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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语响在直播间挂了一整天，直到阮祁宁拆完所有粉丝寄来的礼物下播，他才把手机息屏。
化妆团队和摄影团队下午就走了，小柔忙完直播监管的事情也已经下班，基地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咚咚——”
有人在敲门。
安语响大概能猜到是谁，他从沙发上起来，把门打开。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还穿着雪夜女王灯绾寂原cos服的阮祁宁，跟屏幕里相比，少了些距离感。
走廊灯光微弱，增添了两分朦胧意味，阮祁宁微微一笑，对他说：“我想进去跟你聊一些事情。”
安语响没有拒绝他，“进来吧。”
同样是坐在沙发上交谈，不同的是主客位置交换，阮祁宁成了那个略有些尴尬和局促的人。
他今晚是带着目的来的，总不能任由沉默持续下去。
“谢谢你今天刷的大礼物。”阮祁宁说。
安语响背脊挺得直直的，看上去正气凛然。
“不用谢，是小柔的叮嘱，我照着做而已，而且也能让质疑你给我上房管的粉丝们信服。”
阮祁宁：“需要我报销吗？”
安语响：“不用。”
这个话题到这儿很难再进行下去，阮祁宁眼神一转，接着说：“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直播。”
“GUTG-悠远”的名字在日榜活跃前十里挂了一天。
“反正今天没有训练安排，索性把直播间挂着，替你涨涨热度和话题，没什么别的意思。”
安语响否认得很快，语气坦荡极了。
虽然他的话在阮祁宁的意料之中，但真正听到时还是会有些失落。
“那我谢谢你，热度确实挺高的，各种营销号都在发我cos的图频，甚至还上了热搜，相信《梦影决战》的cos界会有我一席之地，托你的福。”
这纯粹是没有逻辑的胡扯。
安语响眉头一皱：“你今天到底来干嘛？”
普通朋友之间的聊天才是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而安语响和阮祁宁的关系早就超越了普通朋友。情深露骨的话在恋爱时说过，彼此伤害的话在闹掰时说过，又不是不知道各自都是什么性格，这会儿更是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于是阮祁宁直说了：“我想问你，对于今天的我，有没有什么看法？”
闻言，安语响侧过头，定定地望着他。
这张可堪称绝美的脸，分明属于那个曾经在自己心尖上的齐菱。紫色的长发略有些凌乱，显得慵懒而又自然，没有被单薄衣裙遮盖到的皮肤白皙得仿佛上过粉底一般，性感的锁骨之下是为了贴合角色而人为描画的隐秘曲线……
收回继续往下的视线，安语响直视着阮祁宁澄澈的双眼。
“没有什么看法，你cos得挺好的。”
阮祁宁轻轻“呵”了一声。
他真的搞不懂，安语响明明做了那么多暗示他的事情，却在做完之后装模作样地撇清和他的关系，究竟是真的喜欢他而不自知，还是纯粹想戏弄他？
转会期时，阮祁宁在安语响家里发现了威火战队的合约，心中焦急，才特意说了那番想要放弃安语响的话，不仅是为了让他毫无顾忌地来GUTG，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些空间。
可安语响丝毫不给他放弃的机会，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有哪件不是充满了暧昧？
阮祁宁一边想要再试探试探，一边又忍不住觉得他早就已经爱上自己，心中的纠结早就像散落的毛线团一般杂乱难理。
他不想再陪安语响演队友之间相亲相爱的戏码，今天，他非要得到个答案不可。
“你记不记得，当初GUTG的高层突然对你复出的事情松口，甚至承诺愿意出违约金的大头？”
安语响抬眼，“这是你做的？”
阮祁宁点点头：“是我做的，当时我问过延延你有什么顾虑，他一说我就猜到了一定是GUTG在钱上没有跟你谈妥，所以我找了小徐总。”
安语响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听着阮祁宁的讲述。
“我告诉他，你是我认为跟我配合最好的人，这是从专业角度上分析的，并不是我感情用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阮祁宁字字真诚：“我甚至还非常好心地替你谈了钱，如果不是把我自己的首发也压上去，他一个商人，凭什么会愿意帮你出百分之八十的违约金？”
安语响有些动容。
“阮祁宁，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些，队伍现在的状态和磨合是越来越好的，你要有信心，我们会拿到冠军。”
“我知道，这是我一定会努力完成的梦想。”阮祁宁莞尔一笑。“但现在我想问你另一个问题。安语响，我就是齐菱，你曾经那么爱我，现在看到齐菱出现在你面前，还得知齐菱为你做过那么多事，真的没有一点心理波动吗？”
阮祁宁抬手抓住安语响的手臂，逼迫他正视自己。
安语响沉默了。
但这一秒钟的沉默已经告诉了阮祁宁答案。
“你还是心动的，对不对？”
阮祁宁豁出去了，什么面子里子他通通不想再顾，要不就皆大欢喜，要不就万劫不复，总之，他不会再给安语响模棱两可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这番逼问冲击力不小，令安语响心神俱震。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问了一句：“阮祁宁，你能不能用你的女生声线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
阮祁宁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他还是照做了。对于他来讲，伪音没有任何难度，甚至都不用清清嗓子，张口就能来。
“你还是心动的，对不对？”
不再是属于男孩子的清脆声音，这份温柔和美妙就是妥妥的女孩子。
安语响怔愣在原地。
看着他迷茫的表情，阮祁宁不禁疑惑，这是什么意思？被他吓到了吗？
可他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声音也是安语响最熟悉的齐菱的声音，说得戏剧化一些，现在这一刻甚至可以算是安语响和齐菱真正的第一次见面。
难道他恐同的程度已经超越了对齐菱的喜欢？
曾经说的海誓山盟都是骗鬼的？
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安语响还是没什么回应，索性来点更猛烈的刺激。
阮祁宁微微仰起头，将脸凑近安语响。
距离一点一点在缩小，直到视线无法聚焦。阮祁宁闭上双眼，静静等待着唇瓣相贴的那一瞬间。
可安语响偏过了头。
他的吻只落在了安语响的侧脸上。
这一刻，所有的勇气都被击碎，所有的旖旎也都成了笑话。
阮祁宁猛地睁开眼，往后退了半寸。
“你用正常声音跟我说话吧，然后去把妆卸了，再把衣服换回来。”安语响站起身，略带审视地看了阮祁宁一眼。
“什么意思？”
安语响顿了顿：“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现在这样不太适合说话。”
阮祁宁自嘲一笑：“你觉得我在占你便宜，还是觉得我在偷换概念，又或是觉得我在挟恩图报？”
安语响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
“原来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不知廉耻。”阮祁宁低垂着头，无波无澜的声音传出，让人辨别不出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出去吧。”他说。
安语响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我让你滚！”
阮祁宁的声音猛地拔高，甚至有些撕裂。
安语响知道，此时的阮祁宁情绪有些失控，需要好好静一静，而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好，我先出去，你记得把自己照顾好。”
见他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说这些没边际的话，阮祁宁突然觉得无力极了。
“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安语响没再多说，转身往门外走去，甚至非常贴心地带上了门。
趴在沙发上，想到先前的自己，阮祁宁只感觉好笑。
是否在安语响的视角里，鼓起勇气求爱的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他无数次坚持，无数次想要救回他们的感情，现在看来全都是徒劳。
“如果网恋时候你没有说那些言之凿凿的承诺，我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舍不得放弃。”
阮祁宁喃喃两句，站起身，把假发和cos服都换下来，一个人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将凉水捧起狠狠浇在自己脸上。
“可惜那些承诺本来就不是对我说的，该清醒了吧，阮祁宁。”
……
另一边，安语响靠在床头，脑子一团乱麻。
他想不通很多事情，但他唯一可以确认的点在于，避开阮祁宁的吻，绝对不是因为厌恶。
不是因为厌恶，难道还能是因为喜欢不成？安语响反问自己。
最近发生了太多与他既定人生轨道不符合的事情，包括自己的各种反应，都在意料之外，安语响迫切需要理清自己的思绪。
可越是想要静下来，心就越乱。
他没开灯，屋子里静悄悄的，让他回想起了一个久违的画面——外婆家中，同样的静谧，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而他辗转难眠，到最后竟然开始数阮祁宁的呼吸频率。
联想到方才阮祁宁靠近时自己难以自控的心跳，安语响只觉糟糕。
他不会真的悄悄喜欢上阮祁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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