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仙路

　　第六十六章 贪念为引器庄谋局
　　城主府露台的风还带着晨露的凉，王攀附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逆鳞盾牌 —— 鳞片传来的温热，竟与远处炼器山庄的火光隐隐呼应。晨光漫过悬空城屋脊，将那座盘踞半山腰的建筑群镀上金辉：青灰瓦顶连绵起伏，像条蛰伏的巨龙；烟囱里冒出的青烟笔直如剑，在晨风中纹丝不动，连空气都似被地心火烤得发燥。
　　“三百年的地心火，能熔星辰碎片，烧穿元婴罡气……” 王攀附舔了舔唇角，眼里的贪念几乎要溢出来，喉结滚动着 —— 全天下的神兵都出自这里，若能把炼器山庄拉到自己这边，影阁的空间裂隙再诡，也挡不住量身打造的神兵劈砍。这念头像藤蔓缠上心头，比当初见帝龙晶时更炽烈：赤焰剑虽强，终究是半成品，若得山庄铸剑，劈开空间不过是等闲事。
　　“大清早盯着人山庄发呆，想抢沈柔的炉子？” 龙啸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清晨的沙哑。他一手提两坛 “烈火焚”，另一只手抓着油纸包，酱牛肉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胃里发空。“别想了，那丫头油盐不进，上次城主府带三车灵玉求箭，都被她扔出来了。”
　　王攀附转身接过酒坛，往石桌上一墩，封泥 “啪” 地裂开，辛辣酒香瞬间弥漫：“油盐不进，是因为没给够她想要的。”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滑过喉咙像团火在烧，却让脑子更清醒，“你那把破剑，上次跟赵苍对砍时剑脊崩了豁口，真当我没看见？”
　　龙啸天脸一红，却梗着脖子反驳：“那是本少故意让他！帝龙火还没焐热剑鞘……” 话没说完，就见王攀附从储物袋摸出块龙脊骨 —— 暗金色骨质上沾着暗红龙血结晶，龙元在骨缝里流转，像有活物在游动，晨光下泛着慑人的光。
　　“成年帝龙的脊骨！” 龙啸天手里的酱牛肉 “啪嗒” 掉回油纸包，抢过骨头掂量着，指尖划过纹路，“这浓度的龙元，能省五十年温养！铸剑必引天雷，直接跳凡器、灵器，奔着宝器去！” 他突然压低声音，“陨龙渊的帝龙尸早被分刮了，你从哪弄的？”
　　“秘密。” 王攀附把龙脊骨收回来，故意卖关子，“反正来路干净 —— 修仙界的规矩，强者定规矩，可强者也得有趁手兵器，不是吗？” 他想起刚入道时用的锈青铜剑，靠抱苏清寒大腿才混到现在，嘴角勾起冷笑，“别人要一步一个脚印，我偏走捷径：寄生强者、用资源砸门路，比空谈道义有用得多。”
　　龙啸天沉默片刻，灌了口酒，猛地拍桌：“你说得对！影阁靠空间裂隙杀了咱焚天卫兄弟，要是有能劈空间的剑，看他们还怎么躲！”
　　“不止影阁。” 王攀附的声音沉下来，指尖在石桌上画圈，把炼器山庄圈在中央，“悬空城的格局，就是几大势力博弈：城主府掌规矩，焚天卫掌武力，影阁在暗处搅局，而山庄握着命脉 —— 兵器。谁拉拢了山庄，谁就握了打开高层修仙界的钥匙。我要的不是站稳脚跟，是在这灰色地带，开辟自己的疆土。”
　　“够野！本少喜欢！” 龙啸天拍他肩膀，力道差点把他拍趴下，“说吧，要焚天卫做什么？绑沈柔过来？”
　　“绑你个头！” 王攀附推开他，“沈柔能听懂金属说话，给火龙谷铸的‘赤焰枪’藏着火蛟灵智，这种人只能拉拢。” 他说出计划，“我带龙脊骨当见面礼，你跟我去 —— 你那帝龙火和龙脊骨是绝配，她肯定感兴趣。”
　　龙啸天眼睛一亮，摸出块黑色鳞片：“上次在铁剑门捡的，影阁‘蚀心蛇’标记，正好让她知道影阁也在打她主意。”
　　“不止让她知道，” 王攀附嘴角勾出算计的笑，“要让她明白，跟我合作比跟影阁安全 —— 影阁能给的，我给得更多；影阁给不了的安稳铸剑环境，我也能给。” 他看了眼天色，朝阳已跃出山头，“叫上张猛，那小子熟人脉，让他备星辰砂当敲门砖，尽快出发。”
　　三日后，王攀附三人踏上前往炼器山庄的路。张猛捧着红木礼盒，里面是三斤影阁暗仓搜出的星辰砂 —— 泛着细碎银光，是铸空间兵器的必备材料。“王公子，这砂真能入沈庄主眼？我爹说山庄库房里好材料堆成山。” 张猛一路嘀咕，显然没信心。
　　“敲门砖而已。” 王攀附拍他肩膀，目光扫过远处山庄：青灰瓦顶在阳光下泛冷光，像沈柔那双据说能看透金属的灰瞳，“先给甜头，再抛压箱底的，这叫欲擒故纵。”
　　龙啸天叼着草，把玩着蚀心蛇鳞片：“有本少的帝龙火和你的龙脊骨，还怕拿不下一个小丫头？”
　　山庄大门是整块玄铁铸的，高三丈宽两丈，刻满历代名剑图谱，门环是剑形雕塑，嵌着绿宝石。守门庄丁穿灰布劲装，别着小铁锤，眼神警惕 —— 显然是修炼过的护院。王攀附递上千年铁木名帖，上面用金粉写着名字，边角嵌着赤焰剑鳞片：“在下王攀附，奉城主府之命拜访沈庄主。”
　　庄丁通报后，领来个穿青衫的管事，袖口绣着熔炉图案，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茧子。“王公子，龙校尉，请随我来。” 管事语气平淡，领着他们穿过回廊 —— 沿途满是敲打声，清脆如玉石相击，沉闷如闷雷滚滚；廊下架子上摆着待修兵器，每一件都贴标签写着主人和故障，透着严谨到刻板的秩序感。
　　“前面是熔炉房，” 管事指着远处赤红建筑，无窗只竖巨烟囱，“里面地心火能熔元婴罡气，沈庄主几乎不离炉台。”
　　王攀附望着熔炉房，火光在石门后跳动，空气都燥热几分 —— 有这样的资源，何愁炼不出绝世神兵？有了神兵，何愁没人投靠？到时候别说影阁，城主府都得看他脸色。他摸了摸怀里龙脊骨，能感觉到龙元蠢蠢欲动，似也期待重铸。
　　穿过三道月亮门，他们被领进六层会客厅：梁柱是千年铁木，暗红木纹泛光；墙上挂着历代铸兵图谱，角落摆着青铜鼎，刻着 “炼器山庄” 古字，每字都含铸剑符文。侍女奉上羊脂玉茶盏，茶香冲淡金属味。
　　半盏茶功夫，房门轻推，沈柔走了进来。她穿暗紫色灰袍，锦缎鞋踩地无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那张脸足以让百花失色，眉如远山，眼若桃花，肌肤白如羊脂玉，最醒目的是那双灰色瞳孔 —— 被炉火熏染，沉淀着金属冷光，看人时像审视矿石般专注。
　　“听闻王公子带了好东西？” 沈柔坐下，端起茶撇去浮沫，声音清冽如冰泉，“锻造灵器的主材多是仙者自寻，不知是什么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灰瞳落在王攀附身上，像在评估他的价值。
　　王攀附示意张猛打开礼盒：“听闻庄里炼‘破界剑’，需星辰砂稳定空间属性，这点薄礼当见面礼。” 他注意到沈柔的灰瞳在砂上停留一瞬，闪过极淡的波动 —— 是对材料的本能关注，却远不到惊艳。
　　“星辰砂虽好，入不了山庄的眼。” 沈柔指尖敲着茶盏，“上个月天衍宗送了十斤‘星髓砂’，纯度高十倍。王公子若只想用这些谈合作，怕是要失望。”
　　龙啸天刚想反驳，被王攀附按住。他早有预料，站起身从储物袋取出龙脊骨 —— 暗金龙元在晨光下流动，像活过来的小龙。“沈庄主看看这个，能不能入眼？”
　　沈柔的灰瞳骤然收缩，握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她沉默片刻，快步走到王攀附面前，指尖悬在骨头上方一寸，微微颤抖：“陨龙渊的帝龙脊骨…… 你想用它做什么？”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冷脸上终于有了活人的温度。
　　“铸一把能劈开影阁空间裂隙的剑。” 王攀附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坦诚却藏着野心，“当然，不会让庄里白忙 —— 悬空城所有修士的兵器维护，都交给山庄，利润比给其他势力高两成；焚天卫的兵器更新，也由你们独家负责。”
　　龙啸天晃了晃蚀心蛇鳞片：“影阁昨天来求炼‘蚀骨毒刺’，被沈庄主赶出去了吧？跟他们合作，不如跟我们 —— 焚天卫的订单优先，价钱好说！”
　　沈柔的灰瞳扫过鳞片，闪过一丝厌恶：“影阁的人确实来过。” 她走回主位，指尖敲着桌案，似在权衡。窗外的敲打声忽快忽慢，像为她的犹豫伴奏。
　　王攀附耐心等待 —— 他知道，沈柔已动心，只是需要说服自己的理由。对痴迷铸剑的人来说，顶级材料的诱惑，堪比修士对突破境界的渴望。
　　半晌，沈柔抬头，灰瞳里燃着狂热：“龙脊骨够炼三把破界剑，但我有条件 —— 我要亲自监工，从熔化到淬火，每一步都要我来；剑成后，我要保留剑穗上一缕龙元，研究帝龙火属性。”
　　“可以。” 王攀附毫不犹豫 —— 让她监工，既卖人情又保质量；保留龙元？只要剑在手里，总有机会再接触，说不定还能请教铸剑知识，进一步拉拢。
　　沈柔显然没料到他这么爽快，愣了愣，嘴角勾起淡笑，像冰雪初融：“王公子倒是爽快。三日后来取剑，我还有炉兵器要炼，失陪了。” 她步履匆匆离开，灰袍在门口一闪而逝，连从容都顾不上 —— 显然急着处理龙脊骨。
　　“你就这么信她？万一私吞了怎么办？” 龙啸天皱眉。
　　“她不会。” 王攀附眼神锐利，“炼器山庄立足靠的是信誉，私吞材料传出去，谁还敢找他们铸剑？再说，我早留了后手 —— 把影阁求购毒刺的事捅出去，就能让她名声扫地。修仙界最重名声，她不会拿这个冒险。”
　　张猛附和：“我爹说，上次有门派赖账，山庄直接把丑事刻在大门石碑上，让他们抬不起头，最后乖乖送酬金来。”
　　“那林家的事怎么办？” 龙啸天问。
　　“不急。” 王攀附望着熔炉房的方向，“等拿到破界剑，再查林家 —— 不管他们藏多深，一剑就能劈开伪装。” 他拍了拍张猛，“你回去告诉你爹，多留意林家当铺的往来人员，有情况立刻报我。”
　　离开山庄时，夕阳染红天空。熔炉房的青烟淡了些，敲打声也稀疏了。王攀附回头望了眼火光笼罩的建筑群，野心像野草疯长 —— 影阁、城主府、山庄…… 你们的博弈，从此刻起，算我一份。他要的不是循规蹈矩的修仙路，是在灰色地带杀出自己的道。
　　“想什么呢？笑得跟偷鸡的狐狸似的。” 龙啸天递来一块酱牛肉。
　　“想三日后拿新剑，去影阁据点逛逛。” 王攀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好主意！正好试剑利不利！” 两人相视大笑，笑声惊起归鸟。张猛跟在身后，觉得跟着王公子，未来一定精彩。
　　而此时的熔炉房里，沈柔正将龙脊骨放进地心火。金色火焰包裹骨头，滋滋作响，龙元在火中流转，像苏醒的小龙。她的灰瞳映着火光，嘴角勾起期待的笑：“终于找到能承载帝龙火的材料了。” 指尖划过铸剑模具 —— 上面的符文，竟与赤焰剑的龙纹隐隐呼应。
　　这场围绕神兵的博弈，才刚刚开始。王攀附摸了摸怀里的逆鳞盾牌，感受着鳞片的温热 —— 他的作弊之路，又往前迈了一大步。下一步，就是用这把剑，撕开影阁防线，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悬空城真正的话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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