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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暮晚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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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5章。因果开落(3)


      “咚——”
      “咚——”
      “咚——”

      轮回钟整整运转了一周,一阵钟鸣,悠悠三声,不疾不徐地以枉死城为中心层层荡开,钟声悠远,势不可挡。轮回钟运转一周为一小轮回,时光回溯一万年。
      新鲜出炉的恶灵们接二连三地停止了行动,丢了魂儿似的呆在了原地,不知是在整理着自己一团乱麻的记忆,还是在努力收拾物质精神双重失控受损的自己。
      年龄资质上等的恶灵们也在劫难逃地纷纷受到了影响,一个接一个地突然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割了一刀,属于恶灵的强大力量控制不住地潺潺流失,惹得本就恶贯满盈的他们因为力量流失的惶恐和暴燥渐趋暴乱与失控。

      彼时,朱子豪仍然随身携带着他的母亲大人和左右两位“护法”前辈,坚守在不已处的前线岗位上。又由于枉死城与人间彻底融合之后恶灵祸乱演变得愈加严重的缘故,他身边的强大支援团还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位老巫前辈。
      老巫前辈,真实身份为十万余年的连璧巫祖,默默低调隐居人间多年,始终致力于“做好事不留名”弥补当年自以为然所犯下的过错,主业巫医,能打能奶能施法,出身、资历和能力等,即便是置之于与她“本是同根生”的枉死城恶灵上位者阶级之中,也当之无愧地属于上上等。
      对于这段日子和老巫前辈前所未有的合作办公经历,朱子豪只想由衷地感慨一句:老巫前辈强无敌!
      虽然事情繁多,他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弱小”的纯种人类应对起来难免觉得有些疲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爽!真的要不是有这次恶灵祸乱的突然爆发,他根本就无从知道,央京城里有这么多这么牛逼的大佬前辈们存在啊啊啊啊!

      原本安安静静地走在朱子豪身边的朱妈妈忽然停住了脚步。
      时刻留心紧密注意着朱妈妈动态的左右护法两位前辈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右护法前辈下意识地往朱子豪的方向靠近了些,如他先前所言的那般,坚定不移地保护着他们不已处的团宠子豪弟弟。
      他的搭档左护法前辈也没有食言,微微皱眉注视着失神驻步原地的朱妈妈,保持警戒但没有动手,而是耐心沉稳地静观其变着。

      “妈——”先天条件限制,朱子豪不可避免地还是晚他们一步方才反应过来,理智懂事地站在右护法前辈的保护圈内,却又止不住满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这几天他们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总体来说都进行得比较顺利,以致于他差点忘了其实他的身边依旧埋藏着一个随时可能会爆炸的未排除危险源。
      拜托了……拜托。
      朱子豪凝望着眼神渐渐暗了下来的母亲,紧张得几乎失语,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没头没脑地祈求着。

      恰在这个时候,子豪弟弟心目中强无敌的连璧像是听到了他内心由衷的祈求,处理完了前方某位从枉死城中爬出来的“故人”,身披着她那标志性的一袭黑袍,低调从容地回来了。
      能打能奶能施法的巫医大人的归来,无疑给满心忧虑的朱子豪带来了莫大的希望,他像是只终于看见了主人的可怜巴巴的小狗,在目及连璧归来的第一时间,眼神亮晶晶地向她望了过去,急不可耐地向她求助道:“老巫前辈!——我母亲她忽然间没有反应了,您快帮我看看,她怎么了?”
      连璧默许了。
      她无所顾忌地径自走到了朱妈妈身边,不紧不慢地查看了她一番,而后顶着朱子豪和他的左右护法前辈三个人沉默而又专注的目光,幽幽地自唇边流露出了一声轻笑。

      朱子豪和他的左右护法两位前辈:“……?!”
      老巫前辈她这是在笑?!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听上去怪诡异的……
      人菜胆怂的子豪弟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但在拳拳孝心的加持下,还是硬着头皮试探性地催促询问连璧道:“老巫前辈……?”
      “无碍。”连璧淡定自若地答道,她的声音依旧是她标志性的低沉里透着股天然的冷意的声线,一如既往清冷且淡定的语气中却显而易见地透露出了她此时难能可贵的愉悦心情,“令堂正在恢复正常。”
      “……什么?”朱子豪像是没听懂连璧的话似的,神情恍惚地喃喃道。

      “大巫神召唤轮回钟,开启了有针对性的时光回溯,方才的钟鸣便是缘此。”同样面冷心热的老巫前辈一脸平静,向难以置信的子豪弟弟耐心且详细地解释道,“时光回溯,受到原本枉死城恶灵殃及的来自人间的新‘恶灵’们,都能够凭此恢复正常,回到他们或主动或被动地沦为恶灵之前,重新享有人类的身份。”
      “你母亲现在是在进行自我调节,所以才会没有反应。等到她调节完毕,就会恢复到她接触恶灵之前的样子,仍旧是你原先的那个人类母亲了。”
      ——大巫神庇佑。
      得到了连璧肯定的答案,左右护法两位前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次默契地相视一笑,亦是发自肺腑地为他们子豪弟弟只是虚惊一场的结果而感到高兴。
      因为过于紧张害怕而反应格外迟钝的子豪弟弟看看面前的老巫前辈,又看看身边的左右护法两位前辈,见他们皆是一副真切欢喜的神色,这才敢全身心地去相信和接受这一喜人的事实,微红着狗狗眼,差一点就是喜极而泣地低声哽咽道:“那……那可真是太好了!”

      ·

      是夜大雨。
      分明是个冬夜,却仿佛是夏夜似的蓦地下起了雷雨。
      电闪雷鸣间,照见了与幽沉黑夜浑如一色相连的昏暗人间,唯有地表和天际犹在燃烧着的烁烁火光,奋力坚守着彼此之间愈加混沌蒙昧的边界。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一不小心天雷勾动了地火,在夜色不清里浩浩汤汤地烧了一大片。
      黑夜与火光交错的缝隙里,是默然对峙、冷冷凝望着对方的两人。

      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说起来也容易。
      世事双生,利弊均衡。轮回钟开启时光回溯,自然不可能只带来积极影响。
      对于包括朱妈妈在内的人间新“恶灵”们来说,这无疑是件好事;但是对于因为自身属性本就处于危险边缘的枉死城恶灵和孟演他们来说,这便是实打实的火上浇油了。

      孟演这段时间到底是太过任性了。
      他前脚刚结束和程宜笑母女的交易没多久,后脚就又史无前例地接连吞噬了那么多的恶灵力量和凡心恶意,哪怕他是天生特殊的梦魇之精,经过不知节制与疲倦地竭力处理了不少恶灵祸乱之后,他的精神力量还是不可避免地透支了。
      或许是因为他承自天道法则的使命感前所未有地爆发了,或许是因为他可算玩够了、觉得有些腻烦了,或许是因为他受到了与他天生属性相克的阳界阵营里某位凰君的美□□惑——总而言之,魇公子终于在他纵横江湖、游戏人间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后,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给玩脱了。

      在这一世之前,孟演从未想到过自己居然也会力量失控。
      在最后一击顺利灭杀了眼前失控的枉死城恶灵之后,孟演再清晰明确不过地意识到,他力量失控的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四下无人,满目幽寂,铺天盖地的大雨将所有的尘嚣都在耳畔洗刷了个干净。
      孟演卸去了一身镇定从容的伪装,狼狈而又凌乱地跪坐在似是无尽的黑夜和大雨里。他紧蹙着眉头,努力深呼吸平复着自己渐呈喧嚣鼎沸之势、意图完全地脱离他的身体与精神控制漫溢而出的错杂力量,任由大滴大滴冰冷且密集的冬雨将他整个人都淋了个通透彻底。
      为了倾尽全力地处理更多的恶灵,他没有浪费丝毫的力量应用于额外的事情,比如说,像往常一样为讨厌湿哒哒的自己施展术法,设置人形结界屏蔽外界一切湿润或是粘腻的存在,其中理所当然地包括了人间最为常见的雨水。

      独自沉默着跪坐了良久,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天边隐隐绰绰的火光,大雨纵使能够模糊他的视线,却也注定无法借着幽沉静寂的漫漫冬夜的掩护,抹杀去那火光本身的存在。
      就好像无论梦荒魇族的领地多么广袤幽暗,也无法遏制来自那里的他,对于练宴源于本心的向往与渴望。她生带荒火,天性阳烈,却是他在幽冥梦境里唯一情不自禁飞蛾扑火所向的美好光亮。

      “练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凝视着天边遥不可及的那一片氤氲迷离的火光,孟演轻声说道。

      他的话音一出口,便不出意料地顷刻消弭在了簌簌的雨声里。
      显而易见,这句话说了注定也只有孟演他自己能够听到,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宛若这一场凄迷寒冷的冬雨或许会留有些许温情地帮他传达给练宴一般。
      他明明都已经决定遵从本心地将这话说出口了,却偏偏又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说得这般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便会惊扰到他最宝贵的心上人似的。

      “啾——”
      一声清越的凤鸣声猝然划破长夜,天边遥不可及的火光倏然咫尺,跨越漫漫黑夜和滂沱冬雨,如若受到了明冥之中的无声感召,将他的心上人送至他的跟前。

      练宴最开始并没有看到孟演在那里。
      她始终是上界派驻人间的凰君,自恶灵祸乱伊始,她便忙碌得几乎脚不点地。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地就积累了不少有用的经验,其中即包括了怎样在大范围内精准识别恶灵气息和对其进行恰到好处的放火围困、控制以及攻击。
      但她在利用经验的同时,也仍然保持着应有的谨慎,远程识别到恶灵气息的时候不会直接动用荒火对其进行精准打击,而是先大手笔地散落下一整片连绵的荒火把目标对象给困住,待自己亲自确认过后,再对其进行有针对性的妥当处理。如此行事虽然效率有所降低,但是好在不会误杀无辜,练宴本凰对此颇为满意。
      ——也正是托了她自己坚持这一决定的福,练宴此番方才避免了当场酿成她一招不慎、误杀老公的惨剧。
      练宴徐徐飞近,在荒火围困住的错杂混乱的恶灵气息中,感应到了一丝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她当即心头一跳,直觉不妙,翅膀一挥疾速地向那气息所在的位置冲刺而去,而后动作利落地翩然降落在了孟演面前。

      凝视着像梦一般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凤凰,孟演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一手撑地,缓慢地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姑娘,眼里不知燃着的是雨夜里无声张扬的火光,还是梦魇深处未曾说出口的梦想。
      练宴站在他的跟前,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俊脸。尽管在靠近的过程中就已经感应到了他的气息,也觉察到了他身上携带着的她的力量,但是在亲眼目睹从未这般狼狈不堪的孟演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地绞痛着。
      她可是栖梧山的凤凰,生来自带属性至阳的荒火,从不畏冷,无惧寒凉。
      只是不知为何,今夜的着一场冬雨,让她觉得有些的冷。
      哪怕她本心里再不愿去承认,她也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孟演朝她轻而缓地笑了笑,神色自若道:“你来了。”
      “看来老天爷还是足够偏爱我的。能够死在你手里,对我来说,确实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了。”
      练宴闻言,愈发的面沉如水。她没有应答,只沉默不语地凝望着他,于是便有了上述的那一幕光景。他们彼此都对正在发生的事实和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心知肚明,彼此为之所做出的抉择至此亦是不言而喻,没有人开口,正是因为没有人后悔,更没有人打算退让。

      互相沉默不语地对峙了良久,练宴再次率先落败,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孟演,你走吧。”她说,“筠秘居还在,魇帝也尚在人间,去找你哥孟衍,他就算不能插手处理恶灵祸乱,也一定会有办法帮你的。”
      “你不应该死在这里,更不应该落入万丈深渊,你值得更好的——你还要再向前走,去遇见更美好的生活,更美好的自己,和更美好的那个她。”
      终究,是她不忍心动手,更舍不得他死。她希望他好好地活着。
      所以,她渎职了。

      “练宴。”孟演眉眼深深地看着她,不以为然地轻笑,“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不要自说自话地擅自做决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哪能由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练宴满心酸涩,却还是故意趾高气昂地顶嘴反驳道:“如果我执意要走呢?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吗?”
      她下不了手,难不成还不允许她跑吗?!

      “若你执意要走,我不拦你——我送你。”这一次,绝对不是单纯的映照了。孟演深渊一般黑暗的瞳孔里,真切地燃烧起了漫漫炽烈的火光。
      “可是练宴,无论你走与不走,都已经不会改变我的抉择和宿命了。”
      “如此,你还是执意要走吗?”

      “你曾经和我说过的,在这世间可以有千千万万个魇公子,千千万万个凰君,可是你、我、我们,都只有一个。下一个,便不再会是我们了。”
      “如果我迟早都会被你赠与我的那朵荒火给烧得干干净净,你真的不想陪我走完这最后一程吗?”

      对面的练宴沉默着。
      她不知何时撤去了周身挡雨的结界术法,神采飞扬的脸被淋湿的发湿哒哒、沉甸甸地掩盖在了下面,整个人的气质都被压得阴沉冷漠了几分。

      孟演熟练地嘴角勾起,温柔而嘲讽地微微一笑,淡然自若地抬手一翻,一朵明艳而炽热的荒火便在他向上展开的宽厚掌心里开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淡定,很优雅,也很迅疾。
      练宴尚且来不及反应,他便又是一个翻手,但见他掌心开着的那朵荒火瞬间怒放,流窜的火苗张牙舞爪地沿着他的轮廓席卷蔓延,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他浸湿在雨夜里的漆黑的影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你不忍心动手,那便由我来帮你。

      孟演的声音很轻,很淡,依旧飘渺,但早已没有了迷惑的意味。
      他燃着火光的漆黑眼眸自始至终一直凝视着练宴,似是要把她的模样用力地镌刻到骨血魂灵里去。好在百年之后,若是他某一日有幸神魂得以重聚,亦能够在故去的回忆里再多看她一眼,也算是余生可念的一抹挚爱的甘甜。
      “练宴,我爱你。”
      终于,他向她承认了他的真心。

      “不!”练宴听到这句话,就仿佛忽然间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眼睛里不由得汹涌爆发出无限的恐惧与慌乱来。
      她像是被踩到了最珍视的尾巴的猛禽似的,以一种冰冷而又怨恨的伤人语调,语气嘲讽地冷笑着,极力否认他的话道:“孟演,你根本不爱我!少在那里自我沉醉感动了……”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孟演便在刹那间被一圈一人高的火焰所包围了。
      明艳而炽热,纯粹而滚烫。鼻息间熟悉的气味和温度,无不在告诉练宴——眼前的火焰,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荒火。
      正是她傻傻地当作“定情信物”送给他的那朵荒火!

      他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燃烧了起来。
      他的眉眼氤氲朦胧在摇曳明艳的火苗之后,一如她当初去筠秘居找他时亲眼所见的美妙场景,如梦似幻,只是眼下的他更多了几分温度。
      练宴眼睁睁地看着他逐渐被火光笼罩,眼睁睁地看着逐渐从漆黑变成发亮的他的影子,眼睁睁地看着他那勾她心魄的容颜向她微笑……
      她一时竟被炽烈火光燃起的薄烟给哽咽住了。
      而后,她美丽的脸庞上无意识地滑落下两行清泪,混在噼里啪啦地打下来的冰冷雨珠子里,很快便滚落不见了。

      大雨一直在倾盆如注地下着,闪电和雷击也未曾停歇。
      可是在这越演越烈的漫天火光里,荒火包围圈里的他们却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似的,只有绵延的沉默与永恒的静寂。

      或许,这就是结局。
      也只有这样,才能是最美好的永恒了。

      练宴落着泪的脸庞上突然间漾开了一抹释然而又欢喜的笑意,在漫天火光与森然黑夜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
      她笑着伸手拂去了脸上不知道是泪滴还是雨珠的水渍,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仪容。
      接着,她隔着火光向他张开了双臂,呈拥抱的姿势。

      这一次,换作是孟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蓦地倾身向前扑了过来。
      穿过炽热激烈燃烧着的火焰,孟演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她。
      他的双臂扶在她的腰间,手心手背的温度皆一路飙升,已然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练宴还是荒火。

      眼前的女人像是梦一般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言笑晏晏而又眸光烁烁地看着他。
      孟演登时觉得不光是他的影子,连他的整个人、整个心、整个灵魂都在颤栗和悸动着——而后在她更加靠近他一些的瞬间,灼热得烧了起来。

      她凑近他,以一种他曾在以前不计其数的日日夜夜里抑制不住自己去想念的赖皮而又狡黠的语气,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笑意盈盈道:“刚才骗你的。”
      “孟演,我也爱你。”

      凤凰是不会惧怕荒火的,除非涅槃。
      涅槃之火,即便是生带荒火的凤凰,也有可能因此而走向毁灭。
      老祖宗保佑,就放纵她赌上这一把好了。
      孟演,是生是死,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赌一把,看看老天爷愿不愿意再多偏爱我们一点点。

      一切都值得了。
      孟演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绽放出了一抹平生最为轻松惬意的笑容,欢喜得像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的糖果的小孩。
      他得意洋洋而又心满意足地搂紧了怀里的女人,抱着她,用他那大提琴一般动听的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嗯。真好。”
      无论命数如何——真好啊,我们相爱。
      为了你,纵使失去这些又如何。

      火光拔地而起。
      冬夜漫漫,雷雨滂沱,尚且不知是涅槃还是毁灭的涅槃之火里,这世间唯一一对的魇公子和凰君交颈相拥,拼死一搏。
      属于他们的爱恋,焚尽然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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