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之陌上花开

　　“夭夭！”
　　墨渊走了进来，一席白袍，墨黑的长发柔顺垂散，他安静得恍若初生的婴儿，然后他拍了拍芳华的肩膀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芳华看了墨渊一眼，又看了看我，扶着袖子走了出去。
　　墨渊转过头看着我，露出很少见的温柔笑容，“来，我帮你疏导一下真气。”
　　说着，扶我在榻上坐好，与我对面对坐了下来，掌心相对，一股舒缓纯正的真气自墨渊掌心丝丝缕缕传入我的掌心，慢慢地蔓延到全身，所到之处，如枯树逢春，生机盎然。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墨渊收了掌力，缓缓睁开眼睛道，“觉得怎么样？”
　　“嗯！”
　　我点了点头，咬了咬嘴唇道，“肖烨的那一掌，我分明感觉经脉寸断，为什么现在除了不能运气外，似乎都好了？是芳华以肉做药，而你每日为我疏导真气？”
　　想到芳华的手臂，我的心一阵痉挛。
　　墨渊起身，扶我半靠在竹榻上，默了默道，“不错，肖烨的‘绵柔掌’确实伤了你的经脉五脏，要不是芳华，估计你……”
　　眼泪顺着面颊趟了下来，心似刀绞般痛。忽然喉头一甜，“哇”得一声，一口血从胸腔处喷了出来。
　　“夭夭！”
　　墨渊连忙点了我背后的大椎穴，将我搂在怀里柔声道，“莫要负了芳华的一番情意。”
　　我闭上眼睛，心里默念，从今天开始，我死也不喝芳华给的药。
　　没想到第二天，端药进来的是墨渊。
　　我有些诧异，当然不管是谁拿药来，只要这个药有芳华的血肉，我都坚决不喝。
　　“夭夭。”
　　墨渊侧身坐在竹榻上，一手端药，一手准备扶起我，“来，起来喝药。”
　　“不喝！”
　　我偏转头去，并不打算配合他。
　　“药要趁热喝，凉了会影响药效。听话！”
　　“芳华呢？”
　　……
　　“他，采药去了。”
　　墨渊神色一闪，似是有意回避。只是他这细微的变化逃不过我的眼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我掀开锦被，从床榻跳了下来，直奔出去。
　　“夭夭……”
　　我跌跌撞撞的冲到外屋，竹榻上没人，我又朝隔壁的厨房走去。阳光斜斜地撒在厨房一角的竹榻上，芳华合着眸，靠在墙上。见我进来，细长的丹凤眼微张，一笑，风华浊世，清雅绝伦。
　　“芳华？”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一天没见，为什么此刻芳华看上去，苍老很多，憔悴很多。以前青丝如瀑，才这会功夫发鬓处隐隐有了一两缕银色。见我靠近，他俊秀的脸庞温润柔和，眉宇间却又另具一番硬气。眼下泪痣颜色暗红发黑，精致的眼角眉梢晕出一层金色的融光，“要是真的有来世那多好。”
　　他顷刻间流露出的悲伤，顿时令我窒息。
　　“为什么要这样？”
　　我抖着双手抚上他的面颊，苍白的脸，惊鸿一瞥，令我有些凄凄然。这个男人泪痣欲泣暗红得格外的醒目，俊朗清秀的面孔有着淡雅温和的神情，依旧是一派清雅脱俗仿若谪仙，只是他似乎身子消瘦也苍老了许多。
　　我仰头望着他，视线两两相望，仿若间隔了千年，他的目光里有太多我不懂的东西……一下子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我恍惚地眨眼笑了，身子却趔趄，徒然倒地，一秒却卧在他怀里。
　　心在那一刻，是疼的。正所谓一阵风，一场梦。来无影去无踪，莫测变幻。谁先付出，谁就该沦陷……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依旧在榻上，墨渊握住我的手，半倚在我身旁。
　　“芳华……”
　　“夭夭，你醒了？”
　　“芳华呢？”
　　墨渊不语，复杂不舍却强忍的眼神让我的身子抖了抖，我挣脱了他握着的手，徒然紧张地收紧。
　　“他，在哪里？”
　　……
　　天空飘起碎雨，平日里静如处子的山林，此刻一波又一波摇曳如碧海，仿若弥漫了一层雨雾，远处山丘的轮廓慢慢地显现，有一根芳华木立于其中……孤零零，通体漆黑发亮，幽幽的香气萦绕四周。
　　我掠身而过，纤细的竹叶划在我的脸上，有些疼与凉。一座坟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情境颇有些萧条，而在这漫山的药草与花香里，那淡淡的檀香味，萦绕不去，是芳华身上独有的药气。
　　芳华死了……
　　“芳华绝色，世间难寻。此兽乃至情至性之物，终其一生为情所困，终逃不脱情疡之劫，成正果者少之又少。”
　　脑海里倏然显现异兽志上的箴言，风轻扬，树茫茫……疑似幽琴低唱，何堪墓荒，独有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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