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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
虽是如此,但齐川还是不放心,今日收工赶忙就回家,结果一回来就看到桌上已经准备了不少好吃的,烧鹅,烤羊腿等等,宁惟意还在锅前忙活。
“回来啦,先收拾,马上可以吃了。”宁惟意正在舀锅里的排骨汤,余光瞥见齐川的身影。
“对了,家里的被褥我都洗了,换了新的,也给你买了几身衣服,还有鞋子,你做工都不给发工钱吗,衣服就那几件?”
院里新晒的被褥衣服,现在都还透着阳光的味道,夕阳的光辉照在院子里,安抚他今日的疲惫。
“……哥。”有些没来由地想哭。
宁惟意听着声音不对抬头:“给我收着,都这么大了还这样,我先端过去,记得拿碗筷。”
被训不准流眼泪,齐川只能狂眨眼睛,让自己别哭,然后乖乖听话拿碗筷。
齐川的这一顿饭吃得特别开心。
齐爷爷年纪上来了,睡得很早,帮着洗漱好,扶上床躺下,齐川才出来到院子里和宁惟意并排坐在椅子上。
“哥,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以前我和兄长没少来你家蹭饭。”
今夜凉爽,伴着微风,越过墙的枣树也在沙沙作响,今夜无云,圆月明亮高挂在夜幕,也有不少星星散布。
“我总想回到以前,大家都还在。”
“你也不用长大得太快。”这句是宁惟意说的,他看着齐川说的。
齐川望着月亮的眼睛,听到这句话后,转而看向他。
静默了良久,齐川重新露出笑脸:“反正都要长大,早晚都一样。”
“那哥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他主动转移了话题,还是不想和对方聊一些不开心的。
“不知道,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一两年吧。”
“你和伯父还有大哥吵架了?”
宁惟意失笑:“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儿,我就想回南方多待一段时间,不欢迎我啊?”
“怎么会!那不是自己生气离家出走嘛。”
“我像那种人吗?”他拍拍齐川的肩膀,“他们都知晓,今年我陪你和爷爷过年。”
“行啊,爷爷肯定高兴。”
齐川都开始思考新年该准备哪些好吃的,或者剩下半年可得好好做工挣钱。
宁惟意看着他脸上带着,思考着以后,笑而不语,就静静瞧着对方。
但他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
在齐川问他要待多久时,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或许几月便自己就想清楚了,也可能就真的得一两年,甚至更久,或许到后来,他不会再去思考那些事情,就只是真的想待在这儿。
可终究不可能,父亲兄长在京中,他还得照料济善堂和清月楼,等回去怕是殷羽又得念他许久。
还有裴怀衡……他会如何,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如信中所言,也不知他看到和离圣旨后是何想法神情。
本一开始以为给了和离圣旨,和离书能顺利离开,结果没想到裴怀衡居然会想着把他关在王妃,命人看着。
他也不是面上那样纯善。
他应该会寻自己,只是这都八月了,也该放弃。
“你可以喜欢的人?”
“啊?”齐川还在看星星,突然哥就问这个问题,他还不好意思,“嗯。”
宁惟意开始八卦了:“哪家的,叫什么,多大?”
“没成,去年搬去别处了,还没来得跟人表明心意呢。”他叹口气。
“那可惜了。”
“你认识的,就巷口那家,不过你们去京城的那年她才一岁。”
宁惟意仔细回想,巷口是哪一家,昨日经过那里,门上落了锁没人。
“笙儿?”
对那小姑娘的印象还是在襁褓中,两只眼睛又大又亮,见人就笑。
“我说你那时候咋那么爱看她,原来打小就喜欢了啊。”
这话给人说得脸涨红,连忙解释:“不能乱说的!我可没有,小时候那是觉得她脸小小的可爱,所以才爱盯着她的。”
“喜欢也分很多种啊,我又没说是哪种喜欢。”宁惟意还在逗他。
说不过说不过,齐川干脆不与他解释了。
“天很晚了睡觉睡觉。”
齐川跑回屋里,留宁惟意一个人吹风。
家里的东西还没购置,今日就忙着这边了,今夜暂住齐爷爷家,明日收拾。
临近十月,齐川要帮着掌柜去荷花池里挖藕,他怕宁惟意在家无聊,就问他要不要一起。
然后二人就一起出现在池塘里。
宁惟意的一身方便干活的麻布衣服,耐脏,主要齐爷爷家还得忙活一块地,他就帮着照料,自己原本的衣服不适合,还是现在这身好,头上也就绑了个马尾。
他每一次弯腰在池中挖藕,头发总滑下来,垂到水中,现在对他来说挖藕可比头发重要。
而且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挖藕,特别新奇这种感觉。
放水到小腿高度,就伸手在浑水淤泥里摸索,因为看不见,只能靠感觉,总能摸到其他东西,最多的就是田螺和木枝。
齐川教他了方法,说是顺着荷叶,然后用脚踩找位置,有感觉是硬的,再用手去挖。
他试着还真是,挖了不少又长得大的那种,个个洗好都白白净净的。
齐川又在一片莲藕池里寻到几个莲蓬。
“等会把它们拿回去吃。”
“行。”
九月底的太阳虽然没那么毒,但也晒着热,不过幸好荷叶的叶片大,在下面能躲着片刻,这水也是凉快的。
池塘里人多,干活也快,聊着天就把藕挖完了。
回去时候掌柜还每人结了工钱,又送了几节藕,让他们回去炒来吃或者炖汤喝。
他们两人就各抱着几节,手里还拿着摘的莲蓬和荷叶。
夏日在这风吹荷叶中过去,马上就入秋了。
夏末时这天气就古怪,下了许久的雨,眼看入秋,可算没下雨了,但气温变化极大,有时候前一日还在摇扇,下一日就得添衣。
预示着丰收的金秋,田间地头处处是金黄一片,饶是家中院子里的树也开始泛黄要落。
各家摊贩处,也是堆了不少新鲜的水果蔬菜。
秋季漓州有个节日,当地叫丰秋节,为祈求来年丰收的节日。
会在河道边摆上长桌,把漓州特有的果蔬摆上,然后祭拜上香,祈祷来年丰收,风调雨顺。
漓州的祈福或是祭祀没有在河里放花灯的环节,水在这儿很重要,他们认为放花灯会影响来年雨水,可能导致第二年土地干旱,所以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边还有一个习俗,十五至二十五左右的,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在这个阶段的青年每人每年会获得一条黄色的编绳,编是小麦样。
“小时候见他们有,总吵着爹娘要,现在每年都有。”他和宁惟意手中一人一根。
庆丰收,保平安。
“嘭嘭啪——”
夜幕被烟火点亮,绚丽的颜色映着整个漓州,各家门户都挂着大红灯笼,今夜无宵禁,都热热闹闹的。
街上的锣鼓声再次响起,齐川赶忙跑到宁惟意家院子。
“宁二哥快点,该去逛街市了!晚了看不到!”
“来了来了。”
今晚大家穿得都多少带着喜庆元素,当然新岁最不能少的就是红封。
“新的一年,祝愿小川平安喜乐。”不需要过多的辞藻堆砌,这四个字就是他对眼前弟弟的唯一祈愿,平平安安,永远如年少时欢喜快乐。
“哥这我可不能收,要是让爷爷知道可得挨骂的,而且娶妻成家的才要给小辈红封,哥又没有成婚,我不收。”
漓州这边只有成婚的,或者年长长辈才会给晚辈红封。
提起这个习俗,宁惟意递过去的手顿住,继而扬眉把红封直接塞齐川怀中:“这是做哥哥给的,就当是兄长和我父亲给你的,该走了。”
塞人怀里他便往外走。
既是这么说了,他就算想还回去,宁惟意也不会同意,今年就有两份红封!
“哥等等我!”
新年的热闹一过,这天便开始作怪,隔几日便下雨。
城中河道也涨了不少水,都到街道上了。
这城中有疏水道,倒是没什么影响,可庄稼田地不行。
自二月初到如今三月下旬一直有雨,趁天放晴,把早稻秧苗种下,谷雨一到这天又开始泄愤,将田地全给淹了,完全分不清哪儿是田,哪儿是河。
“这天到底怎么了嘛!”
“再这样下去今年怕是颗粒无收!”
“还让不让人活了,这雨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我家就指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现如今全完了!”
“求求了,别再下了,庄稼受不住!”
“今年作了什么孽啊!”一位老婆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看着面前被雨水淹没的土地,脸上的泪水早与雨水混在一起,她嘶声哭喊着,回应她的只有连绵不断闹人的雨声。
耕种劳动多少日子,才能换来不对等价格的粮食,兴许有的庄稼卖下来的银钱,因着一次病重会全部掏空,年年祈愿丰收,可是总要看天如何。
若是那一年老天高兴,便会有好收成,可若是如今这般不间停的大雨,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让所有劳动付之东流。
没了庄稼,还有赋税,今年如何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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