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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深牢之中,轻轻一语就引来曼曼的回声,锁链在地上拖曳,亘来到栏杆前。
“别怕,佐助。”
他像平时那样低声安慰着,佐助一阵颤抖,血在血管里翻腾起来,酸楚、愤怒、恐惧这些情绪来回翻覆,他咬着唇忍了又忍,终于把那些即将涌出的眼泪逼了下去。深深吸了口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知道真相,他不想再像从前那样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直到事到临头才如梦初醒,却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亘略略迟疑,佐助已经按捺不住:“告诉我!”
隔着两层栏杆,只看见他神色一动,垂下眼睛,竭力用空洞平静的声音说:“谅…是奏真的弟子。”
奏真…羽川奏真…
这是佐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与亘有着深深的联系,无法斩断的羁绊。
“然后呢…”佐助喃喃发问。这时候的他还不懂得这样的无望的痛苦正是因为你的敌人是你自己。而在许多年后,当他已识得个中愁苦,才知道什么叫做欲说还休。
“然后呢…”亘茫然地跟着重复,突然轻笑一声:“然后…就是这样了…”他抬起手,牵动锁链叮当作响,衣袖下的手腕上刻印着查克拉封印的符文。刺杀同袍,如此深重的罪孽——他并没有料到会走到这一步。
暗沉沉的牢狱,除了火光照亮的那一点,只能看到一派沉暗的景象,到处都干干净净,石床上只有一领薄被,除此之外一应皆无。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突然灯火噼啪一声,火光一颤,簌簌飘下几星火点。
亘微微抬头,望着火焰出神。觉察到谅与奏真关系匪浅,大约是从年初开始,似曾相识的语气,使用忍术的习惯,还有…那个香袋。
熏香的习惯,是在茶之国养成的,夜色幽暗之时,炉火摇曳,微光影绰,四壁之物因此而熠熠生辉,暗盈的熏香已经点燃许久,尤其是雨夜雪天,香味经久不散,闻起来倍觉亲切。
奏真喜欢“胧月翠”的香味,郁郁葱葱、沉静清致,来自深山水泽,有着宁静里桧叶那幽远而无从言说的风调。而他更喜欢“赤露沉”,清冽凛然,如沐浴阳光朗日那般尽情尽性。但来到木叶后已经完全断绝了这个习惯,那些衣裳上曾经浸染的香味,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淡薄。对于香料并无兴趣的谅,是从哪里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怎么会恰好得到?
一旦察觉,回想起来只觉得处处都透着古怪,自己饮食上的喜好,战斗时的习惯,甚至生活的一些细节,知之周详,熨帖备至,有时候他几乎会以为奏真还在。
但他分明早已离开。
人若要活得太分明清楚,必会痛苦。也许他该当做不知,将这一份隐忍的温柔接下,毕竟在他的心中无一日不思念,没一刻忘得了他。
但感到温暖的同时,身体里却又似有什么堵住,时时疼痛着。希冀里带着痛苦,渴望里藏着无望,睡不着的更深夜半,内脏会一阵阵地酸痛发寒,让他不得不蜷缩起来,忍受这来自自己的恨意。
想要,想要那温柔得难以形容的微笑,目不转睛的注视,梦魇醒来时的柔声劝慰,夏月祓时两个人的福气…
恼恨,恼恨他自以为是,绝情绝谊,明明已经斩断羁绊,却又隐隐牵连,搅扰着他的梦魂。更恨的是自己,为何要在意呢,为何还要被那痛恨的凡俗的情感牵动,为何不能把一切当做是梦,这样总会有醒的时候。
如此矛盾,如此纠结。终于再也无法忍受。
但他不能就这样丢下佐助一个人,鼬为他铺下了最接近成功的道路,而在自己能够改变它之前,他并不想冒险改变。他必须找到一条理所当然的路离开木叶,不会给鼬的计划、给佐助带来任何麻烦。
唯一可行的…只有奏真。
亘并不是会被感情牵绊得完全无法行走的人,先天里属于忍者的冷酷与狡猾让他在因这段不该萌生的感情而苦恼时,也意识到了奏真对他难舍中可以利用之处。木叶的温情是他一向所诟病之处,此时也成为了他离开的助澜。
只是…虽然下定了决心,却还是忍不住动摇——在心中他憎恨着对奏真萌生感情的自己,也同时憎恨着利用奏真感情的自己。准备计划的时候,他的喉咙里一直翻腾着某种干枯的东西,令他感到窒息。
在谅向他表示要“谈一谈”时,他就决定要踏出最后一步,却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刺杀同伴。
那天,在步步紧逼下谅终于承认他是奏真的弟子,从七年前就开始往返于茶之国与火之国,接受奏真的教导。之后的事情亘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仿佛有可怕的尖叫声从某处传来,脑子里火烧火燎地痛,直到被人重重打翻在地。
意识渐渐回笼,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俊辅焦急而愤怒地低吼着…他看不见,也不想看,头痛欲裂,眼睛好像烧着了那样热辣辣地痛,不断地流着血。在迷乱与疼痛中,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从最坏的情况出发,并不意味着能将所有的不幸都承担下来,那些悲苦并没有释然。
但那又怎么样?被关进牢中时,一直焦虑苦恼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苦恼也好,纠结也好,爱恋也好,迷惑也好,从此再也与他无关。他躺在冰凉的地上喑喑哑笑,眼中鲜血混合着滚烫的热泪,无法控制地流下。
如他所料到的,虽然犯下了这样的罪,木叶却仍然对他保持着一线宽容,在着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唯一的宽慰只有朝比奈那天探视结束时低声而迅速的一语:谅还活着…
他不得不承认,霎那间涌上心头的,是无法言语的轻松与欣慰。
“回去吧,佐助。”亘低声说,他不知道木叶为何会允许佐助探视,也无法对他说太多。
随手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佐助站起来,到门口却又停住,大声说:“我在家里等你,你…”声音骤然带上了哭腔,似乎再也忍不住,急忙回头匆匆说话:“你一定要回来…”
他低头直奔而出,再停留一刻也许就会无法抑制地哭出来。只能死死咬着牙,在心里一遍遍重复:不能哭,不能哭…无能为力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等着亘回来。
转过拐角时佐助差点和人迎面撞上,那是个披着斗篷的高大男子,佐助瞥了他一眼就匆匆离开,只注意到从帷帽下露出几丝浅灰近乎雪白的头发。
究竟是谁?这个疑问有如露珠落下,在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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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月翠和赤露沉:个人编纂,因为查不到相应的资料╮(╯_╰)╭。
猜猜那个人是谁?
我们来谈谈亘的爱情观和价值观: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亘的确喜欢着奏真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对某些事情妥协,在他看来自己的自尊是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所以当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忘记奏真,斩断这种羁绊时,除了惊慌外,他心中还有着憎恨与恐惧。这种“爱”无疑加深了他对奏真和木叶的“恨”,他目前的平静是建立在与木叶妥协的基础上,所以这个根基在亘发现自己对奏真的感情时动摇了。恨屋及乌,所以他无法在木叶再呆下去,甚至连佐助也无法牵绊他。
但他对佐助、对鼬始终有一份感情在,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行动伤害到他们,所以他的方法只能是奏真,让木叶产生愧疚,让他有得以离开的理由。但同时,这种利用也在伤害着他自己,他恨着喜欢着奏真的自己,也憎恨着利用这份感情的自己。正是在这样复杂的感情重压下,他才会连自己也没想到的爆发出来,最终伤害了谅——对于此,亘是愧疚的,但绝对不肯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第六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