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梁

　　“奶奶，你们还不打算回来吗？”温梨躺在自己的卧室给温兰打电话。

　　温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还早着呢，你姑姑她在这边玩的开心了，想多住一段时间，我一个老太太也懒得奔波，所以跟着她多住一会儿，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你。”温梨把自己埋在枕头处，声音恹恹的。

　　温兰啧了一声，“这么大人了，以前不是还嫌我唠叨吗？”

　　“那很久不见也是会想念的嘛。”

　　温梨唔了一声，“要不，等放假我过来找你们。”

　　温兰立马拒绝，“不行，你一个人出远门我不放心，你在家等着，我们到时间会回去的。”

　　温梨疑惑不解，也只能说声：“好吧，那你们快点回来。”

　　温兰“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医院肿瘤科……

　　“妈，小梨又打电话过来了？”温执躺在床上输着药水。

　　温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没什么事，就是想我们俩了。”

　　温执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这几天她都没有跟黎言视频，只能用很忙搪塞过去，因为自己脸上实在太苍白了，视频一下就暴露了。

　　她就连消息都不敢回复，就怕一个视频电话突然打过来，虽然对她很抱歉，但是这也没办法。

　　莫雨蓉从外面带了一份稀粥回来，“温执，快起来吃点东西。”

　　温执蹙着眉心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稀粥，“我不想吃，反正一会儿都会吐掉。”

　　莫雨蓉轻轻地把她扶起来坐着，“不行，多少吃点，你不能让东西浪费掉没人吃吧。”

　　果然温执听了这话顿了顿，无奈地拿起塑料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巴里。

　　白粥粘稠的味道和热气铺散开来，温执忍住胃里泛出的酸意，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她们已经来了一个星期了，已经排上队做手术了，正在做术前准备事宜，这几天温兰时常茶饭不思，好在有莫雨蓉一起帮衬着很多。

　　温执因为药水反应吃不下饭，人已经瘦了一大圈了，脸都小了一圈，盖在被子里就像被子里没有人一样。

　　莫雨蓉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处理好了，包括住房和医院病床都安排好了，凡事亲力亲为，细心照顾着温执。

　　看着温执只吃了两口就面露难色。

　　莫雨蓉担忧浮上面容，但她用着轻松的语气说：“这家白粥是不是不好吃啊？没事，下次我换一家买，一定比这家好吃。”说完还勉强地扯了个笑容。

　　温执无力地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妈，你快回去吧，我这儿马上就输好了，你一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快回去吧。”

　　温兰这次来倒是没杵着她的拐杖，她习惯性地撑着床尾的架子从床上站起来，瞧了眼只剩一点的输液瓶，又看了看温执手上的留置针。

　　瘦瘦小小的手白皙的没有血色一般，扎着大大的留置针在血管里面，就连针的形状都能用肉眼在表皮看见形状。

　　温兰也已经几天没回租房的地方了，她原来是不打算回去的，是温执看她辛苦的紧，劝说一番她才答应的，看着药水输完之后，护士拔针之后，她才放下心来，打算先回去收拾点衣服明天再过来。

　　温兰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温执和莫雨蓉。

　　莫雨蓉看见她咬着下唇，在忍受着药水给她手臂带来的隐隐作痛。

　　偏偏这个时候她有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只能转移着她的注意力，“等你回到桉城之后，想做些什么？还想帮我打工吗？”她语气尽量轻松又随意。

　　温执放松着嘴唇，“如果我还可以的话，当然好啦。”她露出了一个真诚又自然的笑容。

　　莫雨蓉心头一紧，那笑容就像印章深深印在她的心里，经久不消。

　　她蓦然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执看起来畏畏缩缩的，跟她说着自己对于服装的见解。

　　不知怎地，她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时，身上阴沉的气息都消散了，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莫雨蓉感受到了这份热情，于是决定招募她，她也真正在这座城市稳定下来。

　　“我有点困了。”温执打着呵欠说。

　　“睡吧。”莫雨蓉轻轻地一句，就像羽毛一样飘忽的语气。

　　温执躺下，靠在枕头上，静静躺在一侧。

　　她给她掖了掖被子，特地留出手上留置针固定的一只手。

　　怕温执睡觉不老实，还坐到另外一边检查着她的手上的针孔。

　　没办法，她的手背上几乎没肉，只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针头就会从血管里刺穿到别的地方。

　　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所以从温执开始打留置针那一天，莫雨蓉都在随时注意她的手背。

　　莫雨蓉把沙发移到床铺的旁边，和床平行，不留缝隙，平躺了上去。

　　一只手轻轻捏着温执的手肘固定在那方三寸之地，两个人就这样谁也不打扰谁的安睡。

　　时间到了月底，这段时间，温梨只要有空或者下课之后就过来画画，她紧赶慢赶总算是把那幅画赶出来了，感觉她的手腕已经不是她的了。

　　温梨揉了揉手腕，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静悄悄的画室里面只剩下温梨一个人。

　　她沉浸在创作里，倒是没觉得些什么。

　　姜雨沐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安静的画室里突然有了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把温梨吓得抖了一下，回过头去看是谁，看见是姜雨沐，才放松下来。

　　“雨沐姐，怎么大晚上还过来？”

　　姜雨沐坐在温梨旁边的椅子上，“明天就是画展了，我怕你赶不完工，特地过来看看。”

　　“好在总算是赶完了。”温梨松了一口气。

　　姜雨沐神色平常地盯着那幅画一刻后又转移视线，“还没吃饭吧，现在食堂也关门了，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不提还不饿，一说起来温梨就感觉到自己胃里的馋虫在抗议了。

　　她把笔放在一边的架子上，从小板凳上起来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现在可以出去吗？”

　　“当然可以了，明天是周六，跟保安大叔说一声就可以出去了。”

　　“好啊，雨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把手洗洗干净。”

　　姜雨沐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去。

　　温梨把画盖上衬布，小跑到旁边的洗手池去洗手。

　　回来的时候姜雨沐已经把灯关掉了，门也关上了，在外面等着她。

　　见她出来，姜雨沐适时递上一张纸巾，“走吧，画明天我会安排人来搬到画展地址的，不用担心。”

　　“那需不需要先用木箱封好？”温梨想着美术室里就有几个专门放画的木箱。

　　姜雨沐搭上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不用啦，明天师傅会一并做好的，放心吧，快走吧，一会儿店都关门了你就只能饿着肚子回家了。”

　　走到校门口，保安一开始还不让她们出来，是姜雨沐说明天要办画展跟学校申请过，保安这才让她们登记个花名册再放她们出来。

　　游走在大街上，温梨正眼花缭乱地挑选着店家，姜雨沐也没吃饭呢，不过她不挑食，主意还是看温梨想吃些什么。

　　温梨看中一家小馄饨店，“雨沐姐，你想吃小馄饨吗？”

　　姜雨沐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我都可以。”

　　“那我们就吃这个吧。”

　　两个人走进店里，刚坐下，老板就热情地递上菜单，“看看想吃些什么？”

　　温梨选了最上面的招牌：海鲜小馄饨，又把菜单递给姜雨沐，“雨沐姐，你看看想吃些什么？”

　　姜雨沐连菜单都没看，“和你一样就行。”

　　老板接收到信号，“好嘞，两碗海鲜小馄饨。”

　　很快，两碗冒着热气鲜香的馄饨就抬上了餐桌，温梨用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匀，舀起一个，在嘴边吹了吹。

　　姜雨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舀起一个就打算直接往嘴巴里面送，温梨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勺子刚碰到嘴皮就被轻轻烫了一下，“雨沐姐，小心烫，要吹凉再吃。”来迟的提醒。

　　姜雨沐舔了舔嘴唇被烫到的地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算等馄饨不烫了再吃。

　　温梨已经吃了两三个了，姜雨沐还没动勺，“学姐，可以吃了，不是那么烫了。”

　　“噢噢，好。”

　　两个人吃碗馄饨花了三十分钟才吃完。

　　姜雨沐问温梨：“宿舍应该是回不去了，有点晚了，应该也可以没有公交了，你要去哪儿？我打车送你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啦。”温梨习惯性礼貌拒绝姜雨沐。

　　姜雨沐蹙着眉，“不行，这么晚了，一个人打车不安全，我和你一起。”

　　“那…好吧。”温梨其实想偷偷坐车去医院看梁舒的，这么晚的时候她应该睡着了。温梨只想去看一眼就走，但是拗不过姜雨沐，跟着她一起坐车回到了自己家。

　　温梨有点不放心姜雨沐，“雨沐姐，今晚就在我家睡一晚吧，就像你说的，一个人坐车不安全。”

　　姜雨沐顿住，“去你家？会不方便吧？”

　　温梨乖巧地摇摇头，“不会，放心吧。”

　　姜雨沐不再拒绝，“那我就上门打扰一晚了。”

　　她跟着温梨走进了小区，温梨掏出钥匙打开门之后，又把门反锁，“因为我奶奶和姑姑都去旅行了，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刚才在外面不太方便说。”

　　姜雨沐点了点头，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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