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爱好是天然

作者:钱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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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意杀人/过失杀人(一)


      中午警局接到报案,电话那头是个嗓门粗声粗气的男人,说楼上邻居扰民,吵闹了一早上了,弄得人十分不安生。

      听起来是居民间的小纠纷,张虹和欧远跑了一趟。

      两个人上楼倒没有听见什么大动静,张虹去敲门,等了一会儿一个男人过来开门,“警察,是你报警说邻居扰民?”

      谢鹏远点点头,“是我警察同志,不过现在是安静了。”

      放耳去听,确实没有什么,“好了?”

      谢鹏远点点头,“是好了,楼上摔摔打打的,我打完电话之后又震慑了他们一番,之后就静下来了,我担心还没有闹完,等着你们来处理,中途听见楼上门开了又关,应该是出门了,又等了这么一段时间确实是好了。”

      谢鹏远是工厂三班倒的工人,刚上了夜班在家里睡觉,楼上实在吵上去敲过一次门,里头的人听见动静也没有收敛,谢鹏远气不过拍门更使了些力气,就听见里头的男人恶言恶语地骂,他浑不过这种人才下楼报警。

      谢鹏远关了门,张虹觉得不放心还是上楼去敲门,“万一等会儿又吵起来,叫我们又跑回来。”

      欧远也点头,“上回就是,路上来来回回几趟,警察一到就认错熄下去,警察走了又和没来过一样,怎么无赖怎么来。”

      欧远敲了门,许久没有人应声,“真出去了?”
      他们还在年轻,所以做事总是更可爱一些,两个人做贼一样贴在门上听,“我什么都没听见,你呢?”张虹问。

      “我也没有。”

      确定了家里没有人,两个人就走了。

      第二天又接到报警,这回楼上的房子里有一个死人。

      警车又去了永景路,门外是一个卷头发的女人,女人叫瞿慧长,脸上还有一些雀斑,眼角有颗泪痣,不过混在许多雀斑中显得不独特,失掉了让人惊艳的感觉。她明显是有些害怕的,脸上却撑着镇静。

      等他们来,女人才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屋子不算大,进门右手边就是客厅,横摆着一张沙发,就占掉了大部分空间,前面是小一张玻璃桌子,现在碎在地上,上面躺着一个男人,男人面朝地板,玻璃插进了脖颈,流了不少的血,血一直蔓延到沙发地下。

      女人还是有些害怕,站在后面,“警察同志,我……开门就见到这幅场景。”怕警察怀疑她,又立马撇清楚干系,“我什么都不知道,进门看见这样就赶紧报警了。”

      她说话一直背对着客厅,生怕再看一眼,“我什么都没有做。”

      张虹扶着她,“我们知道,你先和我出去吧,站在这里也怪怕人的。”

      张虹扶着人出去,留下他们三个人看现场。

      警察往客厅里走,血流的太多,仔细才能不踩到。

      男人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初步看起来脖颈处那道伤口就是致命伤。

      “周围没有喷射的血迹,那就没有割到动脉,照理不应该倒下去就死。”秦博思说。血迹只有客厅这一片,进门处是干净的,人要是有意识也应该马上出门求救。

      蒋潭清让欧远记录好现场,他绕着屋子看了一圈,“屋子里有两个人的生活痕迹,衣柜放着女人的衣服,看身量不是刚才那个女人的。窗户是锁死的,除了走门,进不来人。”

      “队长,我记好了。”欧远说。

      蒋潭清尽量避免踩到血去看男人的尸体,“头上还有其他伤口,应该是摔倒导致的,玻璃插进去的深度不算特别深,照理应该不会流这么多血,他有血友病吗?”

      欧远说:“队长,会不会玻璃是人为插进去的?”

      蒋潭清仔细检查一番,“有可能,但死因应该就是失血过多,看血的干涸程度,不好判断,一两天都有可能,低温、门窗紧闭没有通风,还是水泥地板,都有影响。”

      欧远又说了昨天出警的事情。

      “那可能意外出在昨天,吵架?具体几个人?”秦博思问。

      欧远摇头,“楼下人只说他听见男人的声音,其他的不知道。”

      “带回去问问,再让人楼上楼下邻居都问问,看看有谁看见出门的人。”蒋潭清吩咐欧远。

      他们下楼的时候,张虹扶着瞿慧长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女人瞧着还是惶惶的,可比刚才是好一些了。

      看见他们过来,张虹扶着人过来,“有什么进展吗?”

      秦博思点点头,没有多说,只问瞿慧长:“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表兄妹。”

      表兄妹有钥匙,合理又不合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秦博思让她上车,回警局说。

      谢鹏远没有在家,欧远又去工厂找人。谢鹏远在玻璃厂上班,生产线上最一线的工人,

      路上欧远告诉他,楼上男人死了,和正常人的反应一样,先是震惊而后又表述不是自己的手笔,“我昨天和他是有不愉快,可没必要杀人,我们昨天连面都没有见到。

      “我们知道,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了解情况。”

      谢鹏远苦着脸,“报警倒弄得我不像好人,早知道我忍一忍了。”

      欧远不好说什么,只能微笑着装作没有听见。

      蒋潭清和秦博思先问了瞿慧长,她说死者叫王志东,两个人是表兄妹关系,日常往来并不算密切,她之所以有王志东的家钥匙,是因为这房子就是她替王志东找的。

      “他是新到玻璃厂工作的,宿舍满了没有地方住,我在这片比他久更熟悉一些,舅妈托上我,我找的房子,手里一直有把钥匙。”

      “之后也没有还回去?”秦博思问。

      瞿慧长说:“他有病,我拿把钥匙安全一些。”
      “什么病?”

      “血友病,就是一出血就难止住,日常行动都要小心。”

      这和他们猜的情况一样,蒋潭清问:“有这个病在玻璃厂工作方便吗?”

      瞿慧长伸手拢了一下头发,她的头发太卷,稍不注意就容易拦住脸,“这有什么不便的,警察同志,你们没有看过玻璃厂的工作吧!”她几乎是确认的口吻,好似带着一点骄傲在,“他在里头是上料工,不接触玻璃,只是配料,不会有危险。”

      瞿慧长也在厂里工作,她是干事,工作轻松待遇也好,很是体面。王志东的工作就是她介绍的,她这个表哥因为这身病,从小就是被父母捧过来的,如珠如宝护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一份正经工作,她舅妈舍下脸面来求她,她自然没有不应的,把人安排进厂里工作。

      “可惜他读书不成气候,不然我能让他干文职工作,更轻松一些。”瞿慧长说。

      照这么说,王志东刚到这里,并没有多少相熟的人,秦博思问:“王志东在这里有哪些社会关系?”

      瞿慧长认真想了想,她和王志东并不算熟,母亲那边的兄妹关系总是见面会更少一些,王志东这个人也不太会来事情,两个人在厂里见面,王志东还会躲着她,两个人没有多少了解。

      “应该就是厂里那些人吧,可以去工厂里问问,太详细的我说不出来。”

      秦博思就着昨天出警的事情问,“他和谁有可能在家里吵架呢?”

      “家里?”瞿慧长想了想,“那就不知道了,普通工友并不至于这样吧!有哪些以前认识的人来找他也说不定?”她摇摇头,“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蒋潭清盯着她,想看看她脸上有没有什么破绽,可他现在知道了,一个女人在面对尸体时不慌不择路、不大哭大闹也是正常的,勇敢者姑且称之为勇敢者是不分性别的,人会有胆大的,不见得这些胆量统统给了男人,所以女人尽是一些只会哭的人。

      蒋潭清却还是问一句,“我看你没有多害怕……”

      “那应该如何呢?”瞿慧长问,“这只是胆量大小的问题,有人看见虫子害怕,有人不怕,这能说明什么。我和王志东没有多少情谊,人死了我确实伤心但不至于怎样,看见尸体我也害怕,可我现在坐在这里不应该是最安全的吗?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可能心虚害怕。”看见尸体那一面确实叫人觉得恐怖,瞿慧长也吓了一跳,可到现在也缓过来了。父母去世儿女都不一定伤心,有确实伤心的,也是硬撑着去处理后事,人哪有这么容易跨下去,什么也做不了了。

      蒋潭清只能说:“随口一句,别介意。”

      之后又问了问,瞿慧长今天上门也是有正当理由的,王志东的父母给他打电话接不通,托她上门去看看,她在门口敲了许久的门,觉得不对劲才拿钥匙开门,然后发现这一切。

      瞿慧长给了警察王志东父母的电话,“你们通知老人家吧,我怕我打电话,人家以后就只记得记恨我。”

      秦博思点头,确实他们也更加合适。

      瞿慧长出去之后,秦博思感叹道:“挺雷厉风行的,看得出来是做管理的人。”

      蒋潭清不置可否。

      欧远带着谢鹏远回来,张虹看见他们说,“来的刚好,车不用停回去了,我要去一趟玻璃厂。”

      “去玻璃厂干什么?我刚从那里回来。”欧远问。

      “王志东是玻璃厂的,秦哥叫找个工友问情况。”她看见后面的谢鹏远,穿着黑色的工作服,“他也是玻璃厂的?”

      谢鹏远点头。

      “你平常和王志东有来往吗?”

      “没有。”谢鹏远说,“他应该不在我这条线上,我都不认识。”

      张虹点点头,“那我还是去一趟。”

      欧远带着谢鹏远进去,蒋潭清刚坐下喝了口水,“队长,秦哥,人找来了。”

      欧远大致说了情况,“你也是玻璃厂的?”蒋潭清问。

      谢鹏远知道了楼上死的人也是厂里的,“警察同志,不能和他在一个厂里,我就是凶手啊!我们厂里那么多人,人人都是贼不成!”

      秦博思赶紧安抚人,“当然不是这个道理,只是觉得巧。”

      “这有什么巧的?”谢鹏远说,“玻璃厂在那里,我们那周围一大半人都在厂里上班。”

      秦博思点头,“原来是这样。”

      审讯室里,秦博思问他,“同志,你工作几年了?”

      “有个十多年了吧?没有仔细算过,我记得……我好像是二十岁那年进厂的。”

      “那是挺长时间了。”秦博思说,“怎么没有住宿舍啊?租房子也不便宜。”

      “工厂只让职工住宿舍,还是那种上下床七八个人一间的,家属是不能住的。我结婚了,当然要自己出来住。你们尽可以去打听,我结婚挺多年了,早就出来住了。” 蒋潭清想起来欧远说的,谢鹏远和王志东没有联系,“你们楼上楼下的,平时没有来往?你没有,你老婆总是和邻里关系更好吧?”

      “没有,我们都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久了或许还有,可他才搬来,至多上下楼有个照面而已,连招呼都不打的。“

      “一个厂里的,又是上下楼,平时上下班不会遇上?”秦博思问。

      “三班倒时间不好凑在一起,再说了,两个大男人结伴也太奇怪了。”

      蒋潭清又问他,“你在哪个岗位工作?”

      谢鹏远摆摆手,“我是做抛光、玻璃切割的,你说的讲什么岗位我说不来。”

      “那王志东是哪个岗位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该问认识他的人,我们只是碰巧住上下楼。”

      问了许多问题,谢鹏远都是讲他们不认识。

      聊完了工厂的事情,又问起来昨天报警的事情,“你昨天听见楼上吵,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的?”

      谢鹏远摇头,“警察同志,我只能讲一个大概的时间,我在家里睡着,楼上吵醒我的时候是九点左右吧,我醒过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钟。什么时候结束的我不知道,他们不吵,我就接着睡了。”

      “我们警察出警是有记录的,从安静到警察过来有多久?这个你能回忆起来吗?”

      “大概半个钟头?”谢鹏远说完又否认,“我不能确定,不看表我估计不出来。”

      “那是报警完,马上就安静的?”秦博思问。

      “那不是。”谢鹏远十分肯定,“还吵了一阵。”谢鹏远报完警,楼上还在吵,他冲上去拍门又骂了一阵,叫着自己已经报警了,等警察来看他们还这样不这样,随后骂了挺不好听的话,可能是恐吓起了作用,里头倒是彻底安静了。

      秦博思和蒋潭清对视一眼,确实不准,警察从出警到回来就一共花了四十多分钟。

      “你说你听见楼上有人出门,下楼的时候见到人了吗?”

      “没有,我也不是凑在猫眼上看人的。”

      蒋潭清问:“你说你昨天听见门里有男人的声音,还有别的没有?”

      “我听见的就是一个男人在骂人,别的听不见。”

      “听声音像王志东吗?”

      “那怎么听得出来?”谢鹏远反问,“不说我不熟悉他的声音,就是熟悉了,隔着门只能听见响动,怎么认得出?”

      秦博思问:“他搬进来后,你见过有谁去找过王志东吗?”

      谢鹏远听着,认真想了一番,倒真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女人,有个女人来找过他。我估摸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有一回两个人搂着手上楼的,我们那楼道挤,我退上去让他们过的。”

      “卷头发?”

      “不是,长顺直的头发,女人大多都是那个发型。”

      蒋潭清又确认一遍,“你认识瞿慧长吗?”

      “这个我知道,我们厂里的管事,大会讲话总有她,她的名字不好念,有个领导总是叫错,她也顶着错名字自我介绍。”他语气里是挺不好的评价。

      大致问完了,就放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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