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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莫源从东院搬到了这个南边的小落院里，落院此时正开满梅花，他倚坐在榻上，侧头看着满园白色的梅花，一时有些晃了神。他想起离开双关城的那日，黎冬皑牵着阿瑶的手，站在树下与他们道别。
那时，亦是满目的白，白色的梨花。
倘若当初没有离开那里就好了，阿瑶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他是无暇顾及她的。
脚步声渐渐传来，莫源回头缓缓合上双眼，随即，一把略带嘲讽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怎么？东院不好受吧，那里湿气重，五皇子莫要染上什么病才好。”
莫源睁开眼，双眸在触及高荣明时，显得有丝惧怕。
莫源的眼神以及默然，让高荣明很是满意，“想好了？”他扬手拍了拍，约莫有十来个丫鬟鱼贯而入，手上捧着东西站成一排，“你要知道，富与贫，生与死，都只是在我一句话。你是要拿回你应得的，还是和那些低贱的人一样，就看你自己了。”
低贱的人……爹娘……莫源心里一颤，抿着唇，良久才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很好，早这样不就不用受那些无谓的苦吗。”
高荣明向着丫鬟们使了使眼色，丫鬟们上前开始各司其责替莫源穿衣梳洗。
青地锦袍上暗绣四合如意云纹，腰间环着光素无纹的白玉方口玉带，墨发用一支玉簪束起。干净利落，相貌也算俊朗。
当黎冬皑端着菜进到用膳房时，便看到莫源这样坐着。她微微一怔，他的脸已没了从前的黝黑，转而是苍白，上次屋子里的光线太暗，她都没有注意。他苍白的脸上依旧有着明显的凹陷，气色看上去倒是比上次要好些。
虽说莫源出来在她意料之中，可这么快高荣明便让他同席……看着莫源端坐在桌旁，他方才分明看到自己却丝毫没有变现出什么，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她忽觉自己好像算错了什么。
而随后的事让她更是始料未及……
“听说了吗？”丫鬟甲正与丫鬟乙窃窃私语，丫鬟乙一脸惊恐，“你是说……”
丫鬟甲点了点头，“听说已经换了好几个丫鬟了，巧儿和楚楚还被骂哭了。”
丫鬟乙惊恐状蔓延整个脸部，“这么……吓人？啊呀！管事好像说让我明天去的……”
“呃……那你得先做好准备。”丫鬟甲摇晃着脑袋，“也不知是什么来头，老爷竟然这么放任。”
“就是……”
声音渐行渐远，两个丫鬟都没发现她们身后，有一个人正保持着距离偷听。
此人自然是黎冬皑，这几日她听说莫源那边在很勤奋地换丫鬟，每个丫鬟进去不到一个时辰，要不就是被他赶出来，要不就是丫鬟们哭着夺门而出，她思忖着，莫源究竟做了什么事啊？
晚上，楚楚一进门便被黎冬皑逮住，她左看右看，搞得楚楚委实不自在，终是妥协问道，“冬、冬儿，怎么了？”
“你眼睛好肿，哭过了？”黎冬皑退开身，摸着下巴道。
楚楚一听，便想起之前在小落院里的事，眼眶又不自禁地红了起来。这着实把黎冬皑吓了一跳，同时更加好奇莫源到底把她怎么了。
“诶诶诶，你别哭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楚楚都把这事儿淡忘了，可哭的人就是这样，你越她她哭的越凶，黎冬皑没法，只好拉着她坐在床边，给她倒了杯热水，等着她平息。
看着楚楚还在抽泣，黎冬皑轻轻抚了抚她的背，“现在能说了吗？”
“冬儿，那个人是从东院出来的吧，你看到过他的，他是不是很凶？”
哈？莫源很凶？
“之前就听小怜姐她们说，这个公子很难伺候，去过的丫鬟他都不满意，管事便让我去试试，可……”
没说几句，楚楚又开始哭了起来，黎冬皑很是无奈，只好出杀手锏，“楚楚，你在哭的话，明日眼睛就要肿了，你想顶着两个小笼包一样的眼睛吗？”
话音刚落，便见楚楚一惊，随即连忙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缓缓道：“我看他在忙就站在一边，结果他就开始骂我……”
骂的也无非就是你蠢你笨你木讷这些话，黎冬皑听完后，觉得其实没什么啊，当然她不是说莫源骂人没什么，而是骂的内容真是没必要哭成这样的。可楚楚向来胆小爱哭，她也只好盲目安慰几句。
这莫源究竟是受什么刺激了？
等楚楚睡着后，黎冬皑如约来到树下召唤七杀。她原本其实是不想麻烦白即离的，他自己那边也有很多事，但现在除了他，她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让七杀给白即离带话，她想知道当初莫山带着莫源离开暖风岛，究竟所为何事？
翌日，伴随着一场小雪，小落院的梅花正含苞待放，树枝被白雪压得弯弯的，墨色的树干与洁白的琼玉配在一起，好似一幅水墨画一般。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急速而过，在不厚的雪地上留下了脚印。重檐屋门口，莫源瞥了一眼刚才夺门而出的丫鬟，他随手将门合上。
又赶走一个。
此事很快便传到了管家耳里，管家心下颇为愤怒，给那公子安排了这么多丫鬟，他就没一个看上的！这也就算了，毕竟也不是让他选老婆，可把每个赶走是闹哪样啊？！
一把怒火烧啊烧的，终是把管家点燃了，他带着几个家丁便向南落院走去。要不是老爷吩咐好生伺候，他把那小子痛打一顿，然后扫地出门了！
心里虽然窝火，可到了莫源面前，管家却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恭恭敬敬道，“哎哟喂，小祖宗啊，您到底想怎么样啊？这府里的丫头您都看了个遍，就没一个凑合的？”
莫源坐在案前，提笔写着什么，头都没抬一下，“辛苦了，那就算了吧，要不要丫头伺候都一样。”
咦？管家诧异，这可不成啊！这小子虽然是这么说的，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去老爷面前告他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呀！这哪行啊！公子你可是贵客，不能怠慢的。”
“哦。”莫源不痛不痒，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管家看着他端着架子，心里暗暗唾弃，真当自己是贵客？！呀呀呸的！他瞥了瞥嘴，声音低沉，为难道：“可……全府的丫头您都瞧不上啊……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莫源终是抬头，搁下笔，眼睛越过管家肩头，看着正来送午膳的丫鬟，他扬手一指，“那就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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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