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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其罪:远在千里(17)
两人的身影走远,屏风后走出一人,谢遗美摸出袖袋里的包子丢给贺世怜,“今天刚做的。”
贺世怜放下书,捡起包子拆开油纸包,小口咬开包子皮,看着里面的菜馅儿,才放心吃起来。
谢遗美坐在他身侧:“你说,王灵觉何时去找公主?”
王家曾出过一个皇后,此后,王家在朝中的地位逐步上升,到了皇帝这儿,王家站位及时,地位得到巩固,王家的人心气都高,高门子女求着攀附王家,王家绝不会低头做床奴。贺世怜说,“他们不会去。”
“打个赌。”谢遗美吞掉嘴里的包子,凑到贺世怜面前,“我赌他们会去,并且与我们一样享受到同等的待遇。”
四大世家平起平坐,受罚自然也要一起,谢遗美在公主那里吃了苦,他也要让王灵觉尝一遍。
贺世怜微笑:“好,时间定在中秋前,你若是输了,换上女子罗裙,梳上女子发髻,画上女子妆容,中秋当日,去极乐台揽客。”
“你若是输了,我会亲自给你挑选罗裙。”谢遗美抢走贺世怜手里的包子一分为二,一半自己吃,一半塞进贺世怜嘴里。
谢遗美转身出屋,贺世怜取出嘴里的包子一看,一粒肉藏在菜底。谢遗美明知道他不吃肉包还给他拿肉包,他愠怒,“谢遗美!”
“我今日忙得很,少喊我。”谢遗美拿出嘴里的包子背着身体朝贺世怜挥手。
久久听不见说话声,李拓云放下听筒,转身离开,走出司市府地道才问姜又春四大世家之间的纠葛。
姜又春略表歉意,她离开皇城十年,只能靠推测得知四大家的消息,具体细节她不知道。
李拓云忘记了很多事,皇城里的事她全然记不得,姜又春不知道,只有去问郝南风或者仁德,郝南风还不知道她每日子时一过,记忆就清零的事,这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要好,去问仁德会更好。
今日出来是有其他的事要做,李拓云取下腕上的玉镯递给姜又春她要姜又春装成公主,她则装成公主的护卫,她要去见祝其,传达公主旨意。祝其是一枚棋子,棋子得适时给点甜头。况且,李拓云还要趁机看看谢遗美、王灵觉、贺世怜是否在认真办事。
一路走到底,姜又春抬手敲门,等待片刻后门从外面拉开一张男人脸呈现在眼前,姜又春先喊出他的名字,提醒李拓云这是“哑乐。”
笔记里记了他的名字,画了他的小像,李拓云记得他,“南风还没回来?”
哑乐点头,转身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字,字迹工整,每个字都很漂亮,“将军还没回来,等将军回来,奴会告诉将军公主来过。”
能识字的不多,写字的更少,写得一手漂亮字更是罕见。李拓云问,“你以前进过学堂?”
哑乐点头,抬笔解释:“早年家里是武疆贵族,家道衰败,才驭蛇卖艺,进入宫廷为奴。”
每天都有小贵族家道中落,这并不是稀奇事,郝南风能把他留在身边,就说明他能用,无害,李拓云放心他,“等南风回来,你让她帮我准备一份南燕全境疆域图,在准备一份南燕府全城地图,越详细越好。”
哑乐点头答应。
李拓云看上墙上挂着的长刀,她要假扮护卫,身边连把刀都没有,说出去也没人信,她取下墙上的长刀,“这把刀我先借去用用,等南风回来跟她说一声,等会我回来会把刀还给他。”
哑乐取来腰封先在腰上演示一圈,再递给她。姜又春上前接过腰封,系在李拓云腰间,再别上长刀。
哑了乐皮肤白嫩,五官周正,眼明手快,难怪郝南风为何把他留在身边,李拓云摸出一粒珍珠放进哑乐手心,走到门前推开门,让姜又春先出门。从现在开始,姜又春是公主,李拓云是护卫。
极乐台比上一次来时还要完善,大厅中间的舞台已经修建好,楼上的桌椅摆放整齐,估计中秋后,就可以开门营业。
姜又春大大方方走在前头,出了门顺着大街走,听着百姓与小贩讨价还价,拉住一位大娘问午校怎么走,按照指示找到午校,远远看见一簇低矮的砖瓦房里,坐着几十人,瞌睡的瞌睡,发呆的发呆,就是没有一人认真看夫子,听见“发包子了”的喊声,立即醒来,围在铺子前等着发包子。
午校不见任何成效,莫说到年底,即便是到明年,城里的文盲也认不得一个字。
谢遗美走到铺子前,手里的棍子拦住抢包子的人,提高音量,“昨日已经说了,要得到免费的午饭就要拿写好的作业来换。没有作业的今日没有午饭。”
听到这话,人群里“切”声不断,扭头就走,只剩下几个人拿着皱巴巴的纸递过去,谢遗美逐一看过,确认没错,再递出包子。
拿到包子的人咬开包子,尝到肉腥味,拿开包子一看,菜里裹着一粒拇指大小的肉,高兴的大喊,“有肉,有肉。”
城中肉十五文一斤,百姓吃不起,从进城到现在才尝到一点肉腥,眼里放着光。先前离开的人听到喊声调转回来,凑到铺子前要包子,被谢遗美握着木棍撵进学堂,逼着抄完今天夫子所教的内容,拿到完整的作业才换来一枚包子。
李拓云赞赏微笑,谢遗美这人浪荡,还是有点脑子。
李拓云跟着姜又春走到另一条街,看见王灵觉坐在棚子底下,苦大愁深的盯着面前的百姓。
从接受命令开始,他手里没有一对新人成婚,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撤职。小职位固然不重要,若是真像贺世怜所说,王家就必须多留一条出路,要他卖身换官,他才不要。
姜又春走到树荫下挨着一群妇女坐下,妇女防备的看着她,扫过李拓云腰上的刀,慌忙说,“奴可没做错事,你们不能抓奴。”
李拓云有些后悔带着刀,她把刀往身体后放,尽量藏住刀。姜又春摆出和缓的语气,“你们不用怕她,她以前是杂技团的,刀是假的,她只是怕路上被人欺负,特意带着刀吓唬人。”
“我就说这刀这么长,看上去就不像真的。”兰蝶围着李拓云转,伸手摸她腰间的刀。
李拓云取下刀给她看:“奴听说这里只要婚配,便可以得到免费的房屋,还可以得到十两银子,奴特地从外地赶来,真的有这等好事?”
“哎呀,坐在这儿的都是平头老百姓,没有贵族老爷,就别称奴了。”丁香拍拍身侧的泥土地,“过来坐着说话。”
李拓云没有犹豫,直接坐过去。
兰蝶坐在她身边:“我就说看你们的服饰,不像是本地人。前不久来了个公主,说是只要婚配就给钱,以前国主在的时候我们就没过好日子,异国公主来这儿,我们对她没指望。这年头,连填饱肚子都是奢侈,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仗。我以前成过婚,战争一来,我那丈夫带着家里所有的财产跑了,再说,贵族王孙些,想一出是一出,今天这样,明天那样,我们这些连饭都不饱的人,就不上赶着凑热闹。”
“还有还有。”左侧的黄丽抢过话,“公主是给的多,生一个孩子十两,每月给二两,公主没生产过,不知道生产的苦,女子嫁进婆家就是外人,遇到个难产,婆家一句话,保小不保大,女子连钱影都看不着。在这个世道,女人死了就死了,裹着一张茅草席拖出去扔了。若是生的是女孩还要遭受婆家排挤,分的房子不写我的名字,良田要我出力,却不分给我,死了连个墓地都没有,我是吃饱了撑的,王孙贵族说些什么,我就要去干什么?我傻啊我。”
黄丽拉着李拓云的手:“你瞧瞧你的手,肯定是个没落贵族的人,嫁人做妻全是苦,没必要吃苦。”
姜又春说:“若是让你们拥有屋契、良田,法案规定女子生产,保大不保小,生产所获银两全给母亲,若有违者剥夺身份,降为奴籍,你们会成婚吗?”
黄丽犹豫,久不说话的丁香插话,“没有哪一个王朝会像你说的这样做,公主只是公主,她的上面有皇帝,还有太子,在一些方面,她和我们一样,没有选择权。”
丁香没说错,李拓云、姜又春沉默,她们从未想过一字不识的普通妇人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说这些干什么,活一天就得挖一天的地,走了,去挖地了。”兰蝶把长刀丢给李拓云,拿起丢在地上的锄头,等着黄丽、丁香站起,一起离开。
李拓云看着三人的背影,法案还得改。
姜又春站起,要扶起李拓云,李拓云抬手拒绝,现在她是护卫,不是公主,不能露出任何纰漏,她起身站起,替姜又春拍去身上的泥土,再拍去自己身上的泥土。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得赶紧去见祝其,李拓云跟着姜又春,等她询问完祝其的下落,再跟着她往城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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