了肯定会心软。
“抱歉,不可以。”小丑干脆地拒绝了他,“连先生比您想象地更敏锐,我不能再冒险,不然会给晏先生带来大麻烦的。”
快饿死了难道不是大麻烦?晏乐童坐在马桶上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宝宝,到床上躺着。”连钧低声喊他。
和他在一起时,连钧会睡得很沉。可一旦晏乐童醒来,离开他的怀抱,连钧立刻就会醒,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感应似的。
晏乐童钻回两人温暖的被窝里,肚子又叫了一声,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帮他轻轻按摩快揪成一团的胃。
晏乐童突然想起之前和连钧的那个分歧——用每天杀一个人来换食物,可不可以?
此时他尝到饥饿的苦处,答案是否和当时有所不同?
晏乐童仔细追究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很高兴自己并没有被这个残忍的世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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