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情与你

　　这件事对黎宛之打击特别大，她单方面宣布和他冷战。这几天她不接徐临的电话，不和他照面，关于他的一切消息都充耳不闻。程是虽然惊讶但也没当回事，情侣嘛，吵吵架是正常的。
　　她不与徐临联系，不代表徐临也同样如此。她要求不公开，OK，徐临尊重她，所以他从未接她上下班过，也从未在公开场合宣布两人的关系。可这几天，他既紧张又担忧，他总是偷偷摸摸地跟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
　　该死的，他堂堂一个凌远集团的大老板何时活得这么憋屈了！
　　又一次在倒车镜里看到他的车影，黎宛之忍无可忍，拿起了手机。
　　“徐临，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警告生气的口吻，关机、拧钥匙、踩油门，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黎宛之往公司的方向驶去。她不知道，这或许是他们这几天最后一次通话，并且徐临什么也没说。
　　五天，顷刻即逝，足以跨越仲秋和深秋。公寓楼下红叶纷飞，火一样的炙热，这是黎宛之最喜爱的颜色。她把住处选在这里正是因为此地丹枫环绕、美不胜收。六层，放眼望去，这盛景实在提不起她丝毫兴致。
　　人就是这样一种矫情而别扭的生物。不想见时，恨不得躲到全世界都看不到的角落；想见时，又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自己的位置在哪儿。徐临已经好几天没有与她联系了，黎宛之有种失落、丧气的感觉。是她太任性了，所以他才坚持不下去的？还是她太喜怒无常，所以他不喜欢她了？不行，她不能让这段才开始的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
　　她想了想，拨了他的号码。连接几秒，冰冷的女声打破了她的无限憧憬。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她不死心，又打了几次。一样的结果，一样的糟心。
　　打给赵秘书吧，她应该知道。
　　赵秘书刚处理完一些琐事，接到黎宛之的电话不免一惊。
　　“黎总，您好！”
　　黎宛之琢磨着该怎样表达不让她觉得突兀，赵秘书起先开口了:“您是问董事长吗？他五天前去法国出差了。”
　　“出差了！？”黎宛之错愕，“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秘书对这几天的情况了如指掌，她心里好笑。
　　“月底吧，不长，两周时间。”她一板一眼地回。
　　月底！今天21号，这么说不是还有9天？
　　黎宛之恹恹，“那好吧，回来我再联系他。”
　　徐临，你行啊，出差两周都不告诉我！黎宛之狂躁地抓了抓头发，将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
　　今天休息，傍晚，她去了趟超市。回来时，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按电梯，门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片刻没有踏出一步。
　　眸中倒映出她笨拙的身影，徐临似笑非笑。他走近了一步，指了指她手上的东西，“需要帮忙吗？”
　　黎宛之傻楞在这里，他话不多说接过那些东西。
　　“很惊讶？我早料到了。”
　　电梯门“叮铃”一声合上，幽闭的空间里四面都是他们的影子。
　　黎宛之牙齿打颤，说话不怎么利索:“你…你你你，不是去出差了吗？”
　　“哦……？”拖着长长、上扬的尾音，他侧身挨近她，“赵秘书话没说完吧，这是我原本的打算。剩下的事不怎么重要，都交给副总了。”
　　温热、湿润的气息吞吐在黎宛之脸上，她不由面红耳热起来。
　　“那…那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她小声嘀咕，朝旁边挪了一步。
　　徐临见状，略有些不悦。仅仅维持一秒，他便轻翘起嘴角。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吧，我有个朋友她住在这里。”
　　小小的失落，黎宛之脱口:“男的女的？”
　　又是“叮铃”一声，门开了。
　　“六层？你住六层？”
　　她快速抢过他手上的袋子，夺门而出，不再关心刚才的问题。
　　徐临跟了出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黎宛之顿下进步，回身，“你不是有朋友在这儿吗？”她不想承认，她其实是吃醋了。
　　徐临走过去接过她一边的袋子，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地揽过她。
　　“嗯，我是有个朋友住在这儿，可她没回来把我晾在了门外。回答你的问题，她呢，是个女的。所以合起来就是‘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放缓了速度，叫得格外亲密。黎宛之瞬间像喝了蜂蜜一样露出悦然的笑。但却她板着脸，并不表现出来。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挣开他，她转头去按门上的密码，动作机械生疏，密码是几来着？
　　徐临笑眯眯地跟在她后面，她按几遍他就看几次。
　　“哐当”一声门锁解开，黎宛之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
　　“装潢还不错，就是颜色太艳了，我不喜欢。”
　　主打复古的中国红，到处可见别致精巧的小物什，喜庆而富有古典气息。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种颜色。
　　不假思考地，黎宛之找了双拖鞋给他，女士的，徐临穿得极其别扭。
　　“看来下次我得自备生活用品了。”
　　What！？在发觉自己眼花后，黎宛之觉得耳朵也有点背。不行，这是她的家，不能如此纵容他！
　　她放下东西，“你确定？有时程是会过来，你还要过来吗？”
　　知道她什么意思，徐临挑眉，把东西放在餐桌上。
　　“有何不可。”
　　真是……黎宛之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徐临突然说:“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刚买了一大堆东西，全都是速食食品。他随意翻了翻，没找到心仪的。
　　“你通常就吃这些？”
　　跟秦栖影生活过几天，徐临知道，秦栖影从不会委屈自己。她不会做饭，最直接的就是叫外卖，像这些速食食品，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又一个疑问植根在脑海里，徐临重重地叹了口气。
　　黎宛之以为他是在感叹没有好吃的。
　　她提议道:“冰箱里有些面条番茄什么的，我会做意大利面，你要吃吗？”
　　意大利面？总比这些好吧，徐临点头，“那好吧，你做。”
　　切丁、倒油、煮面、翻炒……她的动作熟稔老练，十五分钟后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面呈现在徐临面前，他眼前一亮。
　　“既然会做为什么还买那些食品呢？”
　　黎宛之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的份量比较少。
　　“麻烦。”她挑了几根往嘴里送。徐临神色淡漠，仿佛刚刚表现出来的惊艳是错觉。
　　“以后不要吃那些了，嫌麻烦的话跟我搭个伙。”
　　两人相对而坐，吃相缓慢优雅。窗外夜色降临，有种寂静的深邃。
　　黎宛之停下喝了一口水，“不要，我习惯一个人。”
　　这句话本身就很奇怪，徐临揣问:“那个程小姐呢，听说你们打小就认识了。”
　　“程是啊……”她稍稍停顿了会儿，“是啊，好多年了。”
　　他轻笑，不再多言。一顿饭吃得简单温馨，到洗碗的时候黎宛之耍起了无赖。
　　“你看你不请自来，我请你吃饭你也要表示一下嘛，这才是男朋友的典范。”
　　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着重强调“男朋友”三个字，她望了望盘子，不言而喻。
　　“饥寒起盗心的前一句是什么？”
　　他不接她的茬，直接甩下这句话。黎宛之喃喃:“饱暖思……”
　　全句在酝酿之中尚未完全说出口，她感觉腰身一紧，一张放大的俊颜凑了过来。
　　唇齿交缠，夹杂着残留的意大利面的味道，她被吻得晕头转向。
　　然尔，这只是前奏，徐临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两颗心契合在一起，“扑通扑通”，落入耳中的全都是铿锵有力的节奏。
　　“徐临……”
　　她□□一声，他手灵活地掀开她的衣裳，探进了她的后背。
　　他沙哑着嗓音，眼神迷离而柔情四溢。
　　“你爱我吗？”
　　忐忑和羞怯交织，黎宛之垂下眼睑。
　　“爱。”
　　一股烈火快要从胸腔喷薄而出。
　　徐临满意地点头，俯身又落下一吻。有别于刚才，这吻炙烈缠绵，完全不让她又逃脱的机会。
　　两人要进一步动作时，一阵铃声打断了他们。
　　徐临懊恼地停下，黎宛之尴尬地从他身下爬起。
　　“喂！”
　　阳台离沙发不远，电话是程是打来的，徐临可以清楚地听到她们对话。
　　程是异常兴奋，“我跟你说，路董约我了，就是这周末！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有机会。”
　　黎宛之瞥了眼徐临，压低声音，“不是，我其实……”
　　“哎呀，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大的牺牲。你跟徐临交往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我很抱歉。要是知道你会搭上自己我就不逼你了……”
　　不是本意！
　　徐临清晰地捕捉到这几个字，心猝然一痛。牺牲，他所珍重的在她看来都是牺牲吗？
　　“是因为她还是路远瞻？黎宛之，你说的诚心就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电话没断，她急急地跑向他，“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是疯了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他甩开她的手，漠然冷绝，“我们需要时间思考一下，这段时间不要再见面了。”
　　黎宛之看着他气急败坏地离开，心如刀绞。她终于知晓他往常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在原地等她，可是这回，换作她了，她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
　　徐临，不是这样的……她凄楚地落下几滴泪，继而又深深地感到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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