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心梦第十八章（一）
第十八章
（一）高考
提要：我是茅坑里的一块苦石头。
关山从初三学物理学开始，他的物理学成绩平均98分上下波动，他的数学成绩在95分上下波动。他的几何成绩平均是100分。他哥给他留着本书《几何习题难题详解》，他一直带在身边，有空就练。他上山挑担休息时，也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几何和三角。所以成绩那么好。
他哥关海比他大十岁，长得很像他母亲，英俊文静。但他的性格却象他父亲，寡言懦弱。他们兄弟俩的性格正相反，兄弟俩却十分友爱。关海从没被他父亲骂过打过，而关山是经常被他父亲打屁屁。而每次要么他大姐，要么他哥关海替他解围。而且在姐弟和兄弟中，也是他的大姐和他哥最疼他。他穿的衣服都是他大姐为他做的，他没有上学前读的书是他哥教的。
每当周末，他哥从城关放周末假回家，他都要赶着黄牛到太子岭去接他哥，兄弟俩一路聊回家。
他哥虽然寡言懦弱，但却善良正直。
高三上学期，他班上一位姓潘的山里农家同学，因长期咯血，被查出是肺结核空洞期。
肺结核，在五十年代，在治疗肺结核特效药物链霉素等没有出现前，就象现在的癌症一样可怕，而且传染性极强。所以，校方一接到医院报告，立即做出决定，劝退休学，立即回家。
已是下午4点多了，一个咯血病人要走六十至七十里的山路才能到家呵，这位潘同学无助地望着学校，可老师和同学们见他如见瘟疫一般，他只好无奈地坐在校门口哭着。
善良而有同情心的关海听到后，十分同情潘同学，到校门口接他回校舍，亲自去食堂买晚餐给他吃，当晚留他和自已共挤一张床。次日一早让他回家。关海救了他，可他自已却传染上了肺结核病，而且他自已还没感觉呢，他还以为自已是感冒。一直到了上海，大学体检才知道。当即被大学校方劝退休学一年，如有好转再来上学。
回到家里，正值村里为农民办夜校，关海是村里唯一大学生，村长亲自来请关海当夜校老师，冯明冶笑着说：“我儿子是回家养病，当老师不敢当。”而关海却劝他娘说：“妈，我身体还行，晚上反正没事做，就去教二个小时吧。”
一开学，关海课教的好，那知，下课后，这些上夜校的青年却缠着他请教他。弄的关海每天都得三更半夜才回来。关良勋每晚都唉声叹气，又不好说关海。而他娘每晚都为他煮了点心等他。冯明治哭着劝儿子说：“仔，你本来是回家养病的呀，这样下去你会累垮的！”
关海叹气说：“妈，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人家？我有时忙着来不及回话，人家就说，我瞧不起他。“
终于一天关海累的咯血，发高热，卧床不起了。
此后九年多，关良勋花了所有的家当，请了不知多少良医，也无回天之力了。
关海走后，冯明治伤心过度又病倒了，关家就此破落了。
这事对关山的打击太大了，关海不仅是他的敬爱兄长，也是他的良师益友。
关山要高考填报志愿，请他的三姐夫妻回家。
王玉取说：“小弟，我们一家身体都不是很好，我看，哦，我建议，你去读医好。” 他话一出，关书就皱眉头，沉默无言，她心想，自已的小弟连鸡鸭都不敢杀，怎么去读医呢。”
张书礼说：“小弟数理化数一数二的，特别物理学好，我看报考北大清华没问题。”
关山只听着，没啃声。
王玉取把自已手上手表取下交给关山说：“高考这些天，你要对时间，你拿去用吧。”
关山笑着说：“谢谢大哥了！我就借用了。”
他的一本头二个志愿报了北京名牌大学，第三志愿报了上海某医学院。
明天就要高考了，关山和往常的大考一样，去他三叔剧团看戏。这是关山的习惯。每逄大考前夜，关山与别人不一样，不会去苦读，因为要读的书他自已认为已准备好了，他一定要去看电影或去看戏，放松自已，这在学校老师和同学中已不是秘密了。
他三叔笑着说：“山仔，明天要高考了，我祝你为我们祖宗争光！今晚好好放松哦。”
那年代的高考与现在高考是不一样的，标准答案是在高考后才发过来，而且答卷也不是现在的单页装订的，是与古时的串式即拆叠式，一拉开八面四页就都看到了。
一中是省的重点中学，二中与一中历来有竞争。这次是二中老师主监考一中的。
今年本校老师不能进考场，学校事先并不知道，还以为和往年一样。为了尽早拿到标准答案，每个考场的第一排五位同学，都是每班的尖子学生。关山的位置就在讲台下。他们的答案，本校监考老师要背下来，这样，考后，各科老师就知道标准答案，好评估每位学生的高考成绩。
今年的高考非比往年，考窒外有警察看守，本校监考老师不准进考场，只能在考场外看着。
高考的第一天，是考语文和政治，关山轻松地过了。明天是考物理学和数学。晚自习时，关山只复习自已做的二本笔记。
关山平时做了二本笔记，一本是考试中自已做错的题，一本是平时的难题。大考前，他都要拿出来温习。下自习课后，就上床睡觉了。
半夜时，那些苦读的同学悄悄地回来了，他被吵得有些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似乎耳边有一声音在叫他，那声音好象很熟悉，好象...,好象...,他一时又想不起来，他烦燥地转身向着墙壁侧睡，又怕吵醒与他近床的同学睡觉。把一个耳朵压在身下，用手指头堵塞另一个耳朵，这才睡着了......。
眼前一道亮光，亮光中一个人影，那人影渐渐清晰，好象是他哥关海，他惊醒了，看表已是下夜二点正。关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关海已去世一年多了，往日兄弟情深，禁不着泪水涌出，神思恍惚......。
高考的第二天早上考物理学，这是关山成绩最好的学科。他拿到考卷后，拉开每面大概看下，觉得不难，就埋头下答了，没有往常那样仔细看看每面的分数和几张页面。
他只做了一个多小时就答完了，又仔细地查看自已的答题，就想交卷了，可侧头看看左右同学还在埋头苦答，又不想出风头，只好干等着，见有同学交卷了，这才上台交卷，这时那位二中的监考老师才对他说：“你的卷面粘贴了，还有二面没有答。”
原来他早就看到关山的考卷已粘贴了，他知道他眼皮下的这位学生一定是一中的高材生，为了学校的竞争，这位无良的教师竞没师德，到了最后才讲。
此时的关山，真的乱了方寸了。但他立刻想起临考时校长的话：“考场中如有监考老师违纪，你们要在答卷的页头记上，为你们争回权利。”他立即就要在页头上写上页面粘贴，被监考老师制止了。
那位教师意识到，如果让关山写上了，他的教师生涯也就结束了。
他赶紧和关山一起撕开关山后二面的考题，撕了十多分钟卷子才撕开了，可时间已经不多了，只有半小时了。
关山的思绪已完全乱了，懊悔...恨自已。
二页面，四道题，半小时要答完，已完全不可能了。他只能选好答的先答，只答了一题，时间已经到了。他只好痛苦地交卷了。
这一切都被在门外他的物理学吴老师看到了。关山一出来，他就拉走关山，并报告了校长。
学校的领导都来了，校长语重心长地说：“小关，你是位有志气的好学生，你是保送来读高中的，学生中能拿最高助学金的是你，你自已也勤工俭学，就为了今天的高考。上午考不好不要紧，你还有机会，下午数学一定要考好呵。”众领导都劝说他。
关山苦笑着说：“感谢校领导！我是茅坑里的一块苦石头。请你们放心！”
下午的数学考试，关山十分仔细认真，只做了二小时就做完了。他不敢大意，又反复地查分，复查答题。他瞧他的左右还在埋头答题，他又担心上午的教训，又一遍地复查，这才去交卷了。
事后才知道，他的物理学考的最差，他的数学得了满分。
班上同学中传开了关山高考物理学考试的离奇故事。许多同学都担心关山完了，考不上大学了。只有杨林等好同学不相信，即便他物理学的名牌大学考不上了，但他也一定能考上大学。
第三天下午考完外语，高考结束了。傍晚，同学们三三二二地在校园里聊着，有的欢喜有的愁苦。关山却一个人在宿舍里整理东西，既不去告别老师和同学们，也不参加第二天的毕业典礼，悄悄地离开学校，去城郊他的三姐家了。
关琴欢喜地说：“小弟，高考很辛苦呀，好好在我家休息几天哦。”
关山苦笑说：“谢谢三姐！不，明天我就去溪畔捡牛粪。”
张书礼说：“今晚咱哥俩就喝个一醉方休吧。”
当晚关山真的酩酊大醉了。
他三姐夫家住在城郊的木兰溪畔，那儿是农家放牛的好地方。城郊是比较富裕的村庄，那儿的猪牛粪没有人去捡拾。而在关山那边，是人多地少的穷村，化肥贵买不起，农作物主要是施用猪牛粪。十斤猪粪值五个工分，十斤牛粪就值三个工分。二十斤的猪粪或三十几斤牛粪就等于他爸爸或他大姐的一天工分了。
次日，晨曦初露，关琴的婆婆已起床烧饭了。
关山酒也醒了。
关山盥漱完毕，就要去溪畔。老人家却留住他，为他特地煮了泡鸡蛋，让关山吃完了，又为他准备好一担萝框，这才让关山出门。
木兰溪畔，已是牛群和猪群了。关山十二分高兴，不到一个小时，他的二个萝框，已装满了，大约有一百多斤了。他哼着小调回他姐家了。中午，农民们回家吃饭了，他又出来去溪畔，又挑了一百多斤回来，傍晚，他再去。此后，他一日三次，天天如此。每五天，他和他三姐用板车，拉着这些农用肥回家了。
往年，关良勋家只有他的大女儿关书一人参加生产队劳动，关良勋平时常出外做工程。而队里的粮食是安劳动力的工分分配。所以他家只能分到关书一个人的口粮，常年要买高价粮才能维持生活。
今年，有了关山这一个多月来送回给生产队的农用肥，顶了十多个的劳动力。今年关家终于有了余粮了，不用再买高价粮了。聪明的关山利用这短暂的一个多月的假期，不仅解脱了自已家的缺粮，而且也帮助了生产队解决了缺少农用肥的问题，受到了村民们的好评。
一个半月过去了，高考发榜了。
关山在三姐一家人的催促下，才回到自已家了。但他足不出户，还要他娘，对来找他的同学只说他不在家。杨林来找他，他也不见。整天躲在家里看小说。
这天，8月26日傍晚，天气炎热，他大姐要关山出来陪她乘凉。只听从城关方向传来杨林一边跑步回来，一边大声喊叫：“关山！关山！我们考上了！我们都考上了！......”
杨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俩考...上...上海...某...医学院了。”
关家一一下子欢腾起来了。
一个连鸡鸭不敢杀的后生，竞考上了医学院！关山苦笑着，想起了下午刚读过的元曲《百花亭》里名句“成事在天，总不由人”。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