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覆乾坤

　　第五卷：西域烈焰卷

　　第一章：圣旨西巡辞帝阙，驼铃初响向玉门

　　养心殿内，龙涎香的气息氤氲不散，却压不住那份由边关急报和古墓秘辛带来的肃杀之气。皇帝负手立于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久久凝视着帝国版图西北那片广袤而色彩斑驳的区域——西域。那里标注着诸如“龟兹”、“精绝”、“车师”等古国故地，也有“兀鹫部落”、“黑沙漠”、“死亡之海”等令人望而生畏的名号。

　　王奕鸿垂手恭立，他能感受到天子目光中的沉重与决断。古墓探险带回的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让帝国最高统治者下定了决心。

　　“王爱卿，”皇帝终于转过身，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圣火教’祸乱内地，勾结北狄，其根不除，国无宁日。林姑娘身世牵连其中，亦需一个了结。西域都护府重建，势在必行。然则，西域情势复杂，远超内地，部落林立，信仰纷杂，更有北狄势力盘踞其间。派大军征伐，劳民伤财，且易激起众怒，非上策。”

　　他走到御案前，拿起早已备好的一卷明黄圣旨：“朕，欲派一智勇双全、心思缜密之人为朕之耳目，先行西出玉门，明为巡察商路，安抚诸部，暗则查探‘圣火教’总坛所在，绘制舆图，结交可用之力，为都护府重建铺路。此人，非你莫属。”

　　王奕鸿心中凛然，知道这将是比铁壁关更加漫长、更加凶险的旅程。他撩袍跪倒：“臣，万死不辞！”

　　“好！”皇帝将圣旨递下，“朕授你‘西域宣抚巡察使’之职，赐天子节钺，可便宜行事，沿途州府兵马，皆需配合。另赐金牌一面，遇紧急情况，可调动边境守军。厉鹰会挑选一队内卫精锐，扮作商队护卫，随你同行。程岩在兵部，会为你准备好通关文书、西域情报及所需物资。”

　　“臣，领旨谢恩！”王奕鸿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和金牌。这意味着，他拥有了代表帝国皇帝巡视西域的无上权柄，也肩负起了揭开最终谜团、扫除帝国西北边患的重任。

　　“此行凶险，远超以往。”皇帝目光深邃，“西域之地，不仅有‘圣火教’妖人，更有流沙、毒虫、莫测的天象，以及……人心鬼蜮。林姑娘……你务必护她周全，亦要……看清她最终的选择。”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王奕鸿重重叩首：“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扫除妖氛，亦不负林姑娘！”

　　接下来的半月，整个闲云居和皇城司都围绕西巡之事高速运转起来。程岩送来了厚厚一摞关于西域地理、风俗、部落分布、乃至传说轶事的卷宗；厉鹰亲自挑选了二十名经验丰富、忠诚可靠的内卫好手，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更精通番语、医卜、或是有沙漠行走的经验；鲁师傅则加班加点，赶制了一批适合沙漠环境的装备：防沙的面罩、储水的水囊、辨识方向的罗盘、以及一些精巧的防身机关。

　　王奕鸿埋首于卷宗之中，恶补着关于西域的一切知识。他知道，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知识有时比刀剑更管用。林墨然则显得异常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在擦拭保养她的兵器，或是独自打坐调息。西域，那个可能与她血脉根源相连的地方，既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悸动，也带来了更深的不安。王奕鸿没有过多打扰她，只是将重要的卷宗摘要放在她房中，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整理心绪。

　　这日，王奕鸿与程岩在闲云居后院核对最后的物资清单，老张头匆匆来报，说门外有一支刚从西域回来的大商队管事求见，声称有紧要消息禀报王大人。

　　来者是一名风尘仆仆、面色精明的中年胡商，名叫阿史德·元礼，有着粟特人血统，是常年奔波于丝绸之路的大商人，与闲云居素有生意往来，也算知根知底。

　　“王大人，”阿史德·元礼行礼后，压低声音道，“小人月前从龟兹归来，途径‘白龙堆’附近时，我的商队曾远远瞥见一伙形迹可疑之人。他们约有数十骑，皆着白袍，行动迅捷如风，不像寻常商旅或部落民，倒像是……某种教派的武士。他们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往‘死亡之海’深处的‘火焰山’而去。”

　　白袍？教派武士？火焰山？王奕鸿心中一凛，这描述与“圣火教”极其吻合！“火焰山？那是何处？”

　　阿史德·元礼脸上露出敬畏之色：“回大人，那是一片传说中的禁忌之地。位于死亡之海腹地，终年酷热，山体赤红如火烧，寸草不生，时有地火喷涌，鸟兽绝迹。当地人称其为‘恶魔的居所’，无人敢近。传说……传说那里是古代‘拜火神教’的圣地遗址。”

　　圣火教……圣地遗址……线索再次指向了那里！王奕鸿谢过阿史德·元礼，并嘱咐他切勿声张。这个消息，让他西行的目标更加明确，也预感到了前路的艰险。

　　出发的前夜，月色如水。王奕鸿与林墨然并肩站在闲云居的庭院中，明日，他们将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踏上未知的征途。

　　“墨然，”王奕鸿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此去西域，吉凶难料。你若……”他想问你是否准备好了，是否真的愿意去面对那可能与你有血缘关联的邪教根源。

　　林墨然转过头，月光下她的侧脸清冷如玉，眼神却异常坚定，打断了他的话：“我去。”她顿了顿，看向西方夜空下那隐约可见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远山轮廓，“那里有答案。关于我母亲，关于我自己……我必须去。”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王奕鸿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简单的话语，胜过千言万语的承诺。王奕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所有的担忧和不确定，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两人并肩，便无所畏惧。

　　翌日清晨，曙光初露。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在皇城西门外集结完毕。几十匹骆驼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等货物，也暗藏着兵刃和补给。二十名内卫精锐扮作镖师和伙计，个个眼神锐利，纪律严明。王奕鸿与林墨然则身着便于骑乘的胡服，外罩防沙斗篷。

　　没有隆重的送行仪式，只有程岩、厉鹰等寥寥数人前来。程岩递上一个密封的铜管：“奕鸿，这是兵部所能搜集到的最详细的西域地图，以及一些关键人物的信息，小心保管。”厉鹰则拍了拍王奕鸿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保重。”王奕鸿对众人拱手。

　　“早日凯旋！”程岩等人回礼。

　　王奕鸿翻身上马，林墨然亦轻盈地落在另一匹骏马背上。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晨曦中巍峨的京城轮廓，然后勒转马头，目光投向西方那无边无际的旷野。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驼铃叮当响起，混合着马蹄踏过黄土的声音，汇成一曲苍凉而坚定的西行序章。商队缓缓启动，沿着古老的官道，向着玉门关的方向，渐行渐远。

　　身后，是熟悉的故土与繁华；前方，是茫茫的戈壁、神秘的古国、潜伏的杀机，以及那燃烧在传说与宿命中的——西域烈焰。

　　（第五卷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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