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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宵儿?” 任通试探着叫了一声盯着奶粉店盯了半个小时的立宵,他几乎要以为立宵对马路牙子对面的奶粉店橱窗里的儿童纸尿裤感兴趣呢。
“嗯?”
“要不要去来一袋回家用用?”
立宵疑惑地看着他,任通指了指奶粉店里的儿童纸尿裤。
立宵毫不客气回怼,“你要是孩子满月办满月礼,我可以买一打给你送去。”
任通笑了起来,“从刚才从理发店出来你就不对劲儿,怎么了?”
“我在楼上看见那个店长了。”
“怎么,你认识?”
“初中同学。”立宵无意识捻了捻手指,好似刚才烟头的触感还在。
任通哦了一声,试探着问:“就是初中和你一起租房子的那个。
“嗯。”立宵心不在焉地应道。
任通后知后觉意识过来,也许是这个名字太久没有提起,他说起来自己都觉得怪异,“店长是迟曙?你认错了吧,不能够,店长有女朋友了。”
立宵没开口。
任通叹了口气,“不是,宵儿,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呢,人家都从良了你还搁这儿执迷不悟呢?”见立宵不说话,任通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该不会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他吧?”
“哪能啊,我都从良这么多年了。”立宵声音淡淡的,接玩笑也接得有些力不从心,他觉得后脊梁隐隐出现阵痛,索性靠在车边,抽了支烟,“你说,我怎么敢再招他。”他的声音被烟味磨去了一丝棱角,显得有些无能为力的沧桑感。
任通沉默了,也挨着他靠在车上,立宵递过去一根烟,任通没接,“家里那位受不了烟味,戒了。”
任通说完看了立宵一眼,忍不住道:“唉,我说,你们那时候到底是因为什么分开的,怎么突然断了,现在弄得朋友不像朋友,同学不像同学的。”
立宵吸了口烟,弥散的烟雾笼罩了他半边侧脸,他沉默片刻,似乎不愿多说,索性换了个话题,“这都暑假了,你弟怎么还没回来,怎么,今年也不回来了。”
一说起他弟,任通就深深叹了口气,“别提了,上一年春节就没回来,自从去上了大学,就没再回来过,打电话一问,不是急着上课就是有事儿,我上大学那时候也没忙成这样,这借口这么拙劣,也就能骗骗我妈。”
“他这是连你一并恨上了,你做什么了?”
“我爸妈当时逼他学习逼得狠了,他来找我说觉得压力大,我跟我妈站在一边了,没护着他,说实话这小到大,我就那一次没护他,记仇了,就记着我哪哪儿都不好。”任通一脸辛酸,“养了个小白眼狼。”任通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立宵,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晚晚也没回来,你都回来了晚晚不回来,她不是粘你吗?”
立宵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这算是童年阴影吧。”任通看了立宵一眼,调侃道,“不过你不是挨打多吗,你怎么没有童年阴影?”
“是不是从小挨打挨到大,跟一辈子就这一次还是不一样的。”
立宵懒得理他,任通就自顾自说,“晚晚最亲你,又懂事儿,她也就不联系你爸,不是还有你这亲哥在呢,主要还是我弟这事儿比较难搞,他谁也不联系,我妈整天念叨他。”
任通叹了口气,瞥了眼手机瞬间炸了,腾地站直了,摸着钥匙就开车门,“完了,这都五点五十了,我家那位要我六点陪她吃火锅呢,完了完了。”任通说着就钻进了车。打了火又探出头叫立宵,“快上车。”
“我去不合适吧,我这颜值岂不是让你黯然失色,你女朋友移情别恋了怎么办。”立宵靠着窗户笑着说。
任通闻言抬头看了立宵一眼,靠,这货确实长得有点惹眼了,偏偏他家那位是个颜控。
任通最后决定暂时放弃兄弟情义,挥了下手就开车离开了。
立宵看着车消失在十字路口,才顺着街道往前走。
黄昏时的小镇笼罩在一层暗绽色的霞光里,新街总有拉着沙子或泥土的大货车轰隆隆驶过,光滑的沥青流成的路面已然坑坑洼洼,老街倒显得倒显得安静不少,除了偶尔几辆货车接连驶过会引起震动,使老街两边的房子也处于一种微震当中,就跟二楼的人的蹦迪所引起一楼的那种躁动并无区别。
黄昏的货车委时多了些,立宵吃了饭就不在街上乱晃,慢慢朝着将起歌舞的广场走去了。
热闹欢腾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广场的河坝上稀稀疏疏有些人在走动,应是习惯于来此散步的那一类人。
立宵扶着高大宽阔的石坝坐上去,像少时那样看起了湖面的风景。
夜色笼罩下的澧水很安静,连风吹过都不起一丝涟漪,只能透过彩色的灯光,看见湖边的草微微颤动。
十字路口站了一群骑摩托车的男孩儿,手臂上密密布着龙飞凤舞的纹身。
立宵上初中时也喜欢这样,十几岁的男孩都喜欢耍酷,喜欢穿着暗色系的衣服骑着红黑摩托在路口和桥头聚集吸烟,大声聊天,时不时瞥一眼周围是不是有漂亮的女孩投来目光。原先他们觉得别人的目光里应当是崇拜或是羞涩的喜欢,再不济也是好奇的打量,可长大了才知道,那些目光里多的是厌恶和被当做反例教育子女敬而远之。
说来奇怪,明明是父母整天耳提面命,整天念叨的事,偏要自己装个头破血流去验证才愿意相信,好像小时候的自己和长大的自己遵守的不是同一个社会的公序良俗,不然为什么那时的自己落在身上的拳头都不怕,后来反倒怕起落不到身上的流言和闲话了。
渐渐地,广场上的音响放起了歌,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立宵有几分烦躁,打算离开了,他刚从石坝上跃下来,就看见那群人里多了两个人,立宵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想起来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怎么一回来就想抽?
今天桥上这几个,不像是来耍帅的。
十字路口旁停了许多摩托,粗略一数,大概四五辆,现在又多了一辆这多的一辆上坐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戴着黑色头盔,看不清脸,可立宵一眼认出那个男的是迟曙。
说实话他们两个已经五年没见了,今天中午的一面也不多印象,他甚至不知道迟曙后来有没有上大学,却透过一个模糊的背影断定这个人就是他。
迟曙从摩托上下来,后面抱着他腰的女孩儿松伸手帮他把头盔去了,很亲密的样子,像是女朋友;迟曙下车后把女孩儿往桥廊上扶了扶,替她挡了下面噪杂的车流,很自然,像是在一起很久了;女孩儿左手拿着一个黑色头盔,穿了件红色冲锋衣和修身的牛仔裤,站在那里和那几个摩托车手说些什么,偶尔回头朝迟曙笑笑,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长相,但应该是漂亮的,不然为什么她来之后那几个摩托车手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
迟曙站地离她很近,是个保护的姿势,微微抬头,是个认真听人讲话的姿态。后来那几个摩托车少年骑车走了,女孩回头,及肩长发在风里微微飘着,好像她一低头两人就要吻上去。
他们一起站在桥廊上,扶着栏杆吹风,迟曙保持着微微侧头的姿势,这么温柔,应当是很珍视的。
许是目光停留太久,忽地,迟曙转过身,跟立宵的目光交错,他脸上的笑容似乎还未褪去。
立宵低了头,没再往那边看。
迟曙侧头说了句话,女孩的目光也照过来,随后,两人就朝立宵的方向走来了。
风似乎大了,不然湖面怎么起了波澜。
女孩过来朝立宵一笑,不等迟曙开口,就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周程久,你就是立宵吧。”说着,她打量的目光就照了下来,好奇居多。
立宵笑了笑,“对,迟曙的初中同学,他提起过我?”
周程久看了一眼迟曙,没找到他的目光,笑着点头,“迟曙总是跟我提起你,不过你在外地上大学也没机会见面,今天也是有缘。”
“是吗,初中同学,我以为他早忘了。”立宵浅浅笑了下。
周程久笑了笑,“重要的人怎么会轻易忘了。”
“算不上重要的人。”
“重不重要,记住的人说了才算的。”
立宵笑了下,没说话。
“这次回来要待到开学吗?” 迟曙突然开口问道,周程久的目光跟了上去,迟曙站在逆光处,锋利的轮廓显得有些温和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迟曙的语气,似乎是微微上扬的。
“学校挺远的,在家待不到开学,待两周就走,学校的事比较多。”立宵偏头看了一眼五光十色的湖面,又看了一眼迟曙,迟曙没再开口。
周程久状似漫不经心地道:“那以后见面就越来越少了,以后写论文,读研什么的,回来一次估计不容易。”周程久回头看迟曙,依旧找不到他的目光,只好转头看立宵,也没对上视线,她无奈笑道:“要不你们聊,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迟曙点了头,把摩托车钥匙丢给她,“那你先回去,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消息。”
“好好好。”周程久看了两人一眼,转着车钥匙走了。
周围又静了下来。
夜有些深了,风凉了,酷暑最凉爽的时刻便是早晨露水将落,和夜里露水将起。跳广场舞的人都离开了,小镇的夜生活不知何时结束了,跟大城市相比,似乎短得有些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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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猜猜程久的身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