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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施灵双瞳孔微缩明亮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诧。
这几分惊诧很快转变成了惊喜,她再次唤了他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喜悦:“阿瑾!”
“我还以为今日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后,你肯定是不会过来了呢。”施灵双走上前,看着他歪头,“没有什么要处理的公务吗?”
季怀瑾将划伤的右手背悄悄藏进袖子中:“前些日子和阿双说了,等这件事了结后,我唯一重要的事情就是筹备婚事了。”
季湛夺权这件事牵连着他也费了不少心神,好在是终于结束了。
他心中高兴,在施灵双拉着他走到内室坐下后,见小姑娘转身要去给他倒水,一把拉住了她。
施灵双被他一拉,直接跌坐在他的腿上。
“阿双,让我抱会好吗?”季怀瑾放轻语气,环抱着她的腰,将头贴在她的小腹上。
他才不需要喝什么茶水,季怀瑾贴着她,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笑容转瞬即逝,施灵双当然是没有发现,更何况她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个新奇的姿势上。
施灵双觉得,这个姿势比曾经那些接吻还要让人……感到羞耻。
其实经过了几次亲吻,她基本上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但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异常的亲密了。
小姑娘浑身都软软的,季怀瑾抱着她,就仿佛抱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她的小腹温热,手打开在两边不知道如何摆放。
他抱着她颠了两下,让她更紧密地贴着他坐着,正想开口苦肉计一下,却没料到小姑娘非常主动地将方才不知道如何放的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肩头处。
季怀瑾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她可真是会给他惊喜。
在惊喜的同时,是一丝心疼。
季怀瑾以前想过,若是她四岁那年的那件事没有发生就好了,要是没有发生的话,她应当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吧。
他之前就发现了,他的阿双,其实聪明又灵动,而起很会贴心人,但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时,她却那样的木讷。
可每次这样想完,季怀瑾心中又总是会产生及其阴暗的想法。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与她或许会再无交集。
每每这样想完,季怀瑾总忍不住唾弃鄙视自己,并且快速把这个想法移出大脑。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现在的现在就是真正的现在。
他环抱着施灵双,静静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与美好。
……
新帝登基,登基之后大刀阔斧改革了许多老旧政策。
原本朝堂当中不断有大臣反对,直到某次在一位大臣反对时,已经是皇帝的季湛挥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名侍卫拖着那位大臣就往外走。
季湛面无表情威严外露,那两名侍卫下手也毫不手软。
朝堂中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众臣们纷纷求情后季湛才下令松开那位大臣。
新帝渐渐立下威严,加之新颁发的政策确实有所成效,经济明显不断增长,边疆战事也有所平息。
御书房中。
季湛与季怀瑾相对而坐,面前放着一盘棋。
“大理寺那边,最近没什么事?”季湛落下一只黑子,问道。
季怀瑾看着棋盘,手中夹着的白子轻轻落下:“近来无事。”
“也是,这些日子你必然看管得紧。”季湛一笑,黑子夹在手指中,暂未落下。
“还有三日,就要成婚了吧?”他将手中的黑子落下后,微微闭眼,望着面前的季怀瑾问道。
御书房中用得是上好的银丝碳,燃烧起来听不见一点声音,坐在屋室内只能听到外头时而的风声。
京城的冬季来得很早,冷而漫长。季怀瑾看着面前的棋盘,想起了施灵双。
这是她回到京城过得第一个冬,也不知道小姑娘现在在做什么。
他想着,唇角便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回陛下的话,是两日。”他说。
季湛手中的黑子一顿,随即落下:“你是记得很清。”
时隔三月,京城入了冬,婚期也将近,他当然记得清。
季怀瑾唇角上翘,将手中的白子落下:“陛下赢了。”
季湛垂眸看着这棋盘,并无获胜的喜悦,只是挑眉,眼中满含深意:“赢了还是输了,只看这盘棋的表面可下不了定论。”
静默片刻,季怀瑾道:“陛下想得深,但一盘棋的表面就足以展现给我等人看了。”
季湛抬手,亲手收拾棋盘,收拾完之后才挥了挥手道:“快去准备你那婚事吧,等到时候我会备上一份大礼。”
先前的一切言语都隐含一份深意,但季湛此刻这句话仿佛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的语气变得随意,自称也不再用朕。
季怀瑾动了动唇,道谢行礼后离开。
……
施灵双今日一睁眼,便感觉出与以往不同的变化。
她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做事做到一半总会发起呆来。
若是是兴奋,好像也不是;但若说是紧张,似乎也没有到那个程度。
她早晨醒来后,先在床上呆坐了片刻,然后想找出医书出来翻阅静心。
这三个月,庆闲不再如以前一样,反而给了她许多更为复杂的书卷与笔记,让她自行研读。
施灵双还记得,笔记的第二卷刚刚读了一小半,她专门用书签在里面做了区分。
但她找了两下,停下举动,坐回床榻上,用手慢慢捂住脸颊。
“哎呀。”施灵双小小地叫了一声,自己揉了两下自己的脸。
她忘记了昨日晚上看完医书后,便将大部分的书卷全部交由云娘装在箱子中了。
除了医书,还有衣衫发饰之类的东西,要随她从施宅一同到世子府中。
施灵双捧着脸又发了会呆,接着走到矮塌边,拿起小几上的东西绣起来。
自从那两只荷包绣完之后,再没有了别的绣活,施灵双便慢慢悠悠地开始绣着婚服。
直到忘了某次是什么事情,她答应了季怀瑾一个要求,要为他绣一条腰带。
好在这些绣活现在还没有被收起来,施灵双坐在矮塌上,慢悠悠地绣着。
京城两日前落了雪,雪不大,已经被院中的侍女扫到一旁。
姐姐说今年的冬日比前几年都暖,施灵双绣了会手上的腰带,停下手中的动作,推开窗露出一条小缝向外看去。
屋内烧着碳,很暖,窗户乍开一条小缝,丝丝的冷风往里钻着,却让施灵双清醒不少。
她把脸向前凑了些,感受着从那一条小缝钻进来的冷风,面色不由自主带上些浅浅的笑容。
还是挺冷的,施灵双想,今年暖的话,那前几年的冬季该有多冷?
她想了想,发觉自己想不出结果后便放弃了,将窗户关严实,继续绣着手上的东西。
冬季的白日总是短暂的,晚膳刚刚端进来,施灵双就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用完膳,洗漱完,看着矮塌旁小几上的东西,忽然就没有了绣下去的心思。
叫外面守夜的侍女将东西也一并收起来后,她盘腿坐在矮塌上,拖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明日的现在会在做些什么。
明日要起个大早,一早上还不能吃东西……明日的现在,她会和阿瑾睡在一张床榻上吗?
施灵双这般想着,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她托着腮的手上移,一点一点遮住了眼睛。
兀自发了会呆,直至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阿双这是在做什么呢?”施清元进来的时候,看到小姑娘这幅样子,有些好笑地问道。
施灵双连忙摇头,捂着还有些红的脸颊道:“没什么,没什么……”
好在施清元也没多想,走到她的床塌旁坐下。
“明日要早起,今日早些睡吧。”施清元今晚的目光极为柔和,她看着施灵双,伸手为她缕了缕头发。
头发如绸缎一般,从她的手中滑落,乌黑又有光泽。
“姐姐……”施灵双瘪起了嘴,往前挪动两下,靠在施清元身上。
施清元没有动,也没有问,只是慢慢顺着她的头发:“难过什么,都在京中,马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你要是想我了,随时回来看就行。”
姐姐面上神色平静,并无多少要分别的悲伤,看得施灵双有些愣住。
她将自己的身体紧紧靠着施清元,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所有人都觉得成婚嫁人和与家中分别挂钩,但施清元并没有这样觉得,她也不希望施灵双这样觉得。
施灵双回味着方才施清元口中的话,默默地思索着。
“无论你是想这里了,还是在世子府受了委屈,只管回来就行,剩下的一切你告诉我,我自会替你解决。”施清元心中觉得受委屈一类的事多半不会发生,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说出来,让妹妹知道自己还有谁是可以依靠的。
“我知道世子那边吃穿用度,许多事情都会为你安排好。不过我还是想说,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了,却询问世子之外,只可以让人传信给我……”施清元说了很多,可听下来无一例外都是告诉她,嫁人离开施宅了,并不是彻底分家了,这里始终都是她的家。
或者更应该说,有姐姐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这些话施灵双都明白,但她从来没有如此直白地听施清元说起过。
听着她难得有些絮絮叨叨地讲述,心中一股股暖流缓缓涌过。
施灵双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我都知道了。”
施清元的话一顿,语气带上许多感慨:“阿双,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出嫁前一夜竟然是我来和你夜谈。”
施灵双偏了偏头,静静地看着她。
施清元望着前方,目光又有些放空:“后来,我没有想过你会比我先出嫁。再往后,你居然只在家中半年多,就要离开了。”
施灵双张了张嘴,听见施清元说:“我并没有多感伤,只是觉得……”
她说到最后,化成一声轻轻的叹气。
施灵双撑着床榻,外头看着她,清浅地笑了笑。
这几分笑容很纯粹,让施清元愣了下。
再怎么说,心中总会有些郁气,只不过她尽量在开解自己,并且开解得还算不错。
施清元的眼神中满是疑惑,见到那几分笑容始终挂在施灵双的唇边,她慢腾腾地开口说:“姐姐,不过一盏茶的车程,我甚至后日便可以回来看你。”
“你……”闻言,施清元有些苦笑不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给阿瑾绣的腰带落在家中了。然后过几日你说,父亲差人送了东西,你拿来给我……嗯,其实都不需要理由,想见,过来便可以。”
当朝民风本就不严苛,更何况季怀瑾从不拘着她。
一旁的烛光摇曳着,很暖。施灵双用她温暖的嗓音继续说着:“姐姐,简单又随意的事,根本无需挂在心上,平白让自己增添几分烦恼。”
施清元听着她慢慢的说着,等她说完了,低头一笑。
再次抬眼后,眼中百感交集,但她什么也没说。
只道:“早些休息,明日见。”
施清元说完这话,悄然离去。
她只当自己开解得好,没料到施灵双更为豁达。
灵动,善良,平和,宽阔。
施灵双比她想象中成长得更好,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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