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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之行七
今日的晚膳比寻常要荤腥不少,一桌满满当当都是大鱼大肉。
沐云寂入了座,在长公主夹了第一筷后,开始暴风吸入。
王盼儿满脸问号,眼神询问沐川:当皇帝是吃不饱饭么?
沐川捂着嘴,靠近王盼儿耳边,嗡声解释。
沐云寂还是孩童时,就跟着母亲在开元寺清修。直至长大成人,也只有在下山时才能见荤腥。他常年茹素,别说饱口福,寡得个头都不长。
王盼儿回忆了一下,他确实比沐川低了小半个头,换算过来,一米七五不能更多了。
在开元寺吃不饱,到了皇宫以后就是吃不好。
御膳房的标准是“中正平和、工艺精湛”,讲究宗制与传承,端上御桌的多为造型精美口味清淡的菜式。且经过记录、传膳与尝膳,菜都凉了小半。
就算逢上有合胃口的菜式,在圣母皇太后的叮咛嘱咐下,沐云寂也不敢多用,以防有心之人蓄意谋害。
明明是天下至尊,却被困于安全、礼仪与祖制之下。餐桌的作用比起吃饭,更像权力的展台。
听沐川讲解完,王盼儿看沐云寂的眼神都变怜悯了。
难怪能穷凶极饿成这样。
王盼儿对古代的小皇帝自是充满好奇的。沐云寂不摆姿态,她便大着胆子偷偷瞧。
沐云寂一顿狼吞虎咽,肚子填的七七八八后,速度才慢了下来,无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开始同姑母大倒苦水。
譬如吃不好睡不香,又譬如谁谁谁想拿捏他,谁谁谁又糊弄他,声形哀转,如泣如诉。
苦确实是苦,但这形容,苦的没边了也着实夸张。王盼儿越品,越是觉得鼻尖充斥着一股子白莲味。
也对,在这个环境下,能苟住毫发无伤的,能是什么纯白小花。一百个切开来,一百零一个都是黑的。不过只要阵营与利益一致,除非是丧心病狂之辈,没啥好担忧的。
长公主被沐云寂垂头丧气的样子逗笑,拍了拍他的脑袋,对绿漪道:“你让厨房多做几份牛乳刨冰来。”
“牛乳刨冰?”沐云寂一听是冰饮,来了兴致,“还是姑母这儿好,新鲜玩意多,又能放心敞开吃。”
长公主被逗得捂起嘴笑:“要说新鲜玩意,我附上的算不得啥,盼儿这儿的,才叫层出不穷,刨冰也是她的主意。”
刨冰做的很快,不过半柱香时间,绿漪就重新端了碗碟回来。
虽然正餐吃饱了,但是还有另外一个甜品胃。盛夏之中,任谁都无法拒绝一碗清新沁人的冰品。
一碗不够过瘾,沐云寂两碗下肚才感饱足,他颇为感慨向王盼儿道:“姑母可真一点没说错,今日我算过足了嘴瘾。”
他话风一转,又道:“王姑娘可瞧得上我表兄?”
还没等王盼儿反应,沐川急吼吼地就要制止沐云寂:“你不要瞎搅和!”
王盼儿看着沐川不经逗、耳根粉意都要冒出来的样子,咧着嘴回道:“沐川很好,圣上这是要给我们赐婚么?”
闻言,沐澜筷子上的红烧肉“吧嗒”掉在桌子上,长公主先是震惊,而后满意地看了二人一眼,眼神示意沐云寂。
沐川瞳孔震了震,扭头瞪大眼睛看王盼儿,想发问,却语无伦次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沐云寂收到了长公主的信号,揶揄地看了一眼羞到脖子跟都泛粉的表兄道:“吃撑了,姑母表妹,同我消消食去。”
偌大的饭厅只剩王盼儿和沐川二人。
王盼儿试探:“怎么,你不愿意?”
沐川赶忙摇头:“是你自己说还不准备来上京开铺子的。”
“就是因为时机暂未成熟,才需要宣示主权,让京城贵女们知道你名草有主,莫要再打注意。”
王盼儿把椅子往沐川身边拖了拖,将两张椅子并在一起,然后缠上沐川胳膊道:“还是你有其他顾虑?没有做好成婚的准备?”
沐川垂下眼,眉间透出些许担忧与惭愧来:“眼下朝中局势不稳,圣上需要帮助,我分身乏术,无法全顾。就算成婚,我们也得分居两地。”
分居两地就分居两地,毕竟感情和人生都没有公允可言,幸福也绝不是唾手可得之物。王盼儿贪心,不论是沐川还是在举国上下开遍山河药膳馆,她都想要。
既如此,就该要快准狠下手争抢,可容不得故作矜持。
她抬手捧住沐川的脸颊,让沐川与她四目相对。
沐川没有闪躲,有些诧异地接住王盼儿的目光。
他听得王盼儿一字一句道问:“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你心悦我?”
沐川点头。
“只心悦我一人,没有其他女孩?”
沐川摇头。
“你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委屈与不愿?”
最后一个问题,最重要。
王盼儿问得恳切,然后看着沐川没有犹豫地点下脑袋,松了口气道:“沐川你特别好,我认识了这样的你,不可能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所以想请圣上赐婚不是玩笑。分居两地也不是太大问题,以逍瑶的才能与野心也不会止步于晋州府,我们很快就会把生意做到京城来,你相信我。”
“我并非……”
并非不相信,只是不愿意过分居两地的夫妻生活。沐川话到嘴边,又觉察到此言猛浪,有些无法启齿。
王盼儿生怕沐川心思有异,穷追不舍地问:“并非什么?”
见沐川半天没回话,王盼儿捧着脑袋的手,轻轻晃了晃。
沐川抿了抿嘴,下定决心道:“罢了,成亲亦是我所想,我的顾虑,该由我自行解决”
王盼儿得了称心的答案,忍不住捏了捏沐川的脸蛋。
沐川自然而然的想要挣扎,又被王盼儿拽着脸夹肉不放手。
他吃痛,佯装生气钳住王盼儿作恶的双手:“不要闹,你真的想明白了,圣上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圣旨下来了,便是一言九鼎,不得反悔了。”
“反悔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店,横看竖看都是我在占大便宜。”王盼儿料准了沐川正人君子,就算被钳着也脸不红心不跳地口嗨,还挑衅地伸手勾了勾沐川的下巴,“皇亲国戚的俊俏大儿郎,我巴不得明天就是新婚夜。”
明日新婚夜是夸张,沐云寂不拖泥带水是真,赐婚的圣旨,还真在次日就下来了。
王盼儿接过圣旨,瞧着沐川傻乐。
长公主摸了摸她的脑袋:“盼儿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她没参加过古代贵族的婚宴,不知晓该是什么样的规仪,也想象不出婚礼的样子。
想来沐川该是有些想法的,便回长公主:“看沐川的喜好吧。”
王盼儿话音刚落,沐川便抢着答道:“宾客母亲看着就行,但该有的礼仪流程一样不能少,必须博个大吉大利的好彩头。”
长公主自然是应的。
不过要说礼仪不能少,自然跨不过三书六聘去。
王盼儿从阴亲的花轿中死而复生爬出来,自然不会再认那家子极品亲戚。
流程倒是好走,长公主当了婆家又当娘家,一日就给过了三书。
轮到六聘时,长公主却在给王盼儿准备的嫁妆上犯了难。
她想要将兰若庭酒楼赠予王盼儿做嫁妆,王盼儿身世可怜,又与长公主府有着不解之缘,自然不能受委屈的。
可之前同一双儿女承诺过,公主府上的所有家产,都是要均分为二的,兰若庭是京城内最大的酒楼之一,自然价值不菲。
好在沐澜没有异议,爽快地答应了,看得出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嫂嫂。
沐澜不傻,心道小嫂嫂一身本事,在之前的一番计划之下,自己的几个小姐妹都已经开始盘铺子了,半栋酒楼而已,不愁王盼儿不能带她赚回来。
王盼儿白得了一栋大酒楼,诚惶诚恐,生怕自己经营不善,被沐川逮着笑:“你这么胆大包天的,还有会发怵的事呢。这么大酒楼,自有掌柜的经营,你坐等收钱就好了呗。”
王盼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怕折了殿下一番好意么。”
“好啦。”长公主将聘礼礼单展开到二人眼前,“来看看,还需要添加些什么?”
王盼儿不懂,但连大酒楼都做嫁妆给她张罗了,长公主列的单子肯定只多不少。
王盼儿摇摇头,沐川也没有意见。
在成亲前最后还需敲定宾客名单。
王盼儿的亲朋全在晋州府,十几号人浩浩荡荡往返一趟,需得半月有余,辛苦不说还误事。
沐川想着舟车劳顿,没必要折腾,道:“我们京城结一次,寻个好日子,晋州府再结一次不就好了。”
长公主听完,乐了:“你倒是会想,结亲还要结两次。不过也是个办法,盼儿觉得呢?”
现代社会很多来自两地的夫妻都是各自老家办一场,她早就见怪不怪。
不过长公主操心,生怕晋州府的婚礼没有长辈坐镇要出乱子,她顺手连二人在晋州府婚事的章程,都拟在小册上了。
长公主府娶亲是大事,忙着忙着,转眼便入了秋。
王盼儿给王逍瑶回了报平安的信件,分享了自己要成亲的好消息后,还接到了一张来自皇宫的帖子。
中秋佳节,圣上准备摆上宴席,邀请朝臣共同庆祝,以示圣恩。
王盼儿这位准郡王妃,自然是要跟着一同进京面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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