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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抓贼
夜深月影短,宅子里渐渐静了,水生将干柴抱到院角,整齐码成柴垛堆,正将干草搭上去时,恍惚听得巷外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院门上的铁环咚咚地响。
他起身去开门,门前空无一人,探头瞧去,外巷青石地被月光照得发白,不知怎地,他心里有些不安,壮着胆子喊道:“有人吗?出来!”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没有动静,水生遂阖门回来抱柴,无意瞥见厨房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烛火熄灭了,他屏息掂了根粗木棍,蹑手蹑脚地推开厨房的门。
借着模糊的月色,他去摸灶膛下找火折子,呼——火苗吹起的一瞬间,灶灰地上兀地出现一双黑靴。
“啊!谁?”水生心脏剧烈地抖了一下,身子踉跄坐在地上,手中火苗倏地掉入灰里,熄灭了,他悚然往上瞧去,发白的月光透过壁窗上的油纸渗进来,阴恻恻地照着一张恐怖的铜面具。
面具下面,那是……是石九的脸,那个早就死在刑场上,又被十二刨了坟的石九。
“你你……鬼啊!”水生尖叫着躲进灶边柴堆里:“不是我杀的你,你别找我,不是我……”
眉头一沉,淡漠的眸子里浮起冷冷的倨傲,朗粼俯下身:“哦?不是你,那么是谁呢?”他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朗粼眉心拧了拧,立时捏诀藏住了身形,翻出窗外,只见金宁手持棍棒冲了进来,缘是他听见了水生的喊叫声。
“水生哥,你怎么了?”
“石九……他来索命了,他就站在这里……”水生恐惧的眼睛血红而狰狞,他的手指死死抓住金宁的袖子:“是我该死,是我……他来找我了!”
金宁燃起蜡烛照亮四壁:“水生哥,这里什么都没有,你看清楚一些,”说着语气低沉下去,转为悲愤:“就算他回魂了又如何,这般恶贯满盈的人,天会收的,你怕他做什么。”
银泽村那场连绵不绝的火灾,也烧死了金宁的父亲和他妹妹。
“你看!你看灶灰上的脚印,这,就是这……”水生的手指惊恐地指着地上,金宁看去,脸色陡然变了。
赫然见着两指厚的草灰地上踩一个人的脚印,离奇的是印迹竟如此浅淡,金宁突然想起翠卿说的闹鬼传闻:“快,我们去找封姨……”
渐渐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了。
恶贯满盈?!屋顶上的朗粼陷入了沉思,他回想起那位“石九”的结局,他死在刑场上,和水生又有什么关联……
“他们都走了,我们换个墙角听。”如泉水般清冽的声音冷不丁飘来,朗粼身子一僵,不由得往身边看去。
此时月光大盛,一双比月色还要澄澈的双眸同他对视着,那人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巾,坐在离他两步远的屋脊上,手中晃着一根狗尾草。
“十……十二?”朗粼嘴张着,甚是惊讶:“你……你怎么在这?”
“没意思,”十二伸手将脸上黑巾扯下来:“我听着屋顶上有人,原以为是贼,没料到是你。”
“抓贼?”朗粼走到他身边坐下,脸上有些无奈:“穿夜行衣抓贼?还是入伙?”
眼见被他戳破了心思,十二抬起下巴瞪着他:“如何?我偏爱做这没本钱的行当,你管不着。”
被他一激,朗粼也上火了:“你不缺吃穿,当什么贼?你想要什么,明日我叫他们送来。”
“那你缺吃缺穿吗,半夜不睡,趴人家房顶做什么?”十二冷哼一声,呛他道:“别说那一车浑话,今夜是你做贼叫我逮住了,这会你要是不听我的,我让封姨抓你,扭送官衙。”
“你试试,”朗粼的眉头沉了下来,伸手掀开铜面具,炯炯的目光望着他:“十二,你昨夜偷的金银器皿还没销赃吧,我们一道去官衙里评评?”
他冷峻的眉眼,带着凌厉的压迫感:“对了,你们这行都爱说道义,那么你揍我的帐,也没平吧?”
尽管被他盯得全身发冷,十二底气十足:“我凭本事抢的,就是我的,你不服气你抢回去,”他说着撩起袖子,胳膊往他脸上一伸:“揍你是这只手,你有种现在废了我。”
突如其来的转折,倒炸得朗粼愣住了,心思不由转了几圈。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十二的手臂向上抬了抬,直往他嘴边送:“你咬,我要是吱一声,我以后不当匪了。”
不经意间,温热的指尖划过他的唇角,带来一股酥麻的电流,垂眸看去,隐约见着他白皙的腕子上,狗尾巴草的月影一晃一晃,直击心脏。
朗粼的目光不由地火热起来,手掌倏地扣住了他手腕,转瞬又松开了,他将他的袖子放了下来:“你尚在病中,此事做罢了。”他语气冷静。
十二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么,你今晚要听我的。”
朗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你想偷什么东西?”
“不偷什么,就想进昭狱逛逛。”
“什么?”朗粼脸色一变,然十二倾身上前,咫尺的距离,呼吸相撞:“金篱被逮到昭狱了,我想去看看他的热闹。”
如此朦胧的月色之下,他纤长的睫羽投下大片的暗影,然一双眸子却如春水般荡漾,月影深了,浮光破碎,一下子点燃了朗粼的心:“十二,你后退一些……”他难耐地闭上眼睛。
“哦?”十二不退,反而挑衅似地用鼻尖碰了碰他的脸颊。
轰地一声,脑子像是要炸开了,灼热的手指忽地揽上的他后颈,朗粼伸手将他揽在怀内,低头吻上了他。
“唔——”十二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张嘴,一瞬间酥酥麻麻感觉,从舌尖蔓延至心脏。
十二不明白,朗贼吃人会上瘾吗?
脑中繁杂的思绪逐渐化空,慢慢地,呼吸越来越炙热,水声呢喃,十二仰着头,手臂揽着他的脖颈,刺激的泪珠从脸上曲折滚下,转而被强势的他吮入的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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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狱的副司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君上会半夜绕回来,还多带了个年轻人,那人穿着夜行衣,戴着半脸铜面具,左手抱着一大包酸梅果,右手拿着两串糖葫芦,正一口一个地吃着。
而自家君上面色温和,手上拎满了各类零嘴糕点,甚至胳膊上挂着一只包好的荷叶鸡。
“参见……”副司率众部下正要跪地行礼。
“不必虚礼了,你按这个令牌记册。”朗粼腾不出手,念诀从怀里飞出一枚金鳞宫的令牌,副司双手恭敬接过,转身交予军卫。
高阳岛的昭狱筑沉在高阳岛底,分别囚人、仙、妖三牢,牢内终年不见天日,凡外人入内,皆得手持昭悬司的令牌,经昭狱副司记册签领后,方可由狱卒领入“海荆渡口”,最后乘铁舟抵达三牢。
高阳之主本不用走这些流程,碍于十二的关系,郎粼倒把程序都走全了。
离了渡口,十二站在铁舟之上远眺,远处紫红色的迷雾,如同鬼叫般哀嚎的风,还有水下诡谲的阵法,都在提醒他,这不是一个能轻易越狱的监牢。
“小心,脚下的法水能腐蚀皮肉。”下铁舟时,朗粼细心扶住了踉跄的十二,原是后者没注意到脚下的铁索。
“君上,请您在此处暂歇,属下派人去提犯人。”副司轻车熟路地将朗粼请入石室主座,这是一间问询犯人的刑室,位于监牢的入口处,内里分东西两室。
十二坐不住,他站在石室门口盯着那些长着狗头、鹿角、鱼头的狱卒,朗粼知他瞧着新奇,并未多管,只一味剥着手里的核桃,谁叫十二提了一嘴要吃呢。
鱼头巡狱被十二盯的不自在,鱼眼睛转了一圈,走到十二面前叉手行礼:“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十二的眉头皱了皱,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触感湿湿滑滑:“你脸上是和我一样的面具吗?”
“大人说笑了,小人是鲶鱼精修炼,长相是天生的。”鱼头狱卒憨憨笑着。
“那……他的狗头也是真的?”十二拉着鱼头狱卒的胳膊走到狗头狱卒前面,上下打量着。
狗头狱卒早就听到他们说话了,开口回答:“是真的,旺——”它张嘴,粉红色的舌头吐出来。
“这个鹿角也是吗?”
说话间,十二把几个狱卒叫到一起,一会问他们累不累,什么时候换班,换班是几个人,一下又问他们要不要吃零嘴,他把郎粼拎过来的荷叶鸡,拿出来分了。
未多久,十二对着路过的虎都头说:“大虎,你的耳朵真好看,能让我摸摸吗?”
威严的虎眼上下打量着十二,他又觑了一眼不敢说话的鱼头狱卒,反问十二:“凡人,我能摸你的脸吗?”
“能,你摸。”十二开心解下面具,快速把脸贴了过去,吓得虎都头的圆耳朵都竖起来了:这凡人倒是坦率。
石室内,朗粼的脸已经黑了,手里的核桃捏得嘎嘎作响,尤其当他看到十二和那个“公虎”在角落里,互摸耳朵和脸颊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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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粼:不行了,眼皮底下……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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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星期没写了,欠了三章,记在小本本上,会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