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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安
那一瞬，佩恩的脸色也随即变得灰败。
可他还是没有后退，他站直身，甚至是主动上前挡在了涅美西亚身前。
他忽而觉得有几分苦涩。
他的涅美西亚小姐，他应当是最懂她的人才是。
但在此刻，他依旧看不透她。
“我不会后退。”
但正是他这一声落下的瞬间，索克斯府邸的四周从雨中猛地钻出了无数身穿蓝袍的人。
“为了莫莉安大人！”
那无数道身影出现的刹那，涅美西亚笑了。
时隔四百年多年，她久违的因为听见这个名字而笑了起来。
佩恩却是脸色大变。
不仅是他，周围的所有卫兵，包括索克斯府邸的仆佣们，他们在听见这个名字后的产生了巨大的震惊。
莫莉安！
罪巫莫莉安！
他们看向涅美西亚的眼神随即变得怪异，那个有着一头黑发与紫色眼眸的丑陋人鱼女巫。
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他们呼喊的人正是涅美西亚，可脱口而出的名字，却是那个本该死去的罪恶之人，莫莉安！
此时此刻，涅美西亚也不打算再隐瞒。
她甚至都没有对佩恩出手，也不需要她再出手了。
她过去的旧部都出来了，为了她的计划。
过去身为莫莉安时，作为奥克斯海底最伟大的人鱼女巫，她的身后有一众跟随者。
而在与冥界地狱合作时，她并未让这些旧部出动，后来她被海神缉拿关押在无妄海底，这些旧部也随之隐匿。
一直到她转生后才将这些人找来继续为自己做事。
这些与她有着精神烙印的跟随者们，永生永世都是以她为首，是真正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存在。
于是在这些旧部出现后的几分钟里，包围着府邸的卫兵们也被悉数剿灭。
至于一直站在涅美西亚身前的佩恩，他却是出手了，不断的保护着卫兵们不被斩杀，这是他的责任。
一刀又一刀砍在这些跟随者的身上，佩恩几乎是浴血奋战。
但他不愧是帝国之剑，面对着这些身具魔法的跟随者，他也丝毫不落下风。
可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卫兵们倒下一片，渐渐只剩下了他一人还能勉强站立着。
“佩恩。”
涅美西亚手一挥，所有还在施展着法力的跟随者们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
也正是他们动作的停住，佩恩也终于力竭，单膝跪了下去。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可不是你的信仰，明明是你为了逃避过错才将一切信仰抛注在我的身上。”
她居高临下漠然地看着佩恩，眼底似乎有怜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什么帝国之剑？”她的脸上露出嘲讽，“不过是懦夫而已。”
懦夫。
她残忍地揭示着这个真相。
一直被佩恩想尽一切办法隐瞒下来的真相。
此刻，佩恩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无比。
自他听见他们叫她莫莉安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可他还是强撑着，身为帝国之剑，现在的他，是在为帝国而战。
是这样吗……
他张不开嘴，也说不出话。
少女从地上捡拾起德海特落下的法杖，法杖在她的手中发出最夺目的光辉。
然而猛地刺穿了佩恩的心脏。
墨绿色的眼瞳中光芒渐渐消散，他费力地抬起头，他想最后再看看涅美西亚的表情。
依旧是黑色的发，紫色的眼。
还有脸上那冷漠无比的笑。
和他第一次见到少女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永别了，佩恩。”
这最后的一眼，佩恩已经听不见声音了。
可他通过涅美西亚的口型，依稀能判断出她说出的话。
但他的大脑一片混沌，连少女的样貌他都渐渐看不清晰。
唯有一双紫色的眼瞳还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帝国之剑，佩恩骑士，陨。
……
维也帝国皇宫。
当殿门自外被推开时，殿首最上方的玻璃彩绘窗发出刺眼又绚烂的色彩。
明明此刻在外间的天地万物都是一片阴沉沉，可在宫殿的彩窗玻璃映衬下，似乎所有的阴霾都是虚妄，都不曾存在一般。
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一个人，他坐在最前方的王座上，那头闪闪发光的金发让整个殿内都熠熠生辉。
宫殿里大开的殿门前，涅美西亚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缓缓走了进来。
随着她每一步的迈入，宫殿里都传来她清脆的脚步声。
“卡维斯林，维也帝国的国王陛下。”
率先出声的是向着大殿前方走去的涅美西亚。
她叫出这位过去皇太子殿下的名字。
巨大华丽的王座之上，青年带着宝石镶嵌的王冠，他的身上依旧是一身白金色的华服，哪怕在此刻，他的身上流露出的也是高高在上的气质。
他如今是大陆上最强盛帝国的王，他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他当然会高傲。
“涅美西亚·索克斯？”对于她大胆的直唤自己的名字，卡维斯林的脸上是一贯的疯狂之色。
然后令涅美西亚意想不到的是，他叫出了她过去的名字。
“不对，你是莫莉安。”
这位面露疯狂的国王陛下自顾自地说着。
“您认出我了。”
涅美西亚微微一笑，她很兴奋，这是除了赫文安德之外，第一个准确无误认出她的人。
仅凭如此，就已经值得她朝对方叫出一声尊称。
卡维斯林拍了拍王座两侧的扶手。
“罪巫莫莉安！你真的还活着！”
得到了涅美西亚确认的回答后，卡维斯林竟然也格外激动。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他红色的，宝石一般的眼瞳中是喜悦，“只有莫莉安才能真正配得上我！”
他说着说着，眼中的癫狂之色越发明显。
“我只恨我生错了时代，没能见证你纵横大陆的场面，我是真的遗憾。”
颇有些好笑的场面出现了，这些卡维斯林竟然还是莫莉安的狂热信徒。
涅美西亚也来了兴趣。
“噢，我的陛下，我为我过去厌恶与憎恨着您而感到抱歉。”
“若不是您收编了我的部下，我想必也不会如此记恨您。”
“您可是帝国内唯一能让我刮目相看的人。”涅美西亚笑了，“在发现了我的身份之后，您也是唯一一个如此兴奋的人，这让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听涅美西亚说完，王座之上传来大笑声。
“莫莉安，你的传说我自幼就听着，你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能够让整片大陆都为之恐惧，这正是我渴望的……”
笑声偃旗息鼓后随之而来的是卡维斯林渐渐变得迷茫的眼神。
“所以在发现你的身份后，我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夺位！”
“因为我是如此的渴切着，我想看看，现在的你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涅美西亚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明艳。
“成为新神。”
她诚实地回答了对方。
“你觉得这符合你的想象吗？”
疯子。
她如此想到。
卡维斯林就是一个疯子，可惜他没有自己这样的力量，不然她也会很钦佩他的。
果不其然，一听到涅美西亚的真正目的后，卡维斯林就眼神发光。
“你真的能做到吗？”他有些急切的发问。
“当然。”
盯着卡维斯林已近疯魔的眼瞳，涅美西亚点点头。
而后才似蛊惑一般的向他开口。
“距离我成为新神，现在只差一件东西了。”
卡维斯林眉毛一抽，在这瞬间，他似有了片刻的清醒。
“是什么？”
“帝国之心。”
那头沉默了。
卡维斯林眼底的疯狂霎时消失，他身体放松又陷回到王座之中。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他喃喃。
“你要毁灭掉帝国吗？”
“破而后立。”
“毁灭只是为了更好的新生。”
涅美西亚很耐心，甚至是循循善诱道。
但下一瞬，卡维斯林接下来的话让涅美西亚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可惜你失策了，帝国之心不在我这里。”
头戴王冠的青年有些颓靡，以至于脸上的癫狂都凝滞住了。
“莫莉安，你来晚了。”
“若是早知道你要成就新神，我也不会把帝国之心交出去了……”
“是谁。”
涅美西亚的声音很冷。
然而卡维斯林却还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新神和旧神应该只能存在一个才对……”
“怎么办啊，我到底要选谁呢……”
同卡维斯林已经说不通了。
瞧着这位帝国国王的表情，涅美西亚冷静下来了。
旧神，波塞冬。
她只能想到这个。
“莫莉安要是成为新神，这片大陆的一切都会更迭才对，可旧神也不错啊，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旧神的回归……”
王座之上的男人还在不停自语。
涅美西亚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在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卡维斯林已经疯了。
至于是谁干的，其实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帝国之心去哪儿了。
冷冷扫视了一眼卡维斯林如今的模样，而后黑发黑裙的少女转身离开。
当然，在离开之前她手中幽蓝色的火焰冉冉升起，而后从王座之上开始燃烧。
那位国王陛下如同失去意识般，他没有叫喊也似感受不到疼痛般，红宝石一样的眼瞳里闪过片刻的清明，他低下头看着从自己脚下开始燃起的幽蓝色火焰。
他却并没有躲避。
只是口中喃喃：“冥焰，真是是您——”
最后这一眼，他看向已经转身离开的涅美西亚。
“黑头发的小姐，莫莉安大人……”
唯有卡维斯林那一头金发，从一而始，夺目闪亮。
……
巴洛克风格的房间里站着一名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少女。
她穿着一袭天蓝色的长裙，还有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
当她看见房间里那名沉睡的少年时，她眼中的震惊几乎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
海神大人，波塞冬。
！
“海神在上！终于让我见到您了！”
在这一瞬，尤莉娜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将眼前的囚笼毁掉。
巨大的动静也让其中的少年清醒。
而后她就看见了对方的眼睛。
璀璨的金色，还有其中那圈蓝色。
这是世间最尊贵的神明啊！
这也是尤莉娜第一次看见神明的相貌。
但只此一眼，心灵深处就传来激动至极的声音告诉她：
他就是海神大人！
尤莉娜跪了下来，面对着神明，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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